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優(yōu)秀的代價(jià)

　　重活一世，宋陽本就沒準(zhǔn)備直接放開欲望縱情聲色。

　　波道請唱歌他沒去，桑拿他蒸得正經(jīng)。

　　此時(shí)此刻，僅剩的純真最難得，這其實(shí)是感情這一塊，宋陽對這個時(shí)代最大的期待。

　　而林棲霞對他的看法，只是這個時(shí)代一個母親一定會有的反應(yīng)。

　　誰讓宋陽過于妖孽了一點(diǎn)，誰讓林棲霞是守護(hù)女兒的獨(dú)狼，誰讓沈晴雪又那么堅(jiān)定而勇敢？

　　回信給出去了，宋陽不急，反正晚上再打電話去她家問情況。

　　接下來他還是按自己的步調(diào)，把自己的手寫稿和戴燦畫的圖通過印刷廠制版印刷。

　　他想以正式和專業(yè)的形象，以維方本地高材生的身份出現(xiàn)在維方呢絨服裝廠這個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眼前。

　　去年，燕大方正才推出了第一套華文彩色激光照排系統(tǒng)。

　　維方呢絨服裝廠要征集的是logo，那當(dāng)然要有彩色。

　　而宋陽還讓戴燦畫了很多的應(yīng)用場景圖，都準(zhǔn)備排版裝訂成冊。

　　“只印十冊？”

　　燕大自己就有出版社，秦月娥又在圖書館工作，幫著介紹了一個廠子。

　　現(xiàn)在人家以為自己聽錯了，陪宋陽過去的邊楷不由得看著宋陽，十分不理解。

　　制版的成本很高。印量這么小，平攤下來每一冊的成本就很高。

　　就算再加上宋陽要印一些名片，要花的錢也很多。

　　宋陽不由得懷念后來的電腦和打印機(jī)。

　　但沒辦法，現(xiàn)在就這技術(shù)條件。

　　“制版費(fèi)和開機(jī)費(fèi)該多少是多少！”宋陽并不在乎這點(diǎn)小錢，畢竟這關(guān)系到整個這樁賣西服送BP機(jī)的生意能不能成，“只要能做出我要的效果就行！”

　　這個小印刷廠的人看了看邊楷，他只能笑著說道：“幫幫忙！”

　　人家樂意花錢，只要能賺，印刷廠有啥不肯的？

　　陪他交完了錢，邊楷不由得說道：“這么大的本，你有把握中選嗎？”

　　“必須有把握?！?p>　　宋陽這一口氣確實(shí)花了不少錢。

　　單獨(dú)制版只印這么點(diǎn)，平攤下來每一冊的成本都超過70塊錢了。

　　放到二十年后，相當(dāng)于花上千塊錢印一本宣傳冊，印十冊就花了近萬！

　　所以邊楷完全想不通宋陽何必如此，只覺得他拿戴燦畫的手稿去給別人看就行，頂多把文字內(nèi)容做成印刷體冊子就好。

　　何必圖文并茂呢？

　　宋陽還不能馬上拿到成品，溝通好了排版方式，還得等上三天。

　　這還是他的錢給夠了，再加上朋友的關(guān)系，加急了的原因。

　　邊楷感覺受到了強(qiáng)烈的沖擊，到底是能掙錢能敢這樣花錢，還是因?yàn)楦疫@樣花錢才能掙錢？

　　他并不知道宋陽沖的是后面整體大幾十萬的利潤。

　　林棲霞也受到了強(qiáng)烈的沖擊，一直心神恍惚地思考著。

　　不得不承認(rèn)，宋陽那些話語，讓她自我懷疑起來。

　　從養(yǎng)育沈晴雪的方式，到如今面對女兒感情問題產(chǎn)生的反應(yīng)，都開始產(chǎn)生了動搖。

　　因?yàn)閾?dān)心在家的沈晴雪，她打過幾次電話。

　　每次，沈晴雪都是小聲地應(yīng)對，不主動問宋陽去沒去，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這讓林棲霞也不得不承認(rèn)，宋陽對沈晴雪的反應(yīng)看得很準(zhǔn)。

