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回到家,院子里借來的那些桌椅板凳和盤子碗等都已經(jīng)被送還,幾個幫忙的人都不見了,他們應(yīng)該是都回家了。看見柳全福正打掃院子,胡氏滿意地點了點頭。
“全福,今兒個咱家辦事,左鄰右舍都給咱家來幫忙。以后他們誰家有事,不管我說不說,你也得知道去給人家?guī)兔Π。 ?p> “娘,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忙大半天了,趕快坐屋里歇歇吧?!?p> “忙點有啥???我愿意忙!”胡氏笑道,“不過就是歲數(shù)不饒人了,我就得坐下歇歇。歇一會兒還得給小孩洗尿布,洗完尿布又該做飯了!”
“娘,你歇歇,這些活我干吧。”
“不用,這兩天你也沒少忙。我晚上睡一覺就好了!”
小扎根滿月那天的半上午,龔氏的兩個弟弟推著一輛獨輪車來到柳全福家,他們是來接龔氏母子去龔橋住幾天,胡氏留他們在家吃了午飯。午飯后,哥倆就把龔氏母子接走了。過了五天,柳全福把老婆兒子接了回來。
這天半上午,龔氏坐在堂屋給孩子喂奶,胡氏坐在一旁縫補衣服。
突然,大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全福在家沒有???”
胡氏站了起來,“我出去看看是誰來了?!?p> 龔氏抱著孩子起身去了西間。
胡氏來到院子里,“全福去周家口了。你進來坐一會吧。”
“全福沒在家也不要緊,只要家里有人就中?!贝箝T外那個男的說道。
門開了,一位六十歲上下的老漢和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走進院子。老漢背著一個用荊條編的大魚簍,小男孩兩手各拎了一條用柳條穿著的大鯉魚,那兩條魚還在不停掙扎著。
胡氏對眼前的這位老漢不陌生,他的大名叫陸立功,由于上邊有一個哥哥,大家都習(xí)慣喊他陸老二。陸老二家住沙河北岸的陸莊,他靠在沙河上打漁為生,柳全福的父親柳文善生前也是一個漁夫,陸老二和柳文善是多年的好朋友。
柳文善活著的時候,陸老二每年都會到他們家喝幾次酒。柳文善下世后,陸老二擔心別人會說閑話,來他們家的次數(shù)就少了。但每年過年時,他都提前派兒子給胡氏家送來幾條魚和一些年貨。陸老二的幾個子女成親,他也會派人請胡氏去喝喜酒,所以兩家的來往一直未斷。
“我當是誰哩,原來是陸二哥來了。跟你一塊的是那個大孫子毛蛋吧?他手里掂的這兩條魚可真不小??!”
見到胡氏,陸老二高興地說:“弟妹,聽說咱家得了一個孫子,我特地給你賀喜來了!”
胡氏笑道:“今兒早上我一起來就聽見幾個嗎嘎子在樹上一個勁叫喚,我就知道今兒個得有貴客來。果不其然,二哥你來了。前兒個我就跟你侄子說了,到這個孩子滿百天的時候請你跟嫂子來喝百天酒哩!”
“不用你去請了?!标懤隙泛呛堑卣f,“我見天在沙河里打漁,見到柳家灣的人,我就不斷跟他們打聽著你們家的事哩。前幾天我聽他們幾個說全福得了一個大胖小子,我心里高興壞了?;丶腋闵┳铀麄儙讉€一說,他們也都喜歡得很。你嫂子讓我先來道喜,今兒吃了早飯我領(lǐng)著大孫子跟我一塊來打漁,我盼著能打上來幾條大魚,俺爺倆拿著過來。老天爺保佑,讓我打上來兩條大鯉魚,還有一條七八斤的草魚,你留著給侄兒媳婦燉湯喝吧。”
“那就謝謝二哥了,你還整天操著俺家的心哩!”
“你這樣說就外氣了!”說著,陸老二把背后背的那個魚簍放在地上,“弟妹,看看把這些魚放在哪兒吧。這里頭的幾條魚還活蹦亂跳的,只要有清水,養(yǎng)個七八天都沒有啥事?!?p> “灶屋里有兩口水缸,水缸里頭都有水,把這幾條魚放進那一個小缸里,那一個大缸里頭的水留著做飯用?!焙闲Φ?。
陸老二拎起魚簍就朝灶屋走了過去。
胡氏對那個小男孩說:“乖乖,你把這兩條魚放到灶屋門口那個木桶里頭吧,堂屋門外那個木盆里有水,你洗洗手,奶奶給你拿幾個脆梨吃?!?p> 那個小男孩聽話地把兩條鯉魚放進木桶里,然后到木盆旁邊洗了洗手,胡氏到屋里給他拿來兩只大黃梨,小男孩接過梨就吃了起來。
陸老二拎著魚簍從灶屋走出來,看見孫子正啃著一只大黃梨,他就笑著說:“毛蛋,你這個孩子乖,我還沒有看見,你可就吃上了!”
“院子外邊那棵梨樹上結(jié)的,去年結(jié)的太多了,今年就沒有結(jié)幾個,不過個頭都挺大的。那一群馬嘎子精得很,也見天盯著這些梨哩,攆都攆不走,前腳把它們攆走了,它們后腳又飛過來了。兩天我沒有出去看,它們就啄吃了好幾個,還都是揀大的吃,你說氣人不氣人。前兒個你侄兒回來,我讓他把那幾個梨都擰下來了,有大半簸箕,一會兒你也嘗嘗?!焙险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