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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權(quán)之路l

第十五章:世上真的有不愛孩子的父母

皇權(quán)之路l 拓跋妍冰 4142 2022-07-08 20:12:03

  回到楓林閣,安風(fēng)并沒有著急去找晉琛對質(zhì),而是等著他來,她知道,他很快就會來了。

  那人像往常一般走進來、落座、倒茶,一氣呵成,甚至有些嬉皮笑臉地問道:“這是怎么了?是誰惹我家夫人生氣了?”

  他見安風(fēng)仍舊冷冷地看著他,才收斂了神情,正經(jīng)道:“風(fēng)兒,汀蘭那丫頭自作主張,我已經(jīng)罰她了。至于那人純屬挑撥離間、泄私憤,你可莫要上當(dāng)。她本是我的人沒錯,可她叛主,和太子妃勾結(jié)一氣,惹出這些事端,我自是不能饒她。她如今知道自己沒了活路,便編了這套說辭,想要破壞我們的感情,屬實沒有讓她得逞的道理啊。”

  說著,他拿起安風(fēng)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極為真誠地說道:“風(fēng)兒,你信我,我是不會騙你的。”

  安風(fēng)抽回手,將目光鎖定在他的眸子上,淡淡地說道:“好,那你發(fā)誓,你發(fā)誓,我便信你?!?p>  晉琛眼角眉梢溢不住的歡喜,連忙點頭,“好,好,我發(fā)誓,我發(fā)誓此事我事先絕不知情?!?p>  “你要說,我晉琛發(fā)誓,若曾順?biāo)浦圩隽舜耸?,安風(fēng)便終日纏綿病榻,不得好死,我們死生不復(fù)相見?!卑诧L(fēng)決絕開口,看著晉琛的反應(yīng)。

  晉琛臉色驟變,怒道:“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再這樣口不擇言,我可要罰你了?!?p>  不久后,他又漸漸軟了語氣,“你剛大病初愈,我本就擔(dān)心,你讓我說這么惡毒的誓言,我心里是極為不舒服的?!?p>  “我發(fā)誓,事情我沒有做過,若我對你有絲毫的欺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總可以了吧?”

  話到了這個份上,安風(fēng)也知道,再分辨也分辨不出個結(jié)果了,只道:“我累了,想休息了,殿下請便吧?!闭f著起身離開了。

  先前五殿下晉元服用了安風(fēng)給他開的藥后,覺得效果可觀,等安風(fēng)禁足期滿后,便上門拜訪再次求了藥方。

  這次,他們約在一間茶樓的雅間,看起診來。

  不知為何,安風(fēng)竟鬼使神差地問出,“五殿下也是皇子,怎么如此淡泊的性子,難道真的對那個位置一點渴求都沒有嗎?”

  晉元怔了怔,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是什么,隨即笑笑,不緊不慢地為她續(xù)上茶,“你莫不是為我那六弟來探我的心思的?”轉(zhuǎn)而又搖搖頭,失笑著否定,“倒不像是他的性子。”

  “若是我想問呢?”

  晉元看著她,淡淡的眸子中染上了幾分真誠,“那個位置太高,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坐上去的,有抱負固然好,但也得清楚自己的實力不是?否則,不僅害了自己,還牽連了他人。再者,也并不是每個人都想站在云端,俯瞰眾生的,也還是有人喜歡這人間的煙火的?!?p>  “安風(fēng)受教了?!彼亻_口,“希望殿下身體康健,看盡這天下煙火?!彪S后,起身離開。

  晉元放下茶杯,用對朋友般的語氣說道:“我能做的不多,可若今后你需要,我定會盡力幫你?!?p>  安風(fēng)的腳步停了一瞬,便提快了速度離開了。

  十二月,京都已飄起了雪來,這雪來的急切又兇猛,似不知疲憊般的連著下了三天,絲毫沒有停歇的兆頭。

  安風(fēng)在屋里烤著爐火,都覺得有些冷,她不禁在想,往日的冬天也與今冬一般冷嗎?