　　她恐怕是左右為難到了極點(diǎn)，惶恐不安吧？

　　要她反抗媽媽？她做不出這種事。要她壓下感情？越壓越深。

　　瞅著那封信，林棲霞也無心再看店了，離黃昏還有一會就干脆關(guān)了門回家。

　　因?yàn)樘崆按螂娫捳f過，一進(jìn)家門就見沈晴雪在炒菜做飯，一副乖巧討好媽媽讓她心情好點(diǎn)的模樣。

　　“……媽媽來吧?！绷謼疾挥傻眯睦飮@著氣，過去解她的圍裙，“他……下午打電話過來沒有？”

　　沈晴雪頓時(shí)僵住了，趕緊搖頭，然后忐忑不安地看著林棲霞。

　　“他給你回了一封信，在我包里。先去看看他回信寫的什么吧，媽沒偷看?！?p>　　不管他會不會告訴晴雪給她寫了回信，自己也不會直接丟了那封信或者先看后再處置。雖然如此，林棲霞聽宋陽還是沒直接打電話到家里，心里安心了些。

　　“我看完告訴你！”沈晴雪只這么說，隨后趕緊走出了廚房。

　　林棲霞系著圍裙心神難寧，就這么著一不留神還燙了手指。

　　雖然忍不住吃痛叫了一聲，但卻并沒有驚到沈晴雪。

　　在廚房門口望了望，客廳里沒她的身影，想必是在臥房還關(guān)了門。

　　林棲霞默默地炒好了菜，端上桌喊她后，沈晴雪才從房里出來。

　　“先吃飯?！?p>　　林棲霞先沒有問，沈晴雪卻給她夾著菜，然后小心翼翼地主動說道：“他就是告訴我……他是怎么開始喜歡我的。還有……他讓我別擔(dān)心，說有辦法讓你對他改變看法的……”

　　看著面前堆起老高的菜，林棲霞嘆了口氣：“什么辦法？就是讓我先別這么固執(zhí)？晴雪，你是不是也覺得媽媽太固執(zhí)？你眼中的他，不是我說的那樣，對嗎？”

　　沈晴雪默默吃飯了。

　　林棲霞看著女兒，想起之前她讀初中時(shí)老師家訪說的話：孩子有點(diǎn)內(nèi)向膽小，朋友很少。

　　本來膽小的她，怎么就主動對男孩子說出自己的心意了呢？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怎么就聽不進(jìn)去呢？

　　什么苦難也是人生的一份營養(yǎng)……傻孩子。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靜靜吃完了這頓飯。

　　林棲霞到最后也沒要來那封信自己看，只是在看到女兒又主動收拾碗筷去洗的時(shí)候說道：“晴雪，媽不想你將來受苦，也不想你怨我。我攔過你了，你還是要飛蛾撲火的話，媽也沒辦法。該說的我都說了，把你養(yǎng)大成人了，將來的路終歸是你自己走。媽遲早會不在，往后，你要自己看路，要多想?！?p>　　沈晴雪拿著碗筷臉色陡然一白，看著林棲霞紅了眼眶。

　　林棲霞反而溫和地笑了起來：“就是多啰嗦兩句，別瞎想。你和那孩子之間的事，你自己做主吧。媽就好好把店開著，你開心，媽為你高興。你難過了，再來找媽媽。”

　　沈晴雪的眼淚撲簌簌地滴下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去洗碗了。

　　林棲霞反而像是心里松了口氣，沒阻止女兒想洗碗的表現(xiàn)。

　　她默默回了房里，看著桌子上玻璃壓著的照片。丈夫在照片上笑得溫文爾雅，林棲霞的手指緩緩在玻璃上劃過，終究也掉下了眼淚。

　　如果他還在，自己也不用一個人這么為難。

　　做母親的又能怎么辦？女大不由娘。

　　那個孩子是成了精的，林棲霞里外不是人，還能怎么辦？

　　她最后能做的，也不過是等她受了傷之后，做一個避風(fēng)港。

　　過了一會，就聽得房門被敲響，沈晴雪進(jìn)來之后看見她擦眼睛的動作，抱緊她也哭得不安。

　　林棲霞勉強(qiáng)笑著：“媽是說真的，不管這件事了。怎么我不管你也難過？”

