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五十五章
信中,李嬤嬤簡單陳述了一番目前生意情況。
天氣寒涼,如意堂生意比上個月翻了一番。
鏢局已經(jīng)建成,于她出發(fā)的第三日舞獅慶祝,告知眾人,目前唯一接到的生意來自花滿居。
花滿居珠光燈供不應求,前日門口有人鬧事,被鏢局人打跑。花滿居正式向鏢局下訂單,日常請兩名鏢師在門口巡邏護衛(wèi),可輪班。
糧鋪正在收糧中,預計于五日后便能正式開業(yè)。花滿居預計向糧鋪訂大米四十五石,其中五石用于花滿居當月午食,四十石用于七日后城外施粥。
一月半前上京的藥童已經(jīng)京城買下小樓,取名‘妝點坊’,向如意堂香膏、面脂、蔻丹、口脂,花滿居香囊下大量訂單,目前情況良好(以下為藥童托我轉達:不.良情況已被解決,主人不用擔心 ̄︶ ̄)。等下月出貨后,當月總收益有望翻一番。
快活居預測將于下月建成,作為原計劃中的龍頭項目,望主人能夠抽時間親自前來觀望,不足之處隨時修改,預??旎罹由饽苋朐媱澃隳雺夯M居。
另,鏢局前日遇襲,敵方死傷十八人,我方無一人受傷。
官府收押后拷問得知,敵方為當初結下仇敵的山匪,此行為滅門而來。
然,徐天真在某一山匪尸體肩胛骨中間發(fā)現(xiàn)一處黑色模糊痕跡,疑似被未被抹除干凈的黑色紋身。事有蹊蹺,徐天真正在調查中。
待得出調查結果,再行告知。
鏢局目前已按照您臨行前布置的規(guī)則運行——設立積分制。
目前僅有葛大與徐天真為單人房,其余鏢師仍舊睡大通鋪。為住上雙人間、夫妻房、雙層房,所有鏢師斗志昂揚。
關于隔壁陸府情況,大房在離府前與三房大鬧一場,已決裂。探聽后得知,大房不滿同樣犯錯,自己失去繼承資格,三房卻僅僅只是少分了一點家產。
前日,三房分家,將所有庶出全部分出去。其中,陸文旭夫妻倆搬至早已購買的文成院居住。
秦珂將信紙用火折子燒掉,心知,那群山匪有后臺,疑似是朝廷中人。
一下手就是滅門,下手這么狠,還好明面上鏢局并不屬于秦珂,就連鏢局地契上的名字,都是葛大,跟她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否則,要是她遇上這群山匪,有劉蒙和小銀鸮在,倒是不用擔心那么多,但跟她一起歷練的孩子、陸聞聲,以及其它幾家恐怕會跟著遭殃。
如此一來,日后她的小日子,將會過的束手束腳。
秦珂給小黑鳥喂了點引夢酒,讓它小憩片刻再離開。
走出房門,瑞兒正捏著一根毛筆,像模像樣的在平滑的石頭上沾水寫字。
桌面上,有一張字帖立著。
瑞兒時不時抬頭比劃兩下,又低頭照貓畫虎,口中念念有次。
那是陸聞聲這兩日留給瑞兒的作業(yè)。
秦珂看了眼,是千字文。
屋里除了他倆之外,再無他人。
屋子面積不大,除去前院之外,約莫一百多平方。墻面斑駁,地面勉強做的齊整,下雨天依舊會有泥水。盡管如此,這也已經(jīng)是這個村子里最好的幾個院落之一。
秦珂花錢很大方,二百文一日,房主很感激,特意將房子空出來,留給他們居住,自家則是跑去跟鄰居借住幾日。
想當初,秦珂給陸聞聲花大錢治病時,最窮困的時候,整個文成院所有人一日吃喝都花不了一百文。
這里的物價,一個成年壯漢下地干活一個月,都沒一百文。
不像住在她隔壁的秦家譚雅,一日一吊錢,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肥羊,我在外面,人手不多,速宰!
