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士兵的實力本就不強(qiáng)，勉強(qiáng)跨入宗師罷了，精神力更是孱弱，在幾乎快要跨入鬼帝一境的望舒所釋放的鬼蜮面前，完全無法抵擋。
他們瞬間沉陷進(jìn)去，在幻境中，所有的記憶也如敞開的畫卷一般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望舒面前。
在此之中，望舒得知了兩人的身份。
他們本是永國北方邊境駐守的一只名為玄焰軍的軍隊的一員。
因為收到長安發(fā)出來的求援而跋涉千里趕來支援，可惜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早已為時已晚。
邪惡血腥的祭祀儀式已經(jīng)完成，在此之中，長安早已陷落，四位神明的化身各分一方，占據(jù)了這座城。
所有未曾修行的普通人幾乎都在這場動亂中死傷殆盡，而修行者則被內(nèi)氣操縱化作一種不死不滅的怪物。
也就是蘇白他們認(rèn)知中的食人魔。
神明們以食人魔為棋子，以這座城為棋盤，在彼此之間開始博弈，試圖在大祭來臨之前占據(jù)更多的先機(jī)。
玄焰軍的首領(lǐng)是一名姓郝的男人，也就是軍士口中的大人。
這名郝大人也是個執(zhí)拗的性子，哪怕長安已經(jīng)淪陷了，他也不愿意放棄這次任務(wù)，而是鐵了心要殺進(jìn)城中，親眼確認(rèn)一次里面沒有活口。
為此，他已經(jīng)剁了一個勸他回報皇城，請求支援的軍師，理由是動搖軍心，未戰(zhàn)先怯。
見他如此堅決，眾人也沒人再敢提撤退之事，只好陪著他一次次向那座城池發(fā)起無謂的進(jìn)攻。
士兵們甚至懷疑，他如此激動是因為長安城中有他本人最為看重的親眷。
攻城之路并不順利，他們死傷慘重。
每天都有成堆的尸體倒在城門之前，甚至有不少被食人魔同化，成了敵人的候補(bǔ)力量。
眼看自家同伴人越來越少，敵人不僅不死不滅還越打越多，眾人心中都是不禁泛起了絕望之情。
根本不可能贏。
這就是單純的送死罷了。
類似的想法在士兵中一經(jīng)滋生，就如這片墳場中的荒草一樣不再受到任何控制地肆意蔓延。
軍心動蕩，所有人都在想著如何在那場必將到來的大敗之前逃離這里。
在郝大人連殺了十幾隊逃兵之后，這份躁動終于被壓抑下去一些。
但這不是長遠(yuǎn)之計。
郝大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他開始給予下屬新的希望。
他告訴他們，他已經(jīng)找到了食人魔的弱點，那就是神魂。
而這片墳場中，有著滋生鬼物的先天優(yōu)勢，只要將戰(zhàn)死的尸體丟到這里，就可以讓死者化作鬼魂助他們一臂之力。
而事實上，也確實有傳聞，有士兵在這片墳場被鬼纏身。
眾人雖然將信將疑，但至少那破碎不堪的軍心暫時穩(wěn)定了下來。
……
看完士兵的記憶，蘇白陷入沉默。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鬼物的滋生究竟有什么規(guī)律？還是真的如那個郝大人所說，這片墳場就是鬼物滋生的絕佳場地。為何有些地方的尸體就不會產(chǎn)生鬼物，有些地方就很容易滋生鬼物？還是說，其實和死去的人有關(guān)？”
望舒想了想，回答道：“確實和場地有關(guān)，只有陰氣極為濃郁的地方也有可能滋生鬼物，此地算是其中之一。不過我想不明白的是一件事?！?p> 蘇白問：“什么事？”
望舒露出困惑之色：“哪怕是此地真的能滋生鬼物，也絕對不會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凡鬼物，多是尸骨上聚而不散的一點魂靈在經(jīng)歷了漫長時間的陰氣侵蝕后，點化了神智。那郝大人居然說只要把士兵的尸體送到這里就可以召喚鬼物，實在是聞所未聞。”
“哪怕真等這些尸體生出鬼魂，他們的戰(zhàn)斗恐怕也早已結(jié)束多年了，又有何用呢？”
蘇白沉吟片刻，點頭道：“確實。此人的確有很多疑點?！?p> “比如說，他如此固執(zhí)地要闖入長安，卻不肯向外界求援，就顯得非?？梢??！?p> “這表現(xiàn)不像是為了守護(hù)百姓或者永國土地，倒像是……長安城中有什么東西，是他必須要拿到，又不愿讓別人知道的。”
“而且北方邊軍收到求援，趕來支援長安……如此遠(yuǎn)的距離……”
蘇白眉頭微皺，頓了一下還是斷言：“太過奇怪，定有蹊蹺?！?p> 望舒微微頷首，眉間憂慮不減：“不過長安如果已經(jīng)淪陷……我們恐怕又得換個地方落腳了。以我們?nèi)缃竦牧α咳ッ鎸ν暾蹬R的神明化身還是太過勉強(qiáng)了，更何況還不止一個。”
“沒錯，不過這些倒是可以日后再做計較?，F(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解決內(nèi)氣隱患的問題?！?p> 整理一下收獲，蘇白還是決定先跟著小幽去找她口中的離伯伯來詢問是否知道往日花的下落。
玄焰軍和長安的事情暫且擱置一邊。
云凰看向倒在地上的兩人，問道:“那這兩人怎么辦？就這么讓他們躺在這？”
蘇白稍微思考了一下，還是問道：“望舒？”
望舒也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干脆地給出了答案：“殺了不虧?！?p> 這兩人雖然單從記憶里看不出什么善惡，但望舒望過去看見的罪孽，卻是證明了兩人也并非善類，勉強(qiáng)稱得上作惡多端。
“行?！?p> 沒有猶豫，蘇白刀起刀落，兩人頓時血濺當(dāng)場。
蘇白把他們和他們自己拖過來的尸體丟在一起，不禁感嘆了一句：“如果真的這樣就能做鬼，那我倒是很期待你們來找我報仇?！?p> 一抹淡淡金光落在他眉心，正是天道獎勵的功德。
不過對于如今的他來說，這點功德實在是杯水車薪，無法讓他有絲毫興奮。
蘇白隨手一點將這點功德捏做一個糖丸丟給了肩上的望舒，被她一口吃掉。
小幽默默回退了兩步，小臉嚇得慘白。
鬼物最怕功德一類的陽剛之氣了，剛才那點功德她要是沾到，恐怕得去大半條命。
但那個小人居然能當(dāng)作糖丸來吃，又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小幽心中越發(fā)慶幸自己的識相。
他們向著墳場深處而去，陰風(fēng)森冷，越發(fā)荒僻，枯黃的雜草甚至長到腰間，可見此地的無人問津。
小幽帶著他們來到一座無字墓碑前，輕輕敲了敲墓碑，喊道：“離伯伯，我來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