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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蘸霜色

2.回憶

月蘸霜色 好好是無價寶 1722 2022-06-27 02:11:02

  當年,我娘是江南第一藥商林州獨女,從小不僅精通醫(yī)術,還擅長經(jīng)商;我娘除了有才,容貌也為絕色,可惜遇人不淑,一頭扎進了顧茳的圈套。

  而這個顧茳,原本只是一個秀才,一個狼子野心的窮酸秀才,他踩著我外祖父家的錢、踩著我外祖父一家人的命、踩著我娘錯付的癡情,坐上了他謀劃半生的那個位置,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娘早產(chǎn)生下的我,也因此有了病根子,身子總是時好時壞。

  在我三歲的時候,顧茳恩將仇報,編篡江南林家向外走私藥材,親自“大義滅親”,抄了藥商林家上下幾百余人,將林家所有錢財、商鋪通通據(jù)為己有。

  我娘被瞞著。

  直到三個月后,顧茳迎娶清陽公主,將我娘降為姨娘,我娘這才看透顧茳的真面目,但她只覺得顧茳是個負心漢。

  玉竹館外,紅綢翻飛,鑼鼓喧鳴,觥籌交錯,滿滿喜慶。

  阿娘抱著我,在昏暗的房間,像以前一樣默默地流淚嗚咽。

  真是舊人哭,新人笑啊。

  我雖只有三歲,可我懵懂的感覺到,阿爹從不喜歡我,現(xiàn)在也不喜歡我娘了。

  這夜過后,我娘病如山倒,怎么喝藥也依舊不見好,我知道,是因為阿娘心里難受。

  一日,我在床旁艱難地喂給阿娘藥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身艷麗的清陽公主走了進來:“你就是叛賊林氏之女?果真是有幾分姿色,難怪相爺舍不得~怎么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啊~”

  我娘也是有傲骨的,她從床上撐起來,背挺得直直:“我不習慣他們伺候?!?p>  “還有,不知公主為何稱我父為叛賊?我父一生雖說不上是圣人,可在江南,無人不愛戴地尊稱他為林大善人?!?p>  “呵呵呵~好一個林大善人,恐怕你還不知吧,這位江南林大善人,三個月前就被自己的親女婿,哦,也就是當今宰相抄了家~罪名就是通敵!叛國!”

  她說話的聲音讓我很是害怕,覺得這位新進門的宰相夫人好像一條毒蛇吐信。

  聽完這話后的阿娘,愣住了,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不住地顫抖,雙手死死地抓住床被,嘴唇都被咬破了皮。

  過了好久阿娘才冷靜下來,死死盯著對面:“你胡說!”

  “我胡說?哈哈哈~”清陽公主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

  接著,她靠近我阿娘,我急忙張開手,擋在阿娘身前,不讓她靠近。

  “這小丫頭還挺會心疼人的……”

  阿娘怕她傷害我,將我抱在了懷里。

  清陽公主繼續(xù)向前,俯身在阿娘的耳側(cè)輕聲說著:“那你說,為何你病了的這三個月,沒有一個娘家人來看你呢?甚至是一封信都沒有?”

  清陽公主看見阿娘微顫的身體,覺得目的達成,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阿娘忍不住了,從喉間吐出了一口血,然后倒在了床上。

  我被嚇到了,想跑出去叫人,卻被阿娘緊緊拉?。骸鞍⒛锊灰o,瑟瑟記住,不管阿娘怎樣,你都不能出門喊人進來,尤其是你父親!”

  阿娘見我點了點頭,便暈了過去。

  阿娘渾渾噩噩的睡了三日,這三日阿娘一直都在夢囈。

  “阿爹……之之錯了……阿爹……是之之錯了……”

  “阿娘、阿爹……你們疼不疼啊……是女兒害了……害了你們啊……”

  “顧茳……你欺我……你負我……顧茳你怎能如此對我……”

  “瑟瑟……我可憐的瑟瑟……你可怎么辦啊……我苦命的女兒……”

  我不知道怎么辦,下人也不再送藥和食物過來了,估計是聽了新夫人的話。

  我只能每天靠著幾天前沒吃完的殘羹冷飯?zhí)铒柖亲印?p>  但不管我怎么喂給阿娘,阿娘也不張口,我只能時不時在她的唇上點點水。

  也許是回光返照了,第三天的晚上,阿娘醒了過來,她虛弱地摸了摸我的臉,將熟睡的我喚醒:“瑟瑟,現(xiàn)在阿娘說的話你都要記住,知道嗎?”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點了點頭。

  記得那天晚上,阿娘聲音嘶啞。

  她說不管怎樣我都要活下去。

  她說不要相信我父親。

  她說在衣柜最里面有一個小匣子,里面有著林家醫(yī)書和一點錢票首飾,叮囑著里面的玉佩很重要。

  她說如果你爹要將你送走的話,你就跟他說阿娘最后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將你送到江北嶼村的許婆婆家。

  她說她要去找外祖父、外祖母贖罪去了。

  她最后還說了句,對不起,娘的瑟瑟……

  最后她再也沒說過話。

  不論我怎么哭喊,阿娘都不回我了,我好害怕,這個房間只有我孤零零一個了……

  第四天早上,阿娘身上已經(jīng)變涼了,這時,我的父親,才姍姍來遲。

  我娘的尸首處理的很簡單,裹了個草席就被扔在了亂葬崗。

  而我爹正如我娘想的那樣,為了讓家里那位公主夫人滿意,要把我送走。

  我當時還想著,這位公主夫人挺善良的,至少沒有讓我意外死亡。

  我將阿娘告訴我的小匣子藏在了身上,顧茳派了幾位侍衛(wèi)將我送到了嶼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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