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第五藏難得清醒,明明白天才遭遇過那樣的危機,晚上他卻話多了起來,變得健談,和藹,喜歡回憶。
他把從小到大的事情都說給幾人聽,不管是多小的事情,比如曾經(jīng)吃過最難吃的菜就是第五子書小時候做的水煮魚,比如曾經(jīng)打水漂的最高記錄是十一下,比如第五子書小的時候就有超乎常人的成熟,這些事情他都記在心里。
說道最后,第五藏的聲音逐漸變小,他深深地看著第五子書,渴望地道:“從地下室出來之后就光待在病房里了,好想曬曬外面的太陽啊?!?p> 第五子書湊得離他更近了些,握住他的手道:“外面很冷,但明天可以帶你出去轉(zhuǎn)一小會兒?!?p> 第五藏笑了笑道:“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他說完這句話,緩緩閉上眼睛,連眼角都帶著笑意。
第五子書守在他身邊,忽然感覺第五藏的手逐漸沒了力氣,他心里一沉,努力攥住第五藏的手,再怎么用力也得不到回應。
第五子書緊張地呼吸急促,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向第五藏的鼻息,發(fā)現(xiàn)第五藏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
第五子書瞳孔一縮,難以接受地跌坐在椅子上,緩了好幾秒才道:“父親不在了。”
云遙和郁安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他們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詞匯,只能靜靜地守在第五子書身旁,等待夜晚慢慢過去。
這一夜幾人都未免,待太陽漸漸升起,與月亮出現(xiàn)在同一片天空時,外面忽然亂了起來。
云遙擔心又出了什么破事,出去看后才發(fā)現(xiàn)不是一般的破事,而是死去的老皇帝被人扒光了苦茶子。
他血淋淋的地下室忽然被公之于眾,顧躍飛將能記錄的所有死者的名單都列了出來,密密麻麻的在皇宮里拉出無數(shù)道橫幅。
對外,顧躍飛道:“這些天為了查案,都沒有讓皇上入土為安,我作為臣子覺得實在對不起皇上,于是決定給皇上辦個光明正大的葬禮?!?p> 此事轟動了整個京都,卻沒有任何人出面制止,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老皇帝爛透了,糟透了。
列著死者的橫幅被印了很多份,傳滿了大街小巷,其中最刺眼的要數(shù)寫滿上官家死者的那一張,被很多人質(zhì)疑。
這樣的叛國賊,也配擁有名字嗎?也配置辦葬禮嗎?
面對這樣的聲音,顧躍飛親自站了出來,將所有的真相公之于眾。原本還有人不相信,可不知道為什么,皇后娘娘也參與到了其中。謝家和顧家向來不和,自然不可能合伙編出這樣的謊言。
更重要的是,先太子是皇后的親兒子。
皇上害死先太子,栽贓上官家的真相一經(jīng)公布,整個皇都都炸了,他們把老皇帝罵的狗血臨頭,當然,當面是不敢的,都是在背地里罵的。
經(jīng)過這么一折騰,殺害老皇帝的人究竟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陳世恒花了很大功夫給死者安葬,又盡可能的幫助死者的家人,讓他們有更好的生活。這樣忙了五天后,陳世恒登基了。
他雖然沒什么大智慧,但平時的課業(yè)并沒有耽誤,基本的執(zhí)政他都還懂,國家在他的治理下很快平靜下來,大臣們也不敢有異議。
外面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可第五藏終究是去世了。第五子書難過了很久,每天都萎靡不振,胡茬長了好大一截,紅血絲布滿了雙眼,看不出是人是鬼。
云遙再也受不了,抓著他暴揍了一頓,說道:“你差不多得了,沒準你每天守在這里,耽誤伯父穿越呢?!?p> “穿越...”第五子書停頓了一會兒,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云遙,忽然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云遙接著說道:“伯父這輩子受了很多苦,沒準馬上就穿越成只用享福的小少爺了,畢竟這樣才比較平衡?!?p> “希望如此吧。”第五子書低沉地道:“沒想到我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都不能讓父親好好活著,看來我也被這個時代束縛了,連顧躍飛都比我活的大膽。”
云遙贊同地道:“知道就好,以后活的開心點?!?p> “你什么意思?”第五子書忽然轉(zhuǎn)頭道:“你要走了嗎?”
云遙點點頭道:“這場鬧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的弟弟也很安全,我該回家了。”
第五子書人不人鬼不鬼地走向云遙,說道:“你不是想讓我開心一點嗎,那你答應我一件事吧?!?p> “什么事?”
第五子書道:“你留下來,讓郁安一個人回去?!?p> 他這話剛說完,兩道如狼似虎的目光就射向他,第五子書看向郁安,只見郁安不知何時拿起一旁和花瓶,殺氣騰騰的朝他走過來。
這小子啥時候這么可怕了!
第五子書一驚,蹭的一下跑開,怎么都不像幾天沒怎么休息好的樣子。
云遙模仿長輩的語氣道:“年輕人就是好,活蹦亂跳的?!?p> 郁安冷哼一聲,先一步回去收拾東西,先收拾云遙的,再收拾自己的。
這日晌午,兩個人吃了午飯就準備離開,還未出皇宮就被一道明黃的身影攔住了。
此人正是新上任的皇帝,陳世恒。
郁安冷著臉道:“你有事嗎?”
陳世恒扯了扯嘴角,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郁安道:“祛疤的,那件事真是對不起了。你是朕的弟弟的事情,顧大人已經(jīng)告訴朕了。”
郁安看了看瓷瓶,伸手接過道:“以后沒事就別聯(lián)系了。”
“什么疤?”云遙愣愣地問道。
陳世恒古怪地看著兩人,張口就道:“都過了這么久了,難道你們沒有...”
郁安忽然捂住陳世恒的嘴,給了他一個冰冷的眼神,轉(zhuǎn)身對云遙道:“沒什么,之前受了一點小傷?!?p> 說完,他松開陳世恒,拉著云遙離開了。
云遙見郁安不想說,也就沒再多問,兩人找了一輛馬車,離開這個擁有漫長寒冬的西乾皇都。
與來時不同的是,現(xiàn)在他們有了路引,出去不用再躲躲閃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