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淇縣
兩人距離極近,差一步就能親上。
梁婧儀扭過頭,把鳥籠橫亙在二人之間,臉色比中毒的謝澤淵還紅。
謝澤淵仿佛才注意到鳥籠是空的:“你的鴿子呢?”
梁婧儀早就想好了,面不改色心不跳,比真話還真誠地說:“放出去吃食了?!?p> 謝澤淵目光幽深。
“殿下!”
遠處傳來張德蘊及眾將士的聲音,他們快步向謝澤淵這里走來,隨行的還有姜知行和聞涼。
聞涼的出現(xiàn)讓梁婧儀很是詫異。
她捂著不正常的嘴唇,怕被別人看出異樣。
姜知行先是看了一眼好轉(zhuǎn)的謝澤淵,再看看欲蓋彌彰的梁婧儀,走到梁婧儀身邊低聲嘖嘖感嘆:“謝澤淵挺狠的吧?!?p> 梁婧儀不接他的話:“好奇心害死貓?!?p> “我這是正常好奇,一男一女干柴烈火,加上魅歡蛇毒,我就不相信你們沒發(fā)生什么?!?p> 梁婧儀干脆不說話。說多錯多。
張德蘊大步走到謝澤淵身邊,想把他全身都診斷一遍,又覺失態(tài),俯身老淚縱橫:“殿下可安康?臣救駕來遲,請殿下降罰!”
謝澤淵虛扶起他:“無妨,王運來得及時,救了我。你們那邊怎么樣?”
王運是姜知行給自己起的名字,也稱亡運,他認(rèn)為自己大勢已去。
慕容琴離去對姜知行打擊很大,這段時間一直渾渾噩噩。
“回殿下,多虧殿下?lián)从押吐剬④娬塘x相助,最大程度減小我們傷亡?!?p> 謝澤淵轉(zhuǎn)頭看向聞涼。
聞涼道:“臣受皇上密詔,護送殿下回京。”
謝澤淵隨口問道:“抓住姜知行了么?”
聞涼汗顏:“尚未?!?p> 化作中年人的姜知行面色不變和梁婧儀說著話,任誰能想到聞涼摳破揚州天都沒抓到的人就在他身邊。
梁婧儀身在上帝視角,不免感嘆當(dāng)局者迷。
“不必介懷,惡人自有天收?!?p> 謝澤淵義正言辭的語氣在梁婧儀聽來很是假惺惺。
聞涼俯身:“多謝殿下開導(dǎo),臣了悟?!?p> 后面的士兵把馬車運過來,護送謝澤淵上了馬。他們對梁婧儀這個硬要如廁并且成功引來山匪的人恨之入骨,暗戳戳使絆子,比如現(xiàn)在,在謝澤淵上馬車后故意把梯子拿走,不讓梁婧儀上去,看她出丑。
男人心海底針。
梁婧儀幽幽嘆氣,撩開衣擺,在一眾驚愕目光下捂著嘴單手支撐爬上車去,動作粗野,絲毫沒有小家碧玉形象。
流暢動作不含做作,贏得一小部分士兵好感,心道梁婧儀也沒有想象中那么矯揉造作。
這次梁婧儀沒有走到馬車?yán)锩?,而是找了雙新鞋,坐在車夫旁邊,邊坐下邊道:“里邊太悶了,不如外邊涼快?!?p> 謝澤淵瞥她一眼,便隨她去了。
姜知行和聞涼上了馬車。
梁婧儀提溜著籠子,心想信鴿再不回來就露餡了。她發(fā)覺白衣男子的提議不是很對。若信鴿天天腳綁金子回來,叫謝澤淵看了去,必定心生疑問。所以梁婧儀才選擇避開謝澤淵,獨自坐在馬車外。
她的舉動被士兵們看在眼里,不禁心生憐憫,互相對視一眼,心里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們把梁婧儀一個女子孤立成這樣,讓她有馬車都不敢坐,是不是不太好?
