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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yī),但是宗師

第六十五章 一念善惡

神醫(yī),但是宗師 你怎么又困了 4026 2022-08-23 06:30:00

  “我們村里有一個傻子,叫高高?!?p>  “天生腦子不好,傻傻的,但是村里人都對他很好,都很照顧他?!?p>  “我當時想騙騙他,把高高帶到了村外的一個沼氣池邊上,慫恿他往里面跳,就想圖個樂子?!?p>  “高高雖然傻,但也沒聽我的,他知道那個地方不能跳?!?p>  “當時我就急了,為了逼他跳下去,我就用鞭炮來嚇他,結果我還沒點鞭炮呢,他就被嚇到了沼氣池邊上?!?p>  “可就算這樣,他也不愿意跳進去?!?p>  “我一憤怒,就點了個鞭炮朝他扔了過去。”

  “結果,就是這一個小小的鞭炮,點燃了整個沼氣池?!?p>  “我這一輩子永遠忘不了那一幕,恐怖的火浪直沖天際,巨大的爆炸,一瞬間就把高高遠遠的炸飛了出去?!?p>  “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再也沒能站起來……”

  “高高死了,那個時候,我也被嚇傻了,我真的只是想惡作劇,想拿他來消遣消遣,我真的沒想害死他,更沒想過殺人。那一刻,我第一次產生了愧疚?!?p>  說到這里,中年人突然停滯了下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良久,止住情緒,繼續(xù)說道:“再后來,我被村里人抓了起來,然后被警察帶走了?!?p>  “我被逮捕的那天,村子各處都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和歡呼聲,甚至就連我爸媽都大聲叫好,我記得所有人那歡喜鼓舞的表情,比過年還熱鬧?!?p>  “我知道他們恨我,所有人都恨我?!?p>  “但就是因為他們對我的這種恨,讓我非常的憤怒,那是一種抑制不住的憤怒。”

  “當時我就下定決心,等我回來以后,我要報復,我要讓每一個歡呼的,每一個慶祝的,每一個恨我的人,都怕我,我要讓他們都后悔。”

  說到這里,中年人的情緒依舊平穩(wěn),沒有半點起伏,絲毫沒有受到回憶的影響。

  沒有陷入回憶的情緒當中,但卻陷入在回憶中。

  張溪晨靜靜的聽著,神色沒有太多波動,手上動作不斷。

  “最后,二十年?!敝心耆松晕㈩D了頓,說道,“數罪并罰,我被判了二十年,一直到三年前,我才出獄?!?p>  “沒有減刑?”張溪晨隨意問道。

  他知道,就目前而言,中國單一刑罰的有期徒刑最高是15年,但是在數罪并罰的情況下,可達25年。

  同時,在獄中表現良好,也會有或多或少的減刑。

  判多少年,就坐多少年牢這事,一般不常出現。

  “沒有。”中年人趴著說道,“當時,我是個惡人,一個滿心都是恨的惡人!即便在監(jiān)獄里也一樣,我成了監(jiān)獄里最惡的那個人,只要打不死我,我就整死他們!”

  張溪晨沉默了,停手。

  然后問道:“你這病就是在監(jiān)獄里得的?”

  “不是?!敝心耆丝嘈σ宦?,繼續(xù)講述道,“出獄以后,我回到村里,卻沒找到我的父母,后來才知道他們走了?!?p>  “為了幫我還那些孽債,他們有病不愿看,各種臟活苦活都往身上攬,賺錢去補償村里的人,結果活活的被累死和病死了,聽說最后都沒有合眼……”

  說話的同時,中年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稀里嘩啦的再次涌流出來。

  “其實,在監(jiān)獄里被教育二十年的時間,已經讓我想明白了?!鄙硢〉脑捖?,從中年人低聲抽泣的口中傳來,說道,“但是,直到我知道父母死了的那一刻開始,我才深刻的了解到,我就是一個人渣!一個不配做人的人渣!”

