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忘不了
李億原本也是想發(fā)一通脾氣的,但看到魚秀才那樣子,他突然改了主意,“魚書記,有點事想跟你聊聊,我們外面走走?”書記是魚秀才的職位,他在工程部做的就是文書工作,外人連職位喊就是魚書記。
其他人連忙讓位,體貼道:“外面天寒風(fēng)大,你們還是在室內(nèi)聊吧,我們出去,我們出去。”
就這樣,魚秀才的那些侃友一個個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魚秀才和李億在房里。
“今天在紫閣山玩得可好?”魚秀才等大家都出去了,當(dāng)先問道。
“玩得很好,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怎么忘得了?只怕夜里噩夢中還得驚醒。
李億是笑著回的,但魚秀才聽在耳里,卻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他忙陪笑道:“這孩子有些調(diào)皮胡鬧,她做得不好的地方,子安君多包涵。”
“挺好的,她這性格,我很喜歡?!崩顑|臉上還是那一抹笑,看得魚秀才心里直打鼓,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看李億這笑,他怎么感覺心里直冒寒氣呢?
李億呢,拉著魚秀才閑話了一通家常,讓魚秀才講講幼薇的成長經(jīng)歷,話里話外地表示出自己對幼薇的關(guān)懷和欣賞。
魚秀才一直知道李億待女兒不同,這時候更加肯定了。他又想到黃巢,黃巢跟他有過約定,在幼薇及笄前不能把幼薇許配給任何一個人。
另一方面,嫁給黃巢是為妻,嫁給李億是為妾。幼薇明確表示過,堅決不為妾,同時魚娘子的態(tài)度也很明確。雖然說,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魚秀才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魚秀才與李億深入交流后,再也不敢在外面廝混了,連忙從慶元酒店回家。一到家就去敲幼薇的門,他太想知道兩個人在紫閣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幼薇不開門,揚聲問道:“阿耶有何事?若不是重要的事,等我做完手頭的事再說?!?p> “一天天的你有什么事?出來,我問問你。”
魚秀才語氣不善,幼薇不情不愿地拉開門,人卻站在門里不肯出來,眼神有所戒備。
魚秀才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李億回來后的那個笑,這果然是有事啊,這妮子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是李億,這些考生中最有可能中狀元的一個。
“你和子安君發(fā)生了不愉快的事?”
幼薇眨了眨眼,這么試探的說話方式,幼薇敢肯定,李億肯定什么都沒說。但凡他說一句不好的話,魚秀才回來都不會是這樣子。
幼薇笑著從房里走出來,道:“父親剛剛是從哪里回來?呃,是不是碰到了子安君?”
看著那雙狡黠又智慧靈動的眼睛,魚秀才悲哀地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了,在那個幼薇醒過來之后的夜晚,眼前的這個女孩,他已經(jīng)捉摸不透了,“你今天得罪了子安君?”
幼薇張口否定,“怎么可能?父親希望我好好與他相處,我自然謹遵父命,與他好好相處。怎么了,父親,莫非子安君說了我的壞話?”
魚秀才搖頭,回想剛才的談話,總覺得李億是隱藏了情緒。偏偏幼薇這里也不肯透露,不禁微微有些厭煩,下巴一抬道:“你把從上山到回來做過的事跟我說一說?!?p> 魚娘子進房取線出來,見丈夫抓著女兒拷問,本來不滿的情緒一下子被調(diào)動起來,端著繡棚一下子站在幼薇和魚秀才之間,“你讓她一個女孩子出去應(yīng)酬結(jié)交本來就不對,回來還要百般盤問?!?p> 幼薇詫了詫眼,有點懷疑,老娘今天這么維護她,是不是因為她回來時夸了她兩句?果然,女人還是靠哄的,就算是娘這把年紀(jì)的女人也不例外。
魚秀才嘴硬,不甘于被媳婦教訓(xùn),道:“你女人家知道什么呀?頭發(fā)長見識短?!闭f話間,人已經(jīng)走開了。
幼薇覺得父母的這種相處方式很有意思,笑瞇著眼看父親甩著袖子往房里走,魚娘子看了幼薇一眼,連忙跟著進去了。
幼薇重新進門,翻了翻剛才寫過的東西,發(fā)現(xiàn)忙碌了一個下午也沒寫幾頁,不禁伸手揉了揉額頭。
這李近仁可真貪,張口就要記錄成冊,他還真敢說。不過,既然答應(yīng)了他,那就要做好。誠實守信,是做人的基本準(zhǔn)則。
正想著,窗戶上傳來輕輕的叩響,幼薇連忙起身推窗,心想誰會敲我的窗呢?
幼薇推開窗,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人,突然想起那個下雪的早晨,黃巢在窗臺上留信的事,眼睛不自覺往窗臺上覷去,卻是什么也沒看到。
聽錯了?幼薇疑惑地掩上窗。
黃巢從隱藏處走出來,嘆了口氣,感覺自己沒臉見幼薇,怏怏地離開了小院。
李近仁眉眼上的變化皇甫枚是第一個看出來的,“不錯喲,出去一趟,連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笑?!?p> “你懂什么?”李近仁翻開抓在手里的一本書,對皇甫枚道,“你別打擾我啊,我要看書。”
第一次聽李近仁說這么幼稚的話,皇甫枚忍不住要笑,揶揄他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要看《大唐疏議》嘛。不過我想問問,男人碰到喜歡的女人時,是不是連腦子也丟了?”
李近仁側(cè)過身不理他,眼睛落在書上,想起幼薇吃完飯跑出去時的那個笑,李近仁斷定,幼薇對他還是喜歡的,只是不關(guān)乎男女之愛而已。
“郎君。”一個男子匆匆走進書屋,對著李近仁彎腰行禮。
李近仁連忙放下書,起身略扶了扶來人道:“五叔不必客氣,可是母親有書信過來。”五叔就是幫助李近仁打理書畫店的老家人,李近仁十分敬重他。
“正是?!蔽迨鍙膽牙锾统鲆环庑牛p手遞給李近仁。
李近仁打開書信,看完后折疊起來重新放進信封,道:“我正好也想回去一趟?!?p> “好,我?guī)湍銣?zhǔn)備車馬?!蔽迨鍛?yīng)道。
皇甫枚蹙眉道:“你這才來京城多久?又要走,要知道,錢莊可是需要你來坐鎮(zhèn)啊?!?p> “我很快回來?!崩罱实溃澳赣H在某些方面比較固執(zhí),我先回家處理完家事,以后就常駐京城了?!?p> 皇甫枚這才喜道:“這還差不多,你快去快回啊,我最多給你撐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