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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太子

第37章:分化之策,出宮視察

景泰太子 塵下散人 4105 2022-08-05 22:53:59

    東宮內,茶余飯后,何林靜向朱見濟稟報近來大事。

  說到甘肅總兵官雷通輕調軍馬,幾為所陷一事時,一旁的孫震忍不住道:“甘肅總兵官折損百人固然為真,但是御史劾奏斬獲才數(shù)孽,也是不實之語。北虜折損之數(shù),不下于官軍,只是他們將傷亡之人拖離戰(zhàn)場,是以最后才得數(shù)個首級而已。”

  同是武人,朱見濟能夠理解孫震的心情,但是此事朱祁鈺已經(jīng)決斷,孫震沒有資格質疑,便道:“就算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雷通貿然出兵,未見斬獲,御史彈劾也是分內之事。更何況父皇只是下詔斥責而已,不曾調離也不曾逮治入獄,已經(jīng)是心存寬宥。”孫震遂不復再言。

  何林靜將此事說完后,朱見濟問道:“北虜為何要將已死之人帶回去?就不怕耽誤大軍回返,為官軍追及嗎?”

  “北虜流俗,凡在戰(zhàn)場上帶回戰(zhàn)亡之人的尸體,可以繼承死者的一切財物,包括妻女。是以官軍斬獲不多?!?p>  “倒是一個好辦法?!敝煲姖c了點頭表示了解。明軍不曾有類似的政策,戰(zhàn)死沙場之人多是埋骨他鄉(xiāng),游魂不歸,但是北方民族這種政策,明軍又是注定不可能去學習的。

  孫震對此顯得頗為不屑,道:“北虜所擄掠漢人,朝廷亦下詔以財物換回,比北虜這惡俗要好的多。北虜人倫背棄,也不知道誰是誰的妻女,誰是誰的父兄?!?p>  “朝廷出財物換回?!敝煲姖貜鸵槐?,心下已經(jīng)是嘆了一口氣,朝廷出財物換回,那也要有財物呀!這些年確實換回來了一些,但是整體而言還是有不少漢人流散在北境。國家財政惡化,許多善政如同虛文,怎么可能得到執(zhí)行。

  朱見濟不去想這些,暫時他還沒有能力解決這些問題,問起當下事,道:“眼下收容了多少孤兒了?”

  “已有一千五百余人?!?p>  朱見濟有些震驚,“這么多?”

  何林靜具實回應道:“是,有些過于年幼的,東宮尚不曾收容,將之寄養(yǎng)在養(yǎng)濟院內。這一千多人大多是六歲以上的孩子,年齡大者也不過十二三歲,男孩有九百余人,女孩六百余人。不少孩子患病在身,這幾天從東宮請,一些太醫(yī)無償坐診,省卻大筆開銷。此外宮里也開了一些藥物,仍舊不足,一些孩子久病在身,只怕藥石難治,時日無多?!?p>  聽到何林靜的回答,朱見濟只覺一陣悲傷,同是萬物之靈,出生的家庭不同,結局就大相徑庭。

  其他的事情,朱見濟或許無能為力,但是這事不同,完全在能力范圍之內,命令道:“能夠治好的孩子,盡可能地去治,只要東宮有的藥物一并用出去。本宮之后會尋個時間出宮看望這些孩子,爾等務必悉心照料,若是讓本宮看見你們虐待兒童之事,絕輕饒不了。”

  二人答應下來不提。

  之后,沐琮來找朱見濟,并請求屏退左右,朱見濟揮了揮手讓何孫二人并其余侍女內侍退下。

  “什么事,還要讓下人離開?”

  “太子哥,我已經(jīng)從京里的老仆那里求來了一萬兩銀子,只在宮外,隨時都可以讓下人交接。但愿太子哥能夠對有些權貴網(wǎng)開一面,莫要追究?!?p>  說著,沐琮給了朱見濟一張小紙條,寫著十幾家名單,成國公朱儀,定國公徐永寧,魏國公徐承宗,英國公張懋……

  朱見濟看了一眼,并未細看,但是也足以記下大部分人物了,都是明朝頂級勛貴,平日交道不在少數(shù)。朱見濟道:“之前可不是這般說的,我是答應你讓你提前通風報信,讓他們有時間料理自己的腌臜事,省得之后被人查出來丟人現(xiàn)眼,可不是說要給他們免罪金牌。”

  沐琮臉色很窘迫,道:“這些權貴家什么德行太子哥您還不知道嗎?便是讓他們料理自己的腌臜事,沒有個幾月功夫,哪里料理得干凈,到時候一查一個準?!?p>  朱見濟道:“民怨一起,給他們免罪金牌又有什么用,太祖太宗之時,可是殺了不少有免死金牌的勛貴呢!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的道理,你們不明白嗎?”

  “太子哥,你所為不過是錢財罷了,暫且緩上幾日,到時候各家錢銀一定送到?!?p>  朱見濟自袖中取出一本清單,甩給沐琮看。

  “不必了,他們的錢銀已經(jīng)送來了,不必另外再送。最好身上沒有把柄,否則即便是不奪爵位,停他們家?guī)资甑木粑灰膊皇遣恍??!?p>  沐琮不必去看都知道是什么,這清單上面羅列著權貴們這些日子送來的銀子,最少的一家甚至只有五兩,最多也不過是五十兩。一毛不拔用在這些人身上是再合適不過。反正朱見濟先禮后兵前面兩個字是做到了,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朱見濟可不愿這么輕易繞過他們。

  沐琮有些著急了,道:“太子哥,這些權貴之家,即便是不曾掌握實權,在軍中也有著不弱的影響力,招惹他們,來日禍福難料呀!”