  安分的祖母終究沒能熬過這個冬天,安詳?shù)厝チ恕?p>  安風(fēng)前去吊唁,看著靈堂跪了滿地的人無一不在悲慟哭泣,明明祖母生前對她是極好的,可安風(fēng)卻怎么也哭不出來了。

  她淡漠地看著周遭的一切,覺得陌生又熟悉。

  從上次宣武殿后,她已有4個月沒有見過安墨城了,他似乎老了一些,背也彎了一些,可神色中依舊沒有什么溫情。

  罷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最是強求不得,即便是父母子女,也別無二致。

  晉琛將宋遠殊召回了京都,一為著安老夫人之死,更為著他能夠給安風(fēng)寬心。

  宋遠殊因為沒有正當(dāng)?shù)纳矸荩华氉砸蝗巳炃凹腊?,略盡了為人子孫的孝道。

  外面依舊下著雪,安風(fēng)和宋遠殊圍坐在暖爐前。

  “姐姐,我看得出來殿下他很在乎你,可我也能感覺到你過得并不開心。”宋遠殊的心疼中夾雜著愧疚,說著,順勢躺在安風(fēng)盤坐的膝蓋上,像兒時那般,竟?jié)u漸生了些許委屈。

  安風(fēng)將他的頭發(fā)抽出,平鋪在腿上,編起了辮子。

  她記得兒時就是這樣哄著他編辮子,把他打扮成一個小姑娘,然宋遠殊不懂,乖乖地任她擺弄。

  然后,她便領(lǐng)著滿頭花辮的宋遠殊招搖過市,惹的大家陣陣發(fā)笑。

  后來,不知什么時候,宋遠殊便不再乖乖任她擺弄了。

  辮子將要編好之際,晉琛出現(xiàn)在門口,瞥了屋里一眼后,自顧自地抖了抖雪,走了進來。

  宋遠殊作勢要起來,安風(fēng)彈了他額頭一下,示意他不許動,將那一頭的花辮子做成蝴蝶的形狀固定好后,才讓他起來。

  宋遠殊摸著頭上安風(fēng)的杰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對晉琛行禮,“那個,殿下,我先回去了?!闭f著,奪門而出消失在風(fēng)雪中。

  安風(fēng)低眉淺笑,似是做了一件很是舒心的事。

  晉琛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好似有些嫉妒,總之心里不快,安風(fēng)可都從未給他梳過頭呢。

  他拐彎抹角地向安風(fēng)表達,你們雖是親姐弟,可宋遠殊畢竟十六歲了,怎可與你這般親密無狀,我不開心了,你快來哄我。

  “殿下若是能夠明天帶著滿頭的辮子去上朝,我便考慮給你也編一個?!卑诧L(fēng)打趣。

  但也就這一句,之后便又是良久的沉默。

  宋遠殊過完年后便回了幽州,他告訴安風(fēng),他知道幽州可能要不太平了,但他必須回去,那里有他的兄弟和他的理想,他不能舍棄,這是他的選擇。

  冬去春來,轉(zhuǎn)眼到了三月。

  自去年九月至今年3月,太子在禁足的半年間循規(guī)蹈矩,不是在誦經(jīng)禮佛保佑陛下龍體康健,就是在讀書治學(xué),可謂日日勤勉。

  東宮一脈的勢力就此偃旗息鼓,沒了一點聲響,令人猜不透到底是太子失了斗志,還是正謀劃什么等著奮起一擊。

  晉琛絲毫不敢松懈,這半年來,他騰出手來,找了足夠的證據(jù)為自己的母妃翻案。

  可當(dāng)他將這些證據(jù)呈給陛下時,他的父皇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震驚或是憤怒,反而極為平靜地屏退了左右一干人等,只留下晉琛一人。

  “想要這個位置嗎?”那人打量他許久,不著邊際地問了一句。

  晉琛怔了一瞬,下跪叩首,“兒臣不敢,兒臣只是想盡一份人子的孝道,為母妃討一個公道。”

  那人默了默,“起來吧?!毖哉Z中辨不出喜怒。

  “北狄虎視眈眈,一直小動作不斷,恐怕不久之后大淵便會迎來一場惡戰(zhàn)。朕老了,已有心無力,如今,朝堂穩(wěn)固最為重要,再經(jīng)不起一絲一毫的風(fēng)波,琛兒可愿盡一份人子的孝道,為朕分憂?”那人說的冠冕堂皇,卻是讓晉琛不要再追究此事。

  晉琛怎么也沒想到,他的父皇竟如此單刀直入地挑明不愿為他母妃翻案的心思,毫不避諱地袒護皇后。

  又看那人平靜淡漠的神情,不知是早已知曉事情的真相,還是根本就不在乎他母妃的冤屈,竟如此泰然自若,連問也不問。

  晉琛如墜冰窟,周身泛寒,他一直以來都以為他的父皇是受人蒙蔽,才會誤會了自己的母妃,造成了這樁慘案。

  可如今看來,對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來說,不論是他,還是他的母妃,不過是無足輕重的物件罷了。

  他執(zhí)著了十幾年的東西,在那人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晉琛不甘心,強咬著牙回道:“若兒臣非要追究呢?”

