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齊玉堂這樣的世界級大導演的人情,可是相當有價值的,比多少錢都好使得多。
不過,戚云飛也沒覺得這事兒有多么容易,不然,早就有無數(shù)人上趕著來給齊大導演“幫忙”了。
想了想,他沒有貿(mào)然答應下來,而是開口詢問:“齊導,你是想要……怎樣一首歌呢?是要用在什么樣的情節(jié)上?”
齊玉堂之前說了,他需要的是電影的一首插曲。一般來說,電影的插曲都需要和對應情節(jié)有著很高的契合度。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一種命題作文。比起《我為歌狂》節(jié)目中的那種,要求甚至更為嚴苛。
齊玉堂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隨身的手提包中掏出一疊文件,放在戚云飛面前:“這就是對應的劇本,當然,只是需要插曲的那部分。你先看看,具體的,等你看完咱們再詳細討論一下,怎么樣?”
“好?!逼菰骑w答應了一聲,便拿起了劇本,翻看了起來。
這段情節(jié)很簡單,就是一個落魄的男人在他前妻樓下,一邊吃著饅頭喝著白水,一邊仰頭望著前妻家的窗戶。但他并沒有去打擾她,而是在吃完了饅頭之后,站在風中又向那點燈光看了一會兒,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就在他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他前妻忽然打開窗戶,四下張望了一番之后,目光鎖定在了他離開的方向,久久地望著他的背影。
劇本很短,其實就是這么一個場景而已。這對男女之間究竟有什么愛恨情仇,戚云飛完全不知道,甚至連角色的名字,以及飾演他們的演員是誰,他都是不知道的??墒?,他僅僅看了這么一個場景,耳邊卻似乎莫名響起了某個旋律。
戚云飛放下劇本,望向齊玉堂:“齊導,能告訴我,這部電影的時代背景么?”
齊玉堂愣了愣,道:“得有幾十年前了,那時候你恐怕還沒出生,就是你父母,可能也還是個中學生呢。”
戚云飛一挑眉,那可是個風起云涌的大時代啊。和他前世一樣,這個世界的華夏,也曾經(jīng)有那么一段從封閉到開放,從貧窮到富裕,從落后到發(fā)達的過程。在那個時代,華夏國力一日千里,無數(shù)人在這時代的風口中瘋狂,或一飛沖天,或墜入深淵。
“這樣啊……那齊導能說說,這對夫妻的過往么?”戚云飛一邊說著,一邊將劇本合了起來,放在一邊,“就當是給我講講他們兩個的故事,怎么樣?”
齊玉堂又是一愣,隨即一笑:“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就是在風口上,就算是豬也能飛起來。”
戚云飛也不禁一笑:“當然聽過,那個時代一夜暴富的神話可是多不勝數(shù)?!?p> “這個男人,就是這么一頭豬。”戚云飛嘆了口氣,“但無論飛得多高,豬就是豬,豬身上沒有翅膀,早晚會摔下來的。這個男人,輝煌過,燦爛過,但前半生的層工,讓他太高看自己了,以為他的成功完全是因為他的能力。結(jié)果……”
就像講述一個朋友的故事那樣,齊玉堂緩緩講述著這個劇中人的過往。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一夜暴富又一夜歸貧的男人。不僅得到的一切全都沒了,而且還債臺高筑。不過這人還算有擔當,在發(fā)現(xiàn)自己即將跌落谷底的時候,找了個理由和妻子離婚了,并且還將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給了妻子,并留給了她一筆不菲的財富。
而他自己,則苦苦掙扎,用盡各種辦法賺錢還債。在這苦澀的日子里,他最大的慰藉就是在前妻的樓下,看看她家里的那一點燈光。他從不去看她或是去看孩子,因為他覺得自己沒臉見她們。但殊不知,他忘不了她們,她們也忘不了他。
甚至,他前妻也在想辦法幫他還債,只是他不知道而已。為此,她和女兒其實日子也過得遠不如他想象中那樣富足,也是相當艱難的。只是,她始終沒有賣掉那棟房子,那個他們曾經(jīng)的家。
一開始,齊玉堂講得還是挺投入的??墒?,講著講著,他發(fā)現(xiàn)面前的戚云飛卻似乎并沒有認真聽,而是隨手從手邊的紙抽中抽出了一張紙巾,用手捋平,又摸出了一支筆,在那張紙巾上寫著什么,嘴里好像還哼著歌。
齊玉堂不禁皺了皺眉,口中的講述也停了下來。
但就在他停下的時候,戚云飛抬起了頭:“???后來呢?”