  “我找到了他們的墳,在墳前重重的給了自己九個嘴巴,磕了四十個響頭,前二十個是他們養(yǎng)育我的二十年,后二十個是我沒能照顧他們的二十年?!?p>  “從那天起,我發(fā)誓,我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p>  “我發(fā)誓,一定要洗刷自己為父母帶來的恥辱。”

  “回到村里,我給當年被我害過的那些人,每一個都磕了三個響頭,給他們道歉,我希望他們能原諒我,雖然希望很渺茫。”

  “即便他們所有人都不愿意見我,我依舊一家一家的走到他們的家門外磕頭?!?p>  “一家接著一家,一個都沒落。”

  中年人咬著牙,扭頭把臉上的淚水,往床上一擦,繼續(xù)說道:“磕完頭以后,我開始找活干,再苦再累的活,只要能賺錢我就干?!?p>  “黑煤窯,我干了一年?!?p>  “裝卸工我也干了一年?!?p>  “建筑工我干了一年?!?p>  “沒日沒夜,吃的很少,三年時間,我攢了15萬塊錢”

  “這一身的病,也就是這三年落下的?!?p>  聞言,張溪晨全身微微一震。

  他難以想像,此人在這三年里過的是何種地獄般的生活。

  能把一個人的脊柱折磨成這種模樣的生活,比之地獄又差幾何。

  這種生活,不僅僅是體力上的超限,還有病痛!

  這種病不是一天兩天得的,而是成年累月的積累下來的,在病痛纏身的情況下,依舊進行那種能把自身給壓垮的恐怖工作,他吃的苦,難以想象。

  “前兩天,我回到村里?!敝心耆死^續(xù)講述,“聽說村里要修路,我捐了十萬塊錢?!?p>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中年人突然笑了,笑的很開心,一邊笑著一邊補充道:“是以我父母的名義捐的,功德碑上有他們的名字,這下我的父母終于有顏面,可以在村里的祖墳里長眠了?!?p>  “還有五萬塊錢,我捐給了貧困山區(qū)里那些困難的學生?!?p>  “我知道,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為社會做不了什么貢獻了,所以我把錢捐給他們,我希望他們可以。”

  “我希望,他們可以成為對國家和社會有用的人,而不是我這樣的一個惡人,一個人渣,他們還有希望,我已經沒希望了?!?p>  聽到中年人發(fā)自內心的誠懇聲音,張溪晨深吸一口氣,眼睛有些濕潤了。

  “我給你把病治好以后,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張溪晨問道。

  手上動作卻一刻沒停。

  下一步的打算?

  中年人想了想,有些憧憬的說道:“我知道自己沒幾年活頭了,就希望能在活著的這段時間里,多做點好事,彌補我當年犯下的罪惡,我希望能幫助更多人?!?p>  “我會繼續(xù)賺錢,繼續(xù)捐款,捐給那些沒有錢上學的孩子們,捐給那些生病的孩子們,他們是社會未來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

  張溪晨沒有再說話,繼續(xù)默默的治療著。

  雖然表面上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他的內心卻被深深的觸動了。

  人,可以惡,也可以善。

  善惡,就在一念之間。

  善是一股發(fā)自內心的力量,它可以承擔一切,也可以改變一切,就算是惡劣的土地,也可以開出最美的花,只要有善!

  如蓮出淤泥,如佛出娑婆!

  只要心中向善,誰也擋不??!

  可多少人一念之差走上歧路,祈禱這些人一念為善,回頭是岸。

  中年人繼續(xù)講述著,張溪晨繼續(xù)快速的治療著。

  很快,停手。

  “好了?!鄙钗淮罂跉?,張溪晨說道,“你的脊柱已經全部復位,但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你必須得好好的修養(yǎng),不要亂動。”

  “我賤命一條,哪有時間休息?!迸榔饋?,中年人搖頭笑笑,說道,“謝謝你,醫(yī)生?!?p>  說著,把腰一彎,對著張溪晨深深的鞠了一躬。

  “也感謝你幫助了那些山區(qū)的貧困學生?!?p>  張溪晨立刻退后一步,也對著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哎……”

  張溪晨的動作,把中年人給嚇了一跳,有些惶恐的趕緊說道:“那是我應該做的,我哪敢接受什么感謝?!?p>  張溪晨微笑。

  “這樣。”看著中年人,他說道,“治療費就免了吧?!?p>  說話的同時,從診桌抽屜里掏出五十塊錢,遞給對方。

  “這可不行。”中你那人連忙搖頭擺腦,說道,“看病花錢天經地義,我謝謝您了!”

  說罷,轉身要走。

  “能不能給我一個你的聯系方式?”張溪晨問道。

  “我沒有聯系方式。”中年人尷尬一笑。

  “那你住什么地方?”張溪晨追問。

  “我住……住在,城西光明橋的橋洞里?!?p>  張溪晨身心一震。

  橋洞?