　　沈晴雪抽抽噎噎地不能言語。

　　林棲霞輕撫著她的背：“媽只是不管你跟誰談戀愛，又不是什么都不管。都這么大的人了，別哭得像個孩子?！?p>　　“媽，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沈晴雪淚眼朦朧地問。

　　林棲霞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別在這哭哭啼啼的了，走吧，一起看電視去。”

　　沈晴雪只覺得多日來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可又多了些別的擔(dān)心。

　　看到八點(diǎn)來鐘電視劇剛開始，家里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第一時(shí)間看的是林棲霞，眼神再度不安。

　　林棲霞只在心里嘆了口氣，輕輕說道：“你去接?！?p>　　她的目光都沒從電視上移開，聽見女兒在那里怯怯地問道：“喂，是哪位？”

　　“是我。你收到信了嗎？”

　　“……嗯?！鄙蚯缪┬⌒牡鼗亓艘痪洹?p>　　“阿姨在家嗎？”

　　“……嗯?！?p>　　宋陽的語氣有點(diǎn)意外：“阿姨肯讓你直接跟我說話？”

　　沈晴雪看了看媽媽，只見她還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電視。

　　“……媽媽說，這件事我自己做主?！鄙蚯缪┮а栏嬖V了他。

　　宋陽沒料到會這么快有變化：“那阿姨肯跟我說話嗎？”

　　沈晴雪就拿著聽筒對林棲霞說：“媽，他想跟你說話……”

　　林棲霞看了看她，還是走了過來接過聽筒：“要說什么？”

　　“想謝謝您。”宋陽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也請您放心，我會知道分寸的?！?p>　　林棲霞心中稍安，只回了一個“好”。

　　聽筒回到沈晴雪手中后，就聽宋陽說道：“我在燕京還要呆三天，明天再給你打電話吧，你先陪阿姨?！?p>　　“嗯?！?p>　　“晴雪?！?p>　　“嗯？”

　　“我喜歡你！好事多磨，我之前就主動找阿姨，不怕她多考察我的。”

　　沈晴雪只覺得這句話才真的令自己的心落了地，聽著親聲的表白，甜蜜蜜地重重“嗯”了一聲。

　　電話那頭，宋陽擱下了電話，兩個偷聽的人又在那里嘖嘖有聲。

　　“就一天時(shí)間，你怎么讓她媽媽改變主意的？”邊楷驚為天人。

　　宋陽嘆了一口氣：“這哪里是改變主意了？女怕郎纏，何況女兒本就對郎有意。我又還沒做什么過分的事，阿姨能怎么辦？”

　　“……看來那女孩子對你喜歡得不輕?！鼻卦露鸶锌艘痪洌缓笳f道，“宋陽，別辜負(fù)人家??！”

　　“……我會賺錢又老成，這是我的錯嗎？我也還是個剛滿十九歲的年輕人??！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每一次不相信，每一句否定，都會傷害單純孩子的心靈！

　　宋陽很不忿。

　　身為富一代的帥氣年輕人，難道就只配買賣來的愛情？

　　等將來腰纏萬貫了，還可能擁有如此純粹的感情嗎？

　　剛重生的人，咋就受到這樣的委屈？

　　“我叫你別辜負(fù)人家，你激動什么？”

　　“……我有點(diǎn)委屈。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怎么擱我這，我就成了大尾巴狼？”

　　“因?yàn)椤闾缓唵危俊?p>　　宋陽啞口無言。

　　這是太優(yōu)秀的代價(ji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