齊玉堂挑了挑眉:“云飛,你這是……”
一邊說,他還指了指那張紙巾。
戚云飛微微一笑:“個人習慣,齊導別在意,我聽著呢?!?p> 齊玉堂又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么,而是繼續(xù)講述著。等齊玉堂終于講完這對夫妻的故事時,戚云飛已經(jīng)用了好幾張紙巾了。他在這幾張紙巾中略略斟酌了一會兒,拿出其中幾張紙巾,小心地在齊玉堂面前鋪平,拼好。
“齊導,你看看這歌詞,合適不?”戚云飛指著那些紙巾對齊玉堂說。
齊玉堂頓時瞪大了眼睛,仔細去看那幾張紙巾。
“你是那昨天的云,還是今天淋漓的雨……”
念著念著,齊玉堂的神情開始有些呆滯了。
這時,戚云飛又開口了:“齊導,可能光看歌詞不太直觀。這樣,雖然現(xiàn)在沒伴奏,但我給你清唱幾句,姑且聽聽感覺,怎么樣?”
齊玉堂看看至今,又看看戚云飛,忙不迭地點著頭:“好好,你唱?!?p> “你是那昨天的云,還是今天淋漓的雨……”
戚云飛壓根沒什么準備,連清清嗓子都沒有,直接張口就來。不過他的聲音很低沉,和他平時的聲線很不一樣。
很快,副歌到了。
“……想說愛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那需要太多的勇氣……
想說忘記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我只有佇立在風中……想你……”
沒有伴奏,只是清唱,但齊玉堂卻覺得,自己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劇本里描繪的場景。那貌似根本就不是那位拿過三次影帝的老天王,而根本就是那頭曾在時代洪流中沉浮的豬。他和他前妻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仿佛出現(xiàn)在了他眼前。
就好像,此時電影已經(jīng)在他眼前放映了一樣。
戚云飛的歌聲對其他人可沒這樣的效果,可是,誰讓齊玉堂根本就是電影導演呢?從當初電影拍攝的時候,到前兩天才剛剛完成的剪輯,這組鏡頭他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此時聽著歌聲,當然就多了那一份身臨其境了。
一直到戚云飛唱完,他都有些沒回過神,一只沒有說話。
而戚云飛卻皺了皺眉:“好像……有點單薄……”
“很好了!”齊玉堂終于回過神了,他眸中微光閃爍,“就這個,哈哈!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很好!”
但戚云飛仍然皺著眉頭,他想了想,又從紙抽里抽出了一張紙巾,在餐桌上捋平,又拿起了筆。齊玉堂見狀,似乎還想說什么,但卻并沒有開口。甚至,他還伸手攔住了似乎想要說什么的譚陽冰。
很快,戚云飛就放下了筆,然后將這張紙巾插入之前擺在齊玉堂眼前的紙巾中間。
“齊導,您看,在這個地方插入一段朗誦,怎么樣?”戚云飛為齊玉堂解說著,“但不是我來,而是在這之前插入一段女聲,然后這段朗誦也用女聲。然后,之后的演唱開始轉(zhuǎn)入男女對唱,效果會不會更好?”
齊玉堂挑了挑眉,仔細看了看那張新加入的紙巾,然后開始自己低聲念了起來。
“沒有告訴我為什么,你走了,這段時間又多添了一份我對那段好日子的回憶。想要對你說,回來吧,我依然愛你??伤械恼Z言,顯得這么無力。我又想干脆地把你忘記,可我自己不能欺騙自己?!?p> 其實這首歌,在前世里算不上男女對唱,畢竟,女聲只是唱了其中一段而已。而那段朗誦,原本也是男聲。但這里如果仍然照搬的話,就和電影劇情相悖了。相反,如果換成女聲,那就契合多了。
之后的唱段,原本也是男聲獨唱。但戚云飛卻覺得,這里只是讓男聲獨唱太過單薄,如果加入一個女聲,歌聲就會豐滿得多。況且,這樣改動和電影情節(jié)也更契合。畢竟,在電影中,這對已經(jīng)離婚的前夫妻,可是有那么點“雙向奔赴”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在電影中,他們的結(jié)局究竟怎樣?
齊玉堂想了想:“那……這個女歌手……”
戚云飛插話:“這個問題,我們可以解決。”
齊玉堂隨即點頭:“好,就交給你們,回頭盡快給我個小樣?!?p> “好。”戚云飛答應了下來。
說完了正事,就真的開始吃飯了。酒足飯飽之后,送走了齊玉堂,譚陽冰有些擔憂地找到戚云飛:“云飛,女歌手方面,你打算找誰?”
戚云飛微微一笑:“不是現(xiàn)成的么?”
譚陽冰一愣,想了想,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林易瑤?她能行么?”
戚云飛笑著掏出手機:“試試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