  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住在橋洞,三年時間累死累活的賺了十五萬塊錢,結果卻連住所都沒有,寧愿住橋洞,也不愿花一個月幾百塊錢的租金租一個地方。

  卻把每一分錢,都給捐了。

  不知為何,張溪晨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絲不知名的酸楚和震撼。

  “好,有時間我去看你?!鄙聦Ψ綄擂?,張溪晨只能勉強的笑著說道。

  “不用,不用,我那地方太臟亂了?!敝心耆粟s緊擺擺手,說道,“那地方不適合您去,我也沒什么好看的,我知道您是好人,謝謝您了。”

  說罷,直接轉身離開。

  站在診桌前,望著中年人離去的背影,張溪晨久久不語。

  今天,這個中年人給他上了一課。

  一節(jié)震撼心靈的課!

  候診區(qū)。

  “咔嚓……”

  隨著張溪晨診療室的門打開,一直坐在候診區(qū)等待的韓雨辰和實習醫(yī)生,立刻就抬頭望了過去。

  映入眼眸的,是一個穿著破爛,身上還有些臟的中年人。

  “嗯?”

  見到這人,韓雨辰先是一愣,旋即卻又暗暗的松了一大口氣。

  在他看來,這個病人,不是撿破爛的流浪漢就是底層勞動者。

  這種人,應該不會投票,也不懂投票。

  心頭一動,韓雨辰立刻轉頭,朝身旁的實習醫(yī)生投去一個示意的眼神,讓他跟上去看看,這個病人會不會給張溪晨投票。

  收到指示,實習醫(yī)生立刻起身,跟病人走進同一部電梯。

  三分鐘后,電梯到達聲響起。

  實習醫(yī)生面帶笑意,一路小跑到韓雨辰身前,歡喜的附耳道:“沒投票,那個流浪漢根本不知道有投票這回事,直接就離開醫(yī)院了。”

  韓雨辰笑了心中松了口氣。

  他贏了!

  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雖然有些勝之不武,但是贏了就是贏了,他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

  “走吧?!?p>  起身,韓雨辰笑著朝張溪晨的診療室看了一眼,準備離開。

  實習醫(yī)生笑著點頭。

  “你們不去找小張醫(yī)生了?”一旁,也一直在等待的周震,好奇問道。

  “不去了?!表n雨辰搖搖頭,面色傲然的笑道,“結果已定,我就不去礙眼了吧,畢竟小張醫(yī)生已經輸了,我這一去,他免不了尷尬,還是不去為好?!?p>  周震挑眉,心里有些不悅。

  這話說的怎么感覺這么不要臉呢?

  雖然他個人對韓雨辰和張溪晨之間的勝負之分并不在意,但是張溪晨代表的畢竟是骨科,而韓雨辰這話不但嘲諷了張溪晨,還嘲諷了骨科,身為骨科的一員,周震很是不爽,但又不好多說,畢竟他的身份跟韓雨辰還是有些差距的。

  “我們走吧?!?p>  韓雨辰笑著轉身,實習醫(yī)生,屁顛屁顛的跟在其身后。

  可就在這時。

  “叮——”

  電梯響聲傳來。

  沒等兩人走到電梯口,電梯門就打開了。

  下一瞬,一幫人,呼啦的從電梯里涌了出來。

  領頭的,是一個身穿老舊西服,看上去頗為精神的中年人。

  此人,手里拿著一面紅底黃邊的錦旗。

  “小張醫(yī)生呢?”正面與韓雨辰和實習醫(yī)生撞在一起,領頭人急切的問道,“走了沒有?”

  兩人愣住了。

  一旁,周震立刻走上前來,說道,“你們要找小張醫(yī)生做什么?”

  眼睛卻瞟向了那邊錦旗。

  “你先告訴我,小張醫(yī)生走了沒有?!敝心耆酥钡目粗苷饐柕馈?p>  “還沒。”周震答道。

  “那就好?!鳖I頭的中年人頓時就松了口氣。

  其身后,那七八人也都紛紛的笑了起來。

  “還好,趕上了?!?p>  “是啊,我都以為小張醫(yī)生走了呢?!?p>  “小張醫(yī)生真敬業(yè)?!?p>  一群人紛紛笑著談論。

  這邊,周震仔細的掃望了眾人一眼,越望越覺得熟悉,不確定的問道:“你們,都是今天下午來看病的司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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