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皇甫嵩原因很簡單,皇甫嵩所處之倉亭,及而后戰(zhàn)事都在兗、豫兩州,這邊距離泰山郡不算遠(yuǎn),且沒碰上太多阻力,便連連獲勝,于春時即剿滅了地方黃巾軍。
這樣下來,不僅能撿到戰(zhàn)功,還能更快歸家。
劉祈暫時并沒有長久遠(yuǎn)離泰山郡,往外建功立業(yè)之想法。
步子跨得太大,并不見得一定是好事。
路要一步步走,小到杜鄉(xiāng),大到泰山郡,才是他的依靠。
這里有他的弟妹等親眷,亦有相鄰朋友。
王彭后面對朝廷所遣各方面軍的解釋中,讓劉琦心安的是,情形于他所料不差。
他這個小小蝴蝶,到來大漢時短,還并沒有翻動乾坤,改變局面之能力。
“好了,從常鄉(xiāng)開始,每人于此抽簽,拿著登記,待至郡治,當(dāng)依照所往,以行報道!”
作為杜鄉(xiāng)代表的劉祈,處于中間位置。
當(dāng)他從案幾上,拿起扣在下方之竹簽,握在手中,翻過一看,不由將二字于心中默道:“廣宗!”
這是要支援董卓所處冀州戰(zhàn)團了。
念及此,劉祈只能祈禱,他所率之杜鄉(xiāng)眾人,能順利歸來,不要和董卓有太大牽扯。
雖說未來幾年內(nèi),此人當(dāng)權(quán)傾朝野,但長遠(yuǎn)看,成為董門人士,免不了天下唾罵。
廳舍內(nèi),每個人都握著竹簽,或喜或憂。
王彭一聲命下,以眾人退去。
劉祈見此,才單獨隨行面見,并將馬傅書信呈上。
勉勵幾句后,王彭并沒有久留劉祈。
而今他有諸多公務(wù)要做,劉祈照應(yīng)三百人,同樣繁忙。
官舍中,看著劉祈離開,王彭忍不住頷首,自始至終,劉祈本人,也沒有他同馬傅的關(guān)系,論道照顧之事,足見是個識大體,知明理之人。
但好友馬傅信中所書,就算他為人稱贊公正廉潔,也不得不考慮二三。
從縣寺出城,到達營地,已是夜幕降臨。
于縣寺送來的軍資,又有眾人一同處置下,杜鄉(xiāng)數(shù)百人的臨時營帳算是搭建好了。
各處更是有釜生飯。
劉釜歸來時,且驚喜地發(fā)現(xiàn)。
方、吳二人,亦在此。另有杜鄉(xiāng)這次隨行的其他幾位俊杰,由此可見,兩日以來,眾人于之,多有認(rèn)可。
都是杜鄉(xiāng)出來,且多清水亭人,將來便是于外,有了聲名,也好有個照顧。
略作攀談,劉祈方知。
如吳猛幾人,已經(jīng)借此機,覓得官職。
就那吳猛來說,他有王安推舉,本身武力又是非凡,很容易得到了縣丞胡進看重,而今已為往郡中運送糧草的小將,獨領(lǐng)一隊百人。
反倒是看去待人接物不錯的方真,卻是最令人意外,只是被縣曹委任為縣中錄事之書佐。
方真也拿有家族中,托關(guān)系尋來的舉薦信,奈何那位相熟的縣掾吏,往郡中而去,未與縣寺。
同劉祈等幾位本鄉(xiāng)人論道起來,方真那是連連嘆息,感慨頗多。
“方君不必如此憂心,祈聽說過一句話,為金者,自當(dāng)放光。
像方君這等才能之士,放在哪里,皆能出彩,更不用妄自菲??!”
劉祈一番話,令方真寬心不少。
而當(dāng)眾人聽說,劉祈為杜鄉(xiāng)抽到往廣宗支援之事后,旁人對此無大概念,反正想來受朝廷所召,無論往何處作戰(zhàn),都是打仗。
但劉祈注意的清楚,方真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
果然,方真也不是有意為劉祈潑冷水,著重講解了下他所知之事。
“冀幽之地,自古多豪杰男兒!
我去歲游學(xué)間,便見不少人埋沒于市井。
今是黃巾亂生,這里面不少人于張角蠱惑下,只怕是不少人投了蟻賊。
一旦開赴廣宗之地,若隨董將軍順暢,自可早早得勝而歸。
如若不是,蟻賊難消,此起彼伏,亭長率眾怕是要困在那里了!”
實如方真所言,冀、幽之所,黃巾軍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清剿,便是幾個大戰(zhàn)場結(jié)束,但隨后會蔓延到青徐之地。
劉祈記得清楚,要不了多久,后兩地就會戰(zhàn)事不斷。而今相比荊、冀、幽之地,黃巾軍于青徐聲勢尚不算大。
除了青徐,還有益州之所。
當(dāng)大漢朝廷的絕大部分視線,都集中靠近司隸校尉的數(shù)州之所時,益州黃巾軍于來年,將會聲勢大起,之后,刺史改為州牧,才有劉焉父子入主,形成一方割據(jù)勢力。
方真的這番言語,條理清晰,將有些紛亂的天下局面,徐徐道來,另劉祈對之,更看重了許多。
大漢幅員遼闊,人員眾多。
多少能人異士,窮其一生,皆未被發(fā)掘應(yīng)用,而泯然眾人。
每個時代里,能史書留名者,也僅為極少數(shù)罷了。
故,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他劉祈時下勢力單薄,亦無聲名,便是帶領(lǐng)杜鄉(xiāng)這數(shù)百之眾,尚未取得完全歸心,郡縣得有名望者,又有誰會愿意助他?
恐怕只有許案這等朝夕相處之友人了!
論及時下名士,如陳宮、荀彧等,多出身名門,又豈會拿正眼看他這個落魄宗室子?
劉祈于自身有很清楚地定位。
故于吳猛等陸續(xù)告別時,他單獨將方真留下。
一時間,這尚算清涼的小帳內(nèi),只剩下劉祈與方真二人。
劉祈親切地握著方真雙手,喟然嘆道:“自相識以來,祈甚為敬佩方君之才能。
且方君見識廣遠(yuǎn),實令人嘆息。
這次往廣宗,后隨郡府兵士,一道而行,然途中遙遠(yuǎn),又有糧草諸事需要安排。
祈有個不情之請,即想使方君隨行相助!”
這也是劉祈第一次嘗試著招攬能人。
此話一落,方真倒不失意外,只是面上帶著感慨道:“實不相瞞,出入鄉(xiāng)地游學(xué)這么些年來,真蹉跎多少年,亭長實乃是第一個如此明示真之人。
少年時,我亦有鴻鵠之志,曾有輔佐君王之心,然現(xiàn)實卻教了真,門第之下,我方氏雖于鄉(xiāng)地有名,但對比世家高門,亦為寒門耳!”
方真這番言語,也算是道出了個中真相。
緊接著,他話語一轉(zhuǎn),面向劉祈,深深一揖道:“且先謝過亭長厚愛,只是此事,還請亭長給我一夜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