  那人的神色明顯的冷了,若你仔細留意,似是可以看到那面上竟有一絲微不可察的厭煩一閃而過,“與其執(zhí)著于過去,挑起那些陳年舊事,不如看看眼下吧,琛兒。太子腿疾難愈,邊境屢生事端,朕這些兒子里,若是論文治武功,當(dāng)屬你和老三,眼下也只剩下一個你,若你不再追究過往,并答應(yīng)今后寬待皇后和太子,我便成全了你,可好?”

  晉琛疑惑地看著那人,試圖在那人身上找到一絲父親的影子,可卻怎么也找不到。

  那人明明離他如此的近,可感覺卻又是那么遠,他無法完全知道上一輩之間的恩怨糾葛,但此刻,他深深認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父皇真的一點也不愛他。

  或許是晉琛的目光太過灼熱,迫使那人錯了錯目光,繼續(xù)說道:“若你同意,我便擇日罷黜太子,讓其前往雍州封地,你可懂我的意思?”

  雍州,大淵南部的腹地,一塊富庶安定的寶地,即使打起仗來,只要大淵不亡國,怕是雍州都不會受到任何波及。

  晉琛重新審視起了眼前的人,只覺得面前人的面龐開始變得恍惚起來,怎么也看不真切。

  他想,這樣自私冷酷殺伐決斷的人,也會如此這般有著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的思慮嗎?

  那人見他不說話,突然轉(zhuǎn)了話鋒,步步緊逼,“雖說現(xiàn)下,你一時風(fēng)頭無兩,可朕也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太子雖然有疾,但朕若是現(xiàn)在退位輔佐他,為他掃清障礙,也不是不可以。老三雖叛國而逃,若是我以皇位邀之,你猜他會不會回來?對了,還有,老五的病最近似也大好了,若是培養(yǎng)提拔一番,也未可知。當(dāng)然,若你答應(yīng)朕,朕會免你許多麻煩?!?p>  晉琛的心愈發(fā)的冷了,眸子也隨之暗淡下來。

  他的父皇是在威脅逼迫他,可他也知道機會只此一次,他不能錯過,他不顧自己內(nèi)心的怨恨和不甘,用上了平生的力氣,回道:“好,旦憑父皇做主?!?p>  “哎,這就對了。那你在此發(fā)誓,若今后違背今日之約,企圖對皇后和太子趕盡殺絕,那你的母妃便化作一縷怨魂,永世不得超生,受百世孤寂之苦,你府上那庶妃,便身患惡疾,年壽難永,不得善終?!蹦侨藰O盡涼薄,一字一句似刀子般甩了過去,仿佛對面站著的不是自己的兒子一般。

  晉琛怔大了雙眼,似是難以置信,這些惡毒的話,竟是自己的父皇說出來的,自己的母妃陪伴他十年,傾心相待,卻當(dāng)真沒在他心里留得一絲位置,甚至一絲憐憫都沒有。

  最終,晉琛還是妥協(xié)了,他發(fā)了誓,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仍在最后,無比清晰地聽見,身后那人有些急切擔(dān)憂地開口,“你莫不要以為,我僅僅是拿這個誓言約束你,我自是為他留了后手,朕會擬一道詔書...”

  晉琛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再也不想從那人嘴里聽到任何言語了,再也不要。

  從清心殿中出來,他無意間瞥見太子正遠遠地看著他,是那樣的高高在上,毫不吝嗇的對他露出勝利者般的憐憫和鄙夷,刺的他眼睛生疼,竟第一次讓他生了落荒而逃的怯懦。

  他魂不守舍地走在路上,漫無目的地前行,像是一抹孤魂,穿梭在風(fēng)雨中。

  周邊的人都在著急的避雨,丈夫挽著妻子,妻子抱著孩子,只有他是一個人。

  他原以為他的父皇冷酷無情,是不會真的愛誰的,原來只是不愛他,不愛他的母妃而已。

  晉琛想,他為什么想要去爭奪這個皇位來著?

  哦,是為了母妃洗刷冤屈,是為了復(fù)仇,可他今天為了這皇權(quán),將這一切都舍棄了。

  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想要這個位置,真的是為了母妃嗎?真的只是為了復(fù)仇嗎?還是自己本就想要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呢?

  他的心中漸漸翻涌起強烈的恨意,恨這天下所有的人,也包括他自己。

  他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躍躍欲試的沖動,一種想要摧毀這周遭一切的沖動。

  好似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叫囂,蠱惑著他,“去做吧,放開去做吧?!?p>  思緒雜亂無章,撕扯的他腦袋嗡嗡作響。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安風(fēng),對,他還有安風(fēng)。

  周遭的世界仿佛頃刻間安靜下來,他的眸子里漸漸燃起了絲絲光亮,在這雨幕中顯得灼灼逼人。

  隨即,他開始不顧一切地向明王府奔跑,向楓林閣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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