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總以為,我有以后。
到了以后,我總以為自己能回到從前。
前生,我總以為它是南柯一夢。
后世,我總是在惦念前生。
我被束縛在條條框框里面,糾結又悔恨的度過了疲憊的一生。
對自己和對他人的嚴厲要求,對事物的放不開和理清的執(zhí)念讓我不得善終。
三十歲,我不堪父母滿是疲憊,溝壑縱橫的面龐,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經歷了短暫新人生后,再次踏入生活瑣碎的怪圈。
我太復雜,也太簡單。
復雜又簡單的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我流產了幾次,之后再也無法懷上,默認了丈夫的出軌。在父母健在的時候,用出軌的證據威脅我的丈夫不許離婚,并且請求他扮演好丈夫的角色。
婆家被我攪的不得安寧,可惜我捏住了他們每個人的致命把柄。
沒有人敢反抗我。
這是曾經懦弱受人擺布的我做不到的。
絕望早就在我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就埋下了伏筆,一個堅信自己無法獲得幸福的人,也沒辦法給別人帶來幸福。
我早就知道,我不想有所經歷,只是,我有些條條框框,不得不跨進去,然后走向滅亡。
丈夫沒有等來我放過他,就死于一場意外。
他的情人懷著孩子來找我,言語激烈指責,我不在意,我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活在爭吵之中的我自然是疲于爭吵,我將丈夫的財產分了一些給她,讓她將孩子生下來之后給我撫養(yǎng)。
她自然大喜。
我告訴父母我懷孕的謊話,開始了長期的偽裝。
母慈子孝,闔家其樂融融,我過上了我人生之中最舒適了一段時光。
我越來越討厭紛爭,越來越會忍耐,心中吶喊。
旁人都說我孝順,可我心中怨恨。
旁人都說我是個好媽媽,可我對他沒有絲毫母子之情,自然不會為他揪心,對他有期望。
他活得無憂無慮,我是他人生上的導師,客觀的,沒有絲毫的偏向。
在父母離世,他結婚生子之后,牽絆住我的鐵鏈瞬間崩裂,潰散。
我留下一篇充滿謊言的符合情理的遺書,結束了我荒謬可笑的一生。
直到死后,我才知曉。
原來人死之后,真的有意識殘存。
我看著前夫和情人的孩子,在我的墳頭痛苦,看著被我迫害的前夫家的人對那孩子說出事情真相,看著他震驚淚目。
頭一次,那顆活著早已死寂的心臟,死了彷佛又重新跳動了。
孩子他半夜抱著他的孩子,淚痕又劃過他的眼角。
我輕聲嘆息,撫著他的頭發(fā)。
他和他父親完全不一樣,他和他母親也不一樣。和我也沒有一點點的相似之處。
他很完美,在我眼中,那些瑕疵是讓他更完美的存在。
我前面生活的瑣事和小事麻煩事普通事,他都能處理好。
那些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三千煩惱絲,只要經過他的手,都會散發(fā)出光彩。
泥濘的踏腳土撒上去,也會被他養(yǎng)育成肥沃的營養(yǎng)土。
我又想起來那份麻辣燙,我點了期望的,不是我日常能承受的。
我產生了很多負面的情緒。
我因此開始了長達七年的自由職業(yè)。
我瘋狂的尋找生活的裂縫,希望在夾縫中生存。
回顧往昔,覺得辜負許多人。他們說,為什么你這么特別。
我想起來荒誕的一生,想起來跨越道德的幾年。
想起來一次一次做出改變,又回歸生活,想起來掙扎到最后,又回到起點。
真實是別人在我身上看不到的東西,他們覺得我在偽裝。
偽裝是別人覺得我欠缺的東西,他們覺得我不懂變通。
有一次,我獨立離開這個我的“舒適圈”,寫好遺書,去深山獨自生活,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一把小刀。我什么都沒帶。
我找好借口,了無音訊的離開了一年。
沒死。因為我盡力活著。
遺書,只是為了防止不測。
死去的想法,產生過好些次,不得不做的想法也產生過好些次。條條框框讓我沒辦法輕易放棄生命,我只能寄希望于意外。
我過于謹慎。
哦,對了,在別人那里的說法,是心思重,心機重。
總之,我沒死,失誤經常有,但是都不致命,如同麻辣燙那樣的失誤一樣。
我斷了一條腿。
等我回去的時候,孩子被父母養(yǎng)的有些驕縱。
很快我讓他回歸了,用的手段很溫和。各種意義上的溫和,只是他比曾經更孺慕我。多了好些孩子該有的天真無邪。
這次離開是正確的,父母的心態(tài)也年輕不少,孩子的心態(tài)也更加健康。
我這般想著,內心的黑暗連綿的冒出來。
我是為了什么而存在。
撫著這孩子的發(fā)絲,我內心多年的喧囂空洞了那么幾分鐘。
我平凡又負面,我覺得我擁有很多人的情緒,可能因為這樣很多人都無法接受我,我就是那籠中的鳥雀,只夠掃眼一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