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入學文書

　　云傾跟著景翊來到一家酒樓，不是他們上一次吃的那家。

　　讓人做幾個招牌菜后，景翊說道：“你以后想吃什么就來此處，不過這酒樓晚上不開張，只有白天開張。但是你要吃的話，他們也會給你做?！?p>　　云傾打量了一眼，“該不會是你開的吧？”

　　“不是?！?p>　　“噢，”

　　“是我的一個隨從?！?p>　　云傾：“……”

　　行吧。

　　確實不是你開的。

　　云傾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湯很淡，但這并不妨礙她能品出這茶的名貴。

　　景翊卻一直看著她，眉目低沉，似在想著什么？

　　“你想說什么？”云傾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你先前……都是怎么過的？”

　　“三歲時摔壞了腦子，就變成了一個傻子。為了不損府中顏面，就被送到了莊子上自生自滅，直到兩個月前剛被接回來?，F(xiàn)在，如你所見。”

　　云傾言簡意賅，沒什么情緒波動，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不過在她看來，也確實是別人的事情。

　　反正她穿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凄苦的身世。

　　她早就習慣了，也麻木了。

　　感覺自己的存在，就是來受苦受難的。

　　其實原主之前也不能說是全傻，她的心智只是比正常人成長得要慢一些。

　　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只有七八歲的心智，所以才總是被人欺負。

　　景翊用了很大的定力，才讓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下來。

　　他微微垂眸，語氣帶著一點愧疚的沙啞，“對不起，我先前一直不知……

　　“公子，菜來了?！?p>　　門外，店伙計敲了敲門。

　　景翊收住后面想說的話，聲音恢復如常，“進來吧?！?p>　　……

　　女學是在三月初開學，此時已是二月底。

　　幾日后，云傾坐上前往女學的馬車。

　　前面的一輛馬車上，坐著李嫣和葉思柔。

　　葉思柔眼神向后面看了眼，表情不滿。

　　“不是說舅舅沒有弄到入學文書嗎？那她為何還跟我們一起去書院？”

　　李嫣搖頭，“我也不知，但父親確實沒有弄到入學文書?！?p>　　其實不是沒有弄到，是根本沒有去弄。

　　有這么一個飛揚跋扈，又處處與自己作對的女兒，在府里給他丟人還不夠嗎，還要讓她出去給他丟人現(xiàn)眼？

　　葉思柔問：“她該不會以為憑著她知府二小姐的身份就能入學了吧？表姐沒有告訴她，若無入學文書，便是連書院大門都別想進嗎？”

　　李嫣確實沒有告訴，“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的話她根本不聽?！?p>　　“那我們一會就說不認識她，省得和她一起丟人?！?p>　　葉思柔想到一會這小賤人被攔在書院門外，就忍不住得意。

　　李嫣沒有說話。

　　很快，馬車就在女學院門外停了下來。

　　考慮到能來女學讀書的人都是各府的小姐，自小被伺候慣了，因此進女學的小姐們，每人身邊可帶一個丫鬟伺候。

　　云傾從馬車上下來時，便看到所有人身邊都帶著丫鬟，箱籠包袱拎了一堆。

　　除了她。

　　“這是什么人??？”有人忍不住議論。

　　“不知道，先前沒有見過，該不會是來讀書的吧？”

　　“就她？你看她穿的衣服，怎么也不像是大家閨秀。還拿著包袱，怕是哪個府里的丫鬟吧。”

　　葉思柔聽著眾人議論，臉上抑制不住的笑。

　　有人看到她們，叫了聲，“李小姐，葉小姐，你們認識那位姑娘嗎？”

　　“不認識?！比~思柔拉了拉李嫣的衣袖，不讓她說，故意嘲諷：“或許是哪來的鄉(xiāng)野村姑吧?！?p>　　李嫣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眾人再去看云傾的打扮，倒確實像是鄉(xiāng)野村姑。衣著過于樸素，頭上連支像樣的頭飾也沒有。

　　就連她們身邊的丫鬟，都比她穿得光鮮亮麗。

　　但那張臉，卻是分外驚艷，便是這樣樸素的打扮，也難掩其絕艷風姿。

　　這也是大家第一眼便注意到她的原因。

　　云傾沒理眾人，拎著包袱就往書院大門里走。

　　葉思柔站在那里，等著看她一會怎么連人帶包袱，一起被丟出來。

　　“她該不會真是來讀書的吧？”有人忍不住問了，“她不知道來這里讀書是要入學文書的嗎？”

　　“一個鄉(xiāng)野村姑知道什么。”葉思柔等著看好戲，火上澆油，“只怕連入學文書是什么都不知道。”

　　“倒也是。若真要讓這種人跟我們一起讀書，這學我便不上了，也太丟人了?！?p>　　說話的人叫周語彤，父親是通判。

　　雖只是正六品，但因通判是由帝王直接委派，又有直接向帝王奏報的權力，因此一向高人一等。

　　讓她和一個鄉(xiāng)野村姑一起讀書，那也太跌身份了。

　　一身的鄉(xiāng)野窮酸氣，與她身處一室，都讓人覺得沾了晦氣。

　　葉思柔笑著說道：“周小姐放心，她連入學文書都沒有，便是想跟我們一起讀書，也是癡人說夢?！?p>　　眾人聽罷，一陣花枝亂顫的哄笑。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好戲時，云傾已經走上重重臺階，到了書院門口。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順利地進了書院。

　　“她……”

　　進去了！

　　眾人一陣目瞪口呆。

　　“她怎么進去了？”

　　“這門口管事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放進去？”

　　眾人也忙步上臺階，向門里面問道。

　　“誰是管事的？”

　　一位中年男人走了出來，“正是在下，不知周小姐有何吩咐？”

　　管事知道能來這里讀書的學生都是非富即貴的，態(tài)度很是恭敬。

　　周語彤指責：“你怎么管事的？不是說沒有入字文書不能進嗎？”

　　管事不解，“是啊?！?p>　　“那你為何放那個鄉(xiāng)野村姑進去？”另一位小姐說道：

　　“我們這些人個個非富即貴，身邊所帶之物也皆金貴。你放這么一個鄉(xiāng)野村姑進去，萬一我們的東西丟了怎么辦？你賠得起嗎？”

　　“是啊，”立即有人附和，“誰知道她手腳干不干凈，會不會見財起意？叫我們日后如何安心？”

　　“今日你必須將她趕走，否則我們都不進去了?！?p>　　周小姐語氣威脅。

　　她們這些人，不是官宦之女，便是士族之女。

　　孰輕孰重，想必這管事也拎得清。

　　總不可能為了一個鄉(xiāng)野村姑，而得罪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