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地獄浮世繪

　　民俗局趕到了事發(fā)現場，一輛特種消防車，一輛制式警車，兩輛防爆車，停列在20米外。

　　這是根據經驗估算出的平均安全距離。

　　全副武裝的特警，將事發(fā)地點重重包圍，同時讓派出所民警配合他們的工作，疏散附近圍觀群眾。

　　消防車噴灑出特制水霧，隔絕了附近高層民宅，對這里的觀察與拍攝。

　　省局來的老警察林世澤與陳員立，穿著上白下藍的調查員制服，向現場快步走來，面色沉重。

　　看當地警方的書面報告，這大概率是一起高惡性的民俗事件。

　　“林警官！”

　　女法醫(yī)楚玲，看到頭發(fā)斑白的林世澤，不禁肅然起敬。

　　這可是天水省赫赫有名的老警察，是省民俗局資歷最老的調查員之一。

　　其余聽說過林世澤的調查員，紛紛表示敬意。

　　“林警官來了！”

　　“那這次民俗事件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了，他可是其中高手?！?p>　　“我聽說上個月林叔剛解決一場B級民俗事件，只用了兩天時間……”

　　當陳員立走近時，她露出一絲審視的狐疑，不過這稍縱即逝的思緒，被她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她感覺陳員立的狀態(tài)很不對。

　　眼球充血，呼吸頻率急促，握手時明顯察覺到他體溫偏高，像是經歷過劇烈運動。

　　楚玲知道些民俗方面的隱秘，有些調查員在經歷過極為恐怖的民俗事件后，精神、心理都會出現異常，甚至還有思維被入侵、占據的可怕案例。

　　難道說？

　　楚玲不敢再想……

　　陳員立點頭示意，掏出隨身攜帶的警報儀，數值顯示民俗主體已經不在現場，只有低劑量的指標殘留，說明這不是最棘手的區(qū)域性民俗事件。

　　林世澤60歲了，抽著旱煙，等待隊員排查現場。

　　他嘆氣道：“近幾個月，云海市區(qū)的民俗事件逐漸高發(fā)，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楚玲這時忍不住對陳員立問道。

　　“陳隊您沒休息好？”

　　不等陳員立回答，林世澤笑著說道：“今晚他自己在辦公室值班來著，我找到他時，他在看那個年輕人?？吹摹惺裁磥碇?？哦對，直播，那電視里的女滴看著就挺好生養(yǎng)的，屁股老大了……”

　　陳員立重重地咳嗽了幾聲，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捂嘴說道。

　　“我在調查，我懷疑網絡上也有民俗現象的存在，工作量太大，就有點累了?！?p>　　楚玲嘴角一抽，淡淡道。

　　“您調查的那叫低俗現象。等吳媛出差回來，如果她問起，我會如實匯報你工作內容的?！?p>　　“別介?。∥疑匣馗I導和她都剛發(fā)過誓……累了提提神也沒什么吧！”

　　陳員立慌了，好在同事及時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報告！”

　　“現場初步調查完畢，總共發(fā)現7名死者，都是誠信商行的高層領導?！?p>　　“對死者吳大勇的通話記錄調查，在他死亡后的半小時內，該手機向其他6名死者撥打過電話。監(jiān)控錄像顯示，該6名死者在進入誠信商行的大樓后，就再沒有出來過。直到夜班保安發(fā)現現場并報了警……”

　　林世澤皺起眉關。

　　“有兇手的人為線索嗎？”

　　該調查員面露一絲駭然后怕，搖頭道：“林隊長，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那種場面，不可能是人為，只能是那種東西……”

　　很快。

　　林世澤快步在前，與陳員立還有楚玲一同來到了案發(fā)現場。

　　一樓大廳寂靜，看似正常。

　　來到二樓，他們看到，誠信商行內部像是經歷過一場大火。

　　建筑、墻壁、擺設，均嚴重碳化，到處都是被濃煙熏黑的痕跡，刺鼻的燒焦味充斥于空氣，戰(zhàn)術靴踩著碳渣發(fā)出咔咔聲音，一眼望去，滿是大火后的斷壁殘垣。

　　然而附近居民的筆錄中，并未發(fā)現火災跡象。

　　順著焦黑的樓梯，他們來到四樓大廳。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筆直的過道，用紅油漆涂抹，將大廳從中一分為二，目光順著過道，直達大廳盡頭最遠端。

　　他們看到一朵鮮艷綻放的花。

　　楚玲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指尖顫抖。

　　林世澤和陳員立齊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大廳盡頭的巨型花朵，血液冰冷，呼吸停滯。

　　斑駁的淡黃燈光，像是打在舞臺上的燈柱。

　　驅趕開黑暗，照亮主人翁。

　　幾條慘白的細長脊柱，歪歪斜斜地扭成了花的枝干。

　　數十條手臂大腿，作成的花瓣，涂抹上最鮮艷的亮紅色，圍攏著驚恐猙獰的人頭花蕊。

　　內臟被擰成細細的長條，是花朵的根須與土壤，呈放射線狀向四面八方延伸，宛若章魚的觸須。

　　場景如此駭人恐怖，極具視覺沖擊力，震撼著在場所有人的靈魂。

　　但是在燒焦灰燼的建筑中，有種怪異又扭曲的妖艷美感。

　　焦土中綻放的花……

　　林世澤手不禁發(fā)抖，想要點一根煙，可抖得怎么也打不著火。

　　“他媽的。”

　　他低聲罵道，“真是見了鬼了，我混不吝地活了60歲，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怕。”

　　超出人理，匪夷所思，難以理喻。

　　“甚至不像碳基生命能搞出來的東西?！标悊T立說了個冷笑話，臉色依舊非常難看。

　　他總算知道為什么楚玲身為法醫(yī)，也會吐得像是個涉世未深的菜鳥了。

　　林世澤深呼吸，年邁的皺紋，瞧不出他所想。

　　戴上白手套，他開始檢查那朵巨型京觀花，同時留意著周圍痕跡。

　　“死者死于突然襲擊，沒有掙扎跡象，懷疑它速度極快，能夠隱身、影響思維或制造幻覺，根據吳大勇死后的手機通話記錄，不排除操縱尸體或是模仿聲音的可能。”

　　“這些骨骼的間隔距離相同，按照某種特定圖案進行重復模仿，根據經驗，重復和模仿是低神智或是無神智民俗的特征。”

　　“現場大火與京觀的風格不太吻合，有可能是兩件民俗事件?！?p>　　“而且我找到了這個?！?p>　　林世澤捏著一根黑色羽毛，“很像烏鴉羽毛，可若是烏鴉，用羽毛長度推測，其至少有2米以上的身長……獸類民俗，真有這種東西么？”

　　陳員立也檢查了四樓大廳的各個房間。

　　回來向林世澤匯報道。

　　“林叔，誠信商行所有的電子、紙質檔案都被破壞得無法復原，隊員檢查了頂樓的質押品倉庫，也被大火燒得一干二凈，沒發(fā)現有調查價值的物品?！?p>　　“是這樣啊……”

　　林世澤思索后，斬釘截鐵道：“民俗傳播存在特定的邏輯鏈條，想要搞清楚邏輯的話，先查誠信商行的催收記錄，我要見見這些欠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