好在其他幾家比較靠譜,沒有充大頭。
秦珂搖搖頭,沒打擾瑞兒,走出門外。
院子角落,她的那匹二星級戰(zhàn)馬正低頭吃著屋主大早上割來的最鮮嫩牧草和豆子,另一匹買來的普通馬蹲坐在墻邊,老老實實等著老大先吃完最好的部分,再輪到自己上。
連馬之間都有階級斗爭。
秦珂摸摸戰(zhàn)馬的腦袋,戰(zhàn)馬蹭蹭她的掌心,繼續(xù)吃。
這是一個非常窮困的村落,有干活能力的大人們基本不在家,年紀大的老人,也不會歇著,而是坐在院落里編編草鞋、草帽、草席等,給家里減輕負擔,不吃白飯。
村里小道上,傳來孩子們無憂無慮的笑聲。
但偶爾也能見到幾個更加瘦弱的小男孩小女孩,遠遠的看著其他孩子玩鬧,眼中都是羨慕和向往。
據(jù)村長所說,這里的孩子,一部分是村里人,還有一部分,是其余幾個更加窮困的村落中人。
他們窮的甚至養(yǎng)不起孩子。
但往往有個很奇怪的現(xiàn)象,越窮,就越能生。越富有,可能連一個孩子都無法擁有。
這里便是這種情況。
孩子太多了,有些孩子被家里人賣了,有些孩子連家里人都沒了,變成了孤兒,只能四處流浪。
不愿意離開家鄉(xiāng)的,來的最多的便是這個村子。
這些孤兒,總想著能在這里混上一口雜食也好。
秦珂對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男孩招招手。
那孩子看起來年紀最大,實際上也就十歲上下,一身破棉襖里,露出來的都是干草。腳上穿的是一雙草鞋,應該是自己編的,只是沒有這個天分,編的稀稀拉拉,在深秋中冷的瑟瑟發(fā)抖。
但他露在外面的皮膚非常干凈,是所有孩子中最干凈的那個。
看著那個溫柔漂亮,一身華服(?)的大姐姐,男孩警惕又渴望,他太餓了,如果這個大姐姐能分給他一點點吃的,就算是馬飼料,他也感激涕零。
“你讀過書嗎?”
秦珂問道。
男孩愣了愣,搖頭。
他爹娘爺奶都是被餓死的,連飯都吃不起,怎么讀書?
想到這里,男孩眼神黯然。
秦珂拔了幾根路邊的干草,隨意在手中翻花,口中問道:“如果有個地方,你愿意認真學習認字,就保證你一年的食宿,你想去嗎?”
“真……真有這樣的地方嗎?”
男孩眼神狐疑。
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里,也沒有讀過書,沒什么見識。所以,男孩想,這個大姐姐這么有錢,時間可比自己寶貴多了。應該不會浪費寶貴的時間,逗他這個什么也沒有的小孩子玩兒吧。
“嗯哼?!?p> 秦珂笑,手里速度快到幾乎露出殘影。
這種手工活,從來難不倒秦珂,不下幾分鐘的時間,一只草鞋出現(xiàn)在她掌心。
她遞到男孩面前:“喏,送你的見面禮。明天應該就會有人過來,帶你過去?!?p> 那是一只右鞋,男孩的左邊鞋子還算安穩(wěn),右邊鞋子卻已經(jīng)散的快要支撐不住。
“去了那里,那里的先生會教你們基礎認字、算數(shù)。認字、算數(shù)讓你們不會被人誆了去,所以要認真學習,不能偷懶,要是不抓住這個機會,那里的先生可能會把你趕出去哦?!?p> 男孩恍惚的接過那只鞋子。
深秋很涼,草鞋也應該很涼。
但這一刻,男孩竟覺得,手心的草鞋,熱的發(fā)燙。
古代的孤兒院,在秦珂的一念之下,有了雛形。

白衣阿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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