卻不知梁婧儀并不是因為他們。
耳邊車夫熟練地駕起馬車啟程,梁婧儀吹著微風(fēng),心神舒爽。
山匪已除,他們便選擇重走老路。
梁婧儀顛簸一路,困得不行:“我們要走多久?”
車夫沒有回答,回她的是不知何時來的張德蘊,他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馬車側(cè)邊,粗聲回答:“三天,然后走水路回京?!?p> 聞涼掀開車簾,接著張德蘊的話溫聲說道:“那些人訓(xùn)練有素不似普通山匪,我懷疑有人暗中作祟,走水路船破無處可逃,還是走陸路較為安全。”
張德蘊面色凝重:“臣也以為山匪是偽裝,他們手中的劍是軍中精鐵所制,普通山匪沒有渠道獲得。但走陸路時長太久,臣怕延誤入京時機?!?p> 謝澤淵道:“那便兵分兩路,梁婧儀有個辦法,到時候再說?!?p> 聞涼怔愣片刻,緩緩笑道:“好?!?p> 梁婧儀:“?”
謝澤淵想出辦法來,不愿讓別人知道他聰明才智的小腦袋瓜,于是乎這頂好帽子扣梁婧儀頭上了。
梁婧儀默默接受:“沒錯,他說的都對。”
謝澤淵的小手段,她能猜出來是什么。
聲東擊西罷了。
這樣的方法梁婧儀玩多了。
聞涼在車?yán)?,梁婧儀看不見他,說話時就轉(zhuǎn)頭對著張德蘊。
張德蘊盯著她的嘴直看:“梁姑娘,你的嘴……怎么腫了?”
姜知行噗嗤笑出聲。
梁婧儀滿頭黑線。
完了,忘記捂嘴了。
張德蘊這話一出,好幾個前面帶隊的士兵都轉(zhuǎn)過頭來看她,后面的士兵也小幅度湊近,一睹究竟。
梁婧儀再捂也是掩耳盜鈴,況且她不可能捂一路不撒手。
“蚊蟲咬了?!?p> 張德蘊不忍直視,喃喃道:“什么蚊蟲這么厲害?以后可得防著點,別讓殿下也受傷?!?p> 梁婧儀真想告訴他,這么厲害的蚊蟲就是你家殿下。
姜知行幽幽補刀:“嘴還能叫蚊蟲咬破了皮?頭一次見?!?p> 梁婧儀有苦難言,狠狠瞪著姜知行:“是啊,我也是頭一次見這么兇狠的蟲子?!?p> 名為謝澤淵的兇狠蟲子十分淡定地吹滅香薰:“張統(tǒng)領(lǐng),香薰難聞,別點了。”
香薰氣味是很夸張的混合花香,中年人的品味一言難盡。
張德蘊精挑細(xì)選置辦的香薰被謝澤淵輕易否定,苦惱又委屈。
梁婧儀的事是無聊路上的小插曲,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樹林,路上大事不犯小事不斷,坎坷行至碼頭。
碼頭坐落淇縣,十分破舊。
夜晚風(fēng)大,海面波濤洶涌,船家們不愿冒險出海,他們只好進淇縣暫住一晚。
淇縣雖是小縣城,但家家戶戶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風(fēng)氣良好。百姓們對進出淇縣的人們很熱情,將梁婧儀一行人邀請至自己家中,好酒好肉招待。
淇縣夜晚有篝火舞,中間架著一口大鍋,各家拿出豬羊肉烹煮,好生熱鬧。
梁婧儀一行人分散開住在不同百姓家中,梁婧儀住在一家跛腳老嫗家里,亦是好奇篝火舞,被老嫗的孫子邀請出門參加。
老嫗的孫子和梁婧儀差不多大,性格靦腆,臉頰兩側(cè)因常年作物而曬紅,看一眼梁婧儀臉就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