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活閻王”溫璋
溫璋執(zhí)法到底有多嚴厲呢?北夢所言中記載了溫璋判的一個案子。當時溫璋在京城任府尹,他剛直不阿,執(zhí)法如山、嫉惡如仇,誰要為非作歹,只要撞到他的手里,便休想逃脫。
在溫璋初上京兆尹的時候,曾經用嚴刑酷法,毫不手軟地處死了一批不法之徒,從此京城治安變好。那些流氓、地痞、無賴沒有一個不怕溫璋的。為了方便老百姓告狀、訴冤,溫璋還派人在衙門外掛了一只懸鈴,好讓告狀者隨時撞響鈴鐺。
有一天,一只烏鴉幾次三番地撞響掛在衙門口的懸鈴,這本是溫璋為方便老百姓投案而設置的,而這只烏鴉卻反復地往上撞。溫璋被吸引出來,那只烏鴉便在他頭上盤旋。
溫璋覺得很奇怪,深思熟慮過后,便決定派人跟著烏鴉去查看,他猜測一定是有人掏了鳥窩抓走了小烏鴉,所以大烏鴉才來撞鈴伸冤。
那只烏鴉在前面盤旋、飛翔,差役一路上緊緊跟隨,終于來到城外一片林子里,烏鴉盤旋在一棵樹下,不再前進,還嘎嘎地叫個不停。差役一看,樹上一個鳥窩果然被人掏空了,而那個偷走小烏鴉的人還沒走,正在樹下休息,手里還玩弄著一只小烏鴉,小烏鴉可憐巴巴地嚶嚶哀鳴。
見此情景,差役立即將那人捉回官府。溫璋認為,烏鴉雖然不是人,但母子、親情,同人卻是一樣的。這個抓鳥的人欺凌弱小,罪大惡極,當即就判處那捉鳥賊死刑,而且還要求立即執(zhí)行,一刻也不耽誤。
為了一只烏鴉,殺了一個人,而且那個人也并沒有傷害到小烏鴉,他只是掏了個鳥窩而已,哪里想到竟為此丟了性命。
溫璋說,罪無輕重,惡無大小,除惡務盡。此事一經傳開,那些為非作歹之徒更是小心翼翼收斂起脾氣,再也不敢行差踏錯,怕萬一不好落在溫璋手上,掉了區(qū)區(qū)性命。
溫璋辦案歷來嚴酷,他詳細地研究了唐律,沒有發(fā)現相關的法律條文,按理說應該無罪釋放的,最多進行一番思想教育??墒菧罔熬尤痪桶堰@個偷鳥賊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他的理由是雖然沒有相關的法律條文做依據,但這件事屬于靈異事件,烏鴉竟然會告狀,不是靈異事件,那是什么呢?處理不好的話會影響天子和上天的關系,因此必須要從嚴、從重、從快判決。
這樣一個六親不認、嚴厲執(zhí)法的溫璋,怎么可能因為臉熟就放過犯罪的人呢?
幼薇說出自己對溫璋的認識,溫庭筠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覺得幼薇說得很有道理。溫璋向來較真得很,怎么可能因為認識就法開一面?
“那可怎么辦?”
“只是一個夢而已,何必自己嚇自己呢?”謝姑姑道,“來,喝酒吧,剛剛燙過的酒,還有開得正好的菊花,我搬過來,你們一邊喝酒一邊吟詩賞花可好?”
溫庭筠擺手,“不用不用,我們先幫幼薇理理這事?!?p> 這事是理不清的,不過看在溫庭筠已經忘了他自己事的份上,幼薇樂得聽他問東問西,聽他分析唐朝律令犯哪些罪要砍頭。
“回去后我再查查律令?!睖赝ン迣τ邹闭f道。
“好,老師查了律令后一定要告訴我,我以此為鑒,嚴格要求自己,絕不犯法?!庇邹币槐菊浕氐?。
幼薇對溫庭筠的稱呼隨心所欲,有時是先生,老師,有時是飛卿,有時直呼全名,溫庭筠也不計較,隨她亂叫。
三個人正說著話,門上叩響,清芝的聲音響起,“韋家小郎君找魚家小娘子,是讓他上來還是~?”
幼薇連忙道:“我下去,我下去吧?!闭f著,她對謝姑姑道,“姑姑在這里陪老師喝酒吧,我出去有點事。”
“去吧去吧?!敝x姑姑擺手道。
幼薇在謝姑姑耳邊輕聲道:“時間交給你了,好好陪老師哦,我等一下不過來了?!?p> 謝姑姑難得地紅了臉,推了幼薇一下,“壞丫頭,還不快去,韋家小郎君找你呢!”
看到謝姑姑紅了臉,幼薇表示滿意,哈哈笑著跑出去了。
謝姑姑嘴里罵道:“這壞丫頭,不得了了,真是越來越壞了。”
溫庭筠問道:“她剛剛說了什么?”
“你的好學生,她剛剛說……啊,沒說什么?!敝x姑姑笑著帶過去了。
再說幼薇,走下樓,見韋保衡站在玉蘭樹下,他頭上的玉冠和玉蘭樹潔白的花朵交相輝映,襯得他風姿卓絕。
幼薇發(fā)現韋保衡這段時間長高了不少,原來瘦弱的身材挺拔了,加上一張清秀俊美的臉,讓幼薇想到現代的一個詞——小鮮肉。
韋保衡迎上來,見幼薇滿面是笑,不覺抬頭望向二樓,“溫先生在上面?”
幼薇笑道:“是啊,溫先生在上面,我看到好多到京赴考的考生都在里面玩,喝酒,唱歌,吟詩作對,玩得可開心了。對了,我好像沒看到你來過這地方。”
幼薇本是隨口一說,韋保衡卻立時紅了臉,連忙道:“我跟兄長來過,來過好幾次?!?p> 幼薇哈哈笑起來,果然唐朝的男子以逛妓院為榮,沒逛過反而會覺得羞恥。她怕韋保衡誤會,解釋道:“我就隨口問問,沒有別的意思,有什么事我們外面說吧?!?p> 幼薇當先走在前面,韋保衡跟在她后面,他喊了一聲“幼薇”,慌慌地道:“我的身體正常。”
幼薇怔了一下,然后想到,唐朝不逛妓院的男人往往會被人認為身體那啥不行。可是不用特意跟她解釋啊,好吧,事關男性尊嚴,韋保衡作為男人,被人質疑那方面有問題,尊嚴作祟,再羞恥也得說出口。
不過這一解釋,幼薇就顯得尷尬了,她怎么作答好呢?當然是什么都不說為好。
幼薇不說話,韋保衡也默默地閉了嘴。
走出紫微閣,紫微閣的路上栽滿了紫薇樹,現在正是落葉季節(jié),一片片樹葉從樹上吹落下來,地上撒滿了枯黃的葉子。
幼薇踩著枯葉,與韋保衡并肩走過,“下午陳韙不是才來過嗎?你怎么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