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疏遠

　　幼薇同李近仁吃過飯后便又去了紅樓。李近仁也沒有跟著，而是給她絕對的自由。幼薇一直與徐戚兩人呆到夜里宵禁，李近仁派馬車來接她才回去。

　　李近仁很開明，只要幼薇喜歡，他都盡全力安排。這一點不止幼薇滿意，連徐戚兩人都大加贊美，認為這樣的社會，男人能做到這樣幾乎沒有。

　　徐戚兩人慫恿幼薇道：“結(jié)婚吧，女人這一輩子要碰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人不容易，遇到了，就要牢牢抓住，狠狠地幸福?！?p>　　這個幼薇沒有回應(yīng)。無論是她和黃巢，還是她和左名場，都不是她答不答應(yīng)的問題，而是對方的家庭答不答應(yīng)。所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個時代就是天經(jīng)地義。父母不同意，兩個小輩再相愛，那也是枉然，除非女人能夠不計名分地跟著男人。

　　這個，也許有些女人可以，但幼薇表示這絕不可能發(fā)生在她身上。她再愛一個人，也不可能讓這種愛超過愛自己。這是身為現(xiàn)代人的自覺。

　　見幼薇不回答，徐戚真是替她著急，尤其是戚威，推著她問：“聽到了沒有？”

　　幼薇苦笑道：“我知道的，但是……唉，不說了，有些事不是我能把控的，我能做的只是做好自己?！?p>　　徐戚倒也懂她的為難之處，別說幼薇，就是她們，也知道婚姻不是她們能把控的。徐戚再能賺錢又如何，良人的身份注定她們只能嫁給販夫走卒。這個尷尬處境，她們在曲池吟誦的詩句里就已經(jīng)表明。

　　李近仁并沒有只派阿陌來接幼薇，他只是坐在車里沒下車罷了。幼薇一上車就看到了他，但這小妮子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獨自在一個角落里坐下來，托腮發(fā)起呆來。

　　李近仁看了半晌，見人沒有反應(yīng)，便問道：“你在想什么呢？”

　　幼薇抬起眼皮看了李近仁一眼，回道：“沒想什么。”

　　李近仁坐到幼薇身邊，傾身靠近她道：“今天中午吃飯還好好的，怎么晚上就別扭起來了？”

　　“有嗎？”幼薇反問。

　　“有?！崩罱士隙ǖ鼗卮?。

　　好吧，是真有，這次是幼薇想要疏遠李近仁。這個男人倒是跟她求婚過數(shù)次，可是從來沒有提過要帶她去見家中的父母，可見也沒有多少真心。

　　李近仁哪里知道幼薇心中所想，見她神情冷淡，他來接人的熱情像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又過了半晌，李近仁問幼薇，“朋友這里也玩過了，你可還有要去的地方？”

　　“有?！庇邹焙敛华q豫地回道。

　　“你想去哪里，我派人送你去?！?p>　　“我想去看看我的老師?！庇邹钡?。

　　明明說好要寫信的，可從離開到現(xiàn)在，幼薇寫了幾封信給他，均沒有回信。是出事了嗎？還是有別的原因。幼薇想去問清楚。

　　紅樓的姐妹不寫信還可以理解，畢竟她們不大清楚她具體去了哪里。但溫庭筠不一樣，他是知道她在哪里的，他甚至寫信給劉瞻，讓劉瞻好好照顧她。唯獨沒有寫信給她本人，不奇怪么？

　　李近仁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兩個人都沉默著，直到下車，兩人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綠翹早在檐下等著了。她跟阿陌溜達著就回來了，目的無非是想給兩人多一點空間。

　　馬車過來，綠翹迎上去，幼薇從車里出來，綠翹伸手要扶，幼薇笑道：“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官家小姐太太，沒那么嬌弱?！?p>　　她從車上一躍而下。

　　李近仁也緊跟著下了車，但他一句話沒說就走了。綠翹奇怪地看著李近仁的背影道：“郎君這是怎么了？”

　　李近仁對人溫和有禮，從來沒有這樣一句話不說就走了的。

　　幼薇看著李近仁的背影，心里想的是：他因為我疏遠他而生氣嗎？幼薇不知道，于是開玩笑似地說了一句，“可能是更年期到了?！?p>　　綠翹勤學(xué)好問，“什么是更年期？”

　　幼薇微笑著解釋道：“就是男人在某個特殊時期心情會變得很差?！?p>　　“哦?！本G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可能是說了李近仁的壞話吧，幼薇心情變得好起來。

　　阿陌把馬車停好后去找李近仁，對他道：“小娘子說你更年期到了，請問什么是更年期？”

　　李近仁坐在書房里看書，心里正悶悶不樂呢，阿陌給他帶來了幼薇的消息，他不覺精神一振問道：“她是怎么說的？”

　　“她說就是男人在某個特殊時期心情會變得很差，我想知道這個特殊時期是什么時期？”

　　李近仁站起身來，伸腿踹向阿陌的屁股，阿陌一溜煙走了，一邊走一邊笑道：“我懂了，主子確實是更年期到了?！?p>　　李近仁重新坐下來，拿起書的時候，忍不住笑了，嘴里道：“更年期，也不知道她從哪里學(xué)來的詞。”

　　第二天早上，幼薇起床，綠翹伺候她洗臉漱口，并給她端來了溫?zé)岬脑绮汀?p>　　可能是前段時間日夜趕車有些累，加之生理期失血，幼薇這兩天都起得有些遲，外面早起的鼓聲喧喧，也沒能把她吵醒。

　　吃完早餐，綠翹告訴她道：“郎君安排車在外面等你。”

　　幼薇走出去，就看到阿陌坐在車轅上甩著馬鞭玩。幼薇問他：“你家主子呢？”

　　阿陌回道：“主子約了人，大清早就出去了。不過主子打聽過，溫先生今天在太學(xué)，他讓我把你送到太學(xué)去。”

　　“那麻煩你了。”幼薇客氣地道。

　　幼薇和綠翹上了馬車，阿陌駕著馬車往太學(xué)開去。進門的時候被門閽擋了一下，幼薇在里面道：“我們找溫庭筠先生，之前跟他相約過?！?p>　　這種情況也是常有，門閽聽聲音里面坐的是個小姑娘，也便沒說什么放他們進去了。

　　阿陌沒來過國子監(jiān)，幼薇指導(dǎo)著他一直把車開到離太學(xué)不遠的地方。從車上下來，幼薇對阿陌道：“你在這里等著，我很快就出來?！?p>　　阿陌道：“沒關(guān)系的，我可以等久點，你若是呆的時間長，我還可以出去外面逛一圈?！?p>　　“不，我很快出來?！庇邹睆娬{(diào)道，她把綠翹也留了下來，自己快步向太學(xué)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