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擇亦的臉上一陣陰晴不定,最終在華知仇脖子前越逼越近的刀口下只好認輸,嘆了口氣,說道:“好吧!不過此事我要管到底,等我再來若是看到兩位公子少了一根汗毛,我都要你好看!”
“放心吧,我們山虎寨的弟兄們只為求財,他們都是我們的聚寶盆,自然會好生招待?!币娝洠忌交?fù)又提起勁頭:“但前提是贖金必須要到位,一兩都不能少!若是數(shù)目不對,那只能怪他們家人不珍惜這兩位少爺?shù)拿恕!?p> 放完狠話,占山虎大手一揮,十多人押著華知仇和柳詔東轉(zhuǎn)身離開,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名叫小多子的跑堂驚恐地瞟了一眼范擇亦,卻見其正緊緊盯著自己,那眼神活像一頭看著獵物的惡狼,不禁嚇得抖若篩糠,大叫道:“等等我!占山虎大哥,等等我!”
雖然他只是個望風(fēng)傳信的眼線,但經(jīng)此一事后,自然不能再留在這個客棧當(dāng)跑堂?,F(xiàn)在除了去寨子里徹底落草為寇,還能換口飯吃以外,別無他法。
一眾山賊離開后,十名護鏢手一齊跑到后院來,看著范擇亦。其中一人問道:“鏢頭,接下來怎么辦?”
“哦,沒事,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狈稉褚嗷剡^神來,說道:“明天你們繼續(xù)押鏢趕路。這伙賊人嚇破了膽,不敢再動手的?!?p> “我得跟著他們,看看這個賊窩在哪里,找個機會一鍋端了它。你們回去睡覺吧,不必等我了,留下三匹馬在這,估摸著兩三天我就能追上你們?!?p> “對了……這三具尸體,就放在這吧。你們明天趕路的時候,寫一封匿名信,扔在衙門里頭。就說土匪老巢的位置找到了,明天辰時我在這院子里等蔣守備來?!?p> “是,鏢頭。那我們就回去了。”
吩咐完手下,范擇亦便將手里的刀朝地上一扔,一個人追了出去。
……
“快開門!大當(dāng)家的回來了!”
華知仇和柳詔東被這伙土匪押著上了七俠山,七拐八拐,走了足足一個時辰,最終才走到一處不小的山寨前。
瞭望臺上站崗的山賊見到眾人,朝寨子里喊了一嗓子,而后木質(zhì)大門被緩緩?fù)崎_,從中跑出來二十多人,一個圓滾滾身材的人率先道:“大當(dāng)家的回來了。這趟收成如何?”
占山虎臉色難看,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大聲罵道:“狗日的,碰上硬茬子了,折了三個弟兄。若是在那死磕,說不定還要搭上多少人命。好在……也不算空手而歸,抓來兩個盆子?!?p> 說罷,他一扭頭,身后兩個土匪押著華知仇和柳詔東上前一步。
那胖子露出驚訝的表情,而后立刻一臉諂媚地說道:“大當(dāng)家的神威蓋世,這番雖然中了敵人的奸計,但依然是滿載而歸。那三個倒霉的兄弟自己不小心丟了命,怪不得您?!?p> “算了算了……”占山虎現(xiàn)在想起來那廝的凌厲手段,還覺得心有余悸,自知這些阿諛奉承之言沒什么作用,擺了擺手。
“把這兩個盆子關(guān)了?;厝コ渣c東西,準(zhǔn)備休息吧?!?p> “聽到?jīng)]?把這兩個盆子帶進去關(guān)了!再熱一頓夜宵,大當(dāng)家的和弟兄們都餓了?!迸肿雍倩⑼卣泻袅艘槐?,而后諂媚地扶著占山虎的胳膊向寨子中走去。
“大哥,占山虎大哥!”小多子突然喊了一嗓子,沖出人群中,求助地道:“那個客棧我現(xiàn)在是回不去了,您看我……?”
占山虎白了他一眼,最終卻沒發(fā)作,對身邊的胖子說道:“待會兒辦個儀式,讓他也入伙吧。”
“好嘞,這種事交給我就行。大當(dāng)家的您快回去休息吧?!迸肿訉⑺瓦M寨門,這才扭過頭看向小多子,問了一句:“你怎么也來了?那跑堂不是干的好好的嗎?以后誰來傳信?。俊?p> 小多子苦笑著答:“二當(dāng)家的,別提了。那個茬子實在太硬了,我留在那,只怕是要被他一刀剁了腦袋呀!沒辦法,只能跟著大當(dāng)家回來了……”
“哦?竟然真有這么厲害?”胖子一驚,一邊率隊向寨子里走去,一邊問道:“那人什么來頭?咱們這附近,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
“那人是關(guān)外遼州的,一個鏢局的鏢頭。本來有半年多沒見他走鏢了,誰知今天突然出現(xiàn)了……”
隨著眾人涌入山虎寨,兩扇大門再次關(guān)閉,徒留瞭望臺上的熊熊火把還在猛烈燃燒。
不遠處,范擇亦的身影從黑暗中顯出輪廓,將山虎寨的位置和規(guī)模細細打量了一番,而后便扭頭向山下走去——明天這個地方怕就要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了。
……
華知仇和柳詔東被一路押向山虎寨內(nèi)部,經(jīng)過一排排房間,終于在一座木制小屋的門口停下。
小屋門口有兩名土匪正挎刀而立,見二人被押來,轉(zhuǎn)身將房門打開。
“進去吧你倆!”
“老實點,別惹事。若是吵鬧,有的是人來收拾你們!”
二人被順勢推了進去,兩個土匪一人放下一句狠話,便將房門重新關(guān)上。
屋內(nèi)的光線相比外面要少了許多,幸好中間有一張桌子上立著一盞昏暗油燈,倒也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這群畜生……可真橫啊?!比A知仇揉了揉因反綁雙手而感到酸麻的肩膀,罵了一句。
柳詔東沒有接話,反而趁著油燈的光亮四處打量起來。
屋子不大,中間的桌子便是唯一的家具,地上鋪著一層有些返潮的散亂稻草,隱隱散發(fā)著霉味。房間兩個角落蜷縮著三個人影,一人倒頭沉睡,不時傳出一陣鼾聲,另二人靠墻坐著,似是在相互取暖。
其中一人見到華知仇和柳詔東進來,不禁站起身上前幾步,看著二人好奇地問道:“兩位兄弟,你們也是被這群土匪抓進來的盆子?”
“盆子是什么?剛才就聽他們說來說去?!比A知仇不免反問道。
“哦,盆子就是聚寶盆的意思。他們這個窩里自己取得外號,我也是前幾天才反應(yīng)過來。”那人解釋著,并又上前兩步,抱拳說道:“我叫劉登風(fēng),林州文登府之人,不知二位兄弟尊姓大名?”
“趙東,花之愁。我們是遼州來的?!绷t東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邊的華知仇。
劉登風(fēng)突然笑起來,半晌才解釋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嘲笑這位兄弟。實在是你的名字……有點讓我意外?!?p> “沒關(guān)系,能讓人一下子記住就是好名字?!比A知仇大咧咧地一擺手,問道:“登風(fēng)兄,莫非你也是盆子?”
“對!我也是盆子!”雖然被囚禁在這個小破屋里,奇怪的是劉登風(fēng)看起來卻很高興,說道:“這個屋里的,都是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