  朱見濟笑了,反問道:“他們是讓你過來傳話的嗎?是想要告訴本宮老朱家缺了這幫人就不行了是嗎?”

  沐琮知道將事情惹大了,就欲開口挽回,“不是——”

  “好,且看看老朱家離了這幫人還行不行!”說罷,朱見濟自顧自地離開,留下沐琮一個人呆愣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作為太子黨的他同時也是權貴之一,眼下真是兩面不討好。

  沐琮想要將事情的影響盡可能地縮小,但是他卻不知道朱見濟自始至終的目的就是將事情鬧大。

  惹惱了權貴,當然對朱見濟不利,但是朱見濟更害怕朱祁鈺一旦病重,這些人立刻擁立上皇復辟,自己反而被幽禁。

  革命的首要問題是分清敵我,事實上任何政治斗爭都是如此,那么請問朱祁鈺最大的敵人是誰?

  是石亨,曹吉祥,還是上皇朱祁鎮(zhèn)。如果真是具體某一個人的話,事情就簡單了,哪怕是石亨這種全國總兵官,朱見濟身為當朝皇太子,只要有心扳倒他,師傅們都是頂級文官,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朱見濟沒有這樣做,而原因也很簡單,朱見濟最大的敵人是武將集團,是一個集團,而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靠殺人換人都沒有意義,換下去石亨,也有其他人頂替。

  朱祁鈺的權力支柱是文官集團,為此不惜讓于謙掌管團營,將大量文官安插進入武職隊伍內。這些年武將盡管屢屢反對,也取得一些成效,但是景泰朝文官侵蝕武將權力的趨勢并沒有改變。

  朱見濟身為朱祁鈺的兒子,天然繼承的就是朱祁鈺的勢力,武將們不喜歡朱祁鈺,自然更不會理睬朱見濟這個太子。

  本來權力被侵蝕就已經(jīng)很令人惱火了,如今朱見濟這個皇太子還借著賑濟孤兒的名義要他們出錢,一口氣就是上千兩銀子,若是你為權貴之家,態(tài)度會是如何。

  這場矛盾既然不可避免,朱見濟自然是希望自己主動刺破矛盾,盡可能削弱武將集團。

  掌握全國軍事力量的武將集團毫無疑問很強大,但是并不是一點弱點都沒有。朱見濟有不少辦法分化他們。

  最直接的兩個策略,分化中下層官兵與上層軍官與分化上層軍官。至于具體手段,前者為懲治腐敗,后者為依軍功不依出身。

  懲治腐敗,歷朝歷代,軍隊內部的貪污腐敗問題層出不窮。明代軍戶制為什么崩潰?除了人口增長外,不就是上層軍官侵吞屯田,以至于軍戶接連逃亡,最后不得不募兵,戰(zhàn)斗力大打折扣嗎。以貪污腐敗為抓手,對現(xiàn)狀不滿的中下層官兵必然對上司不滿,當權貴們調動不了手下的兵士,不過是一群會些武藝的壯漢罷了,說不定還不會武藝嘞。

  依軍功不依出身,明代軍戶制體系下,往往父死子繼,好處是穩(wěn)定,壞處是不利于有才能之人晉升提拔。大明軍界三巨頭,石亨就是很典型的從底層靠軍功攀爬上來的人物。朱見濟計劃以石亨為抓手,分化石亨與其他二人。

  層層分化下來,朱見濟最后的敵人就顯得不堪一擊了。當然,除卻武將集團之外,還有以曹吉祥為首的利益受損宦官集團,朱祁鈺繼位以來,以親信掌管內侍。朱祁鎮(zhèn)當年手下那批人,愿意聽命就繼續(xù)待著,但是地位不可避免地往邊緣方向發(fā)展,興安與曹吉祥就是很典型的人物。

  不過相比較于武將集團,這幫邊緣宦官處理起來要方便許多,不必著急出手。朱見濟不打算四面出擊,還是暫時將武將集團給分化掉再說。

  說實話,朱見濟身為未曾成年的皇太子,招惹這幫權貴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但是他退無可退,務必要以雷霆手段震懾住這幫人。思緒推演至深處,已經(jīng)是思緒萬千,如同亂麻一樣。

  數(shù)日后,朱見濟借出宮體察民情的名義,和朱祁鈺請了一個假,要不然他是一天假都沒有的,生活除了枯燥的學習就是無味的學習。

  車馬駛離皇城,朱見濟看向一側的何林靜道:“如今收容了多少孤兒了?”

  “回稟殿下,已有一千八百余人。這新增的一些孩子都是周邊縣鄉(xiāng)聽說此事后,投奔而來。殿下而今的名聲可是傳遍了整個京畿之地,百姓都把你當做在世的活佛來祭拜呢!”

  朱見濟聽著很開心,但不忘道:“佛道之事,且少參與,百姓若是有祭拜的,一律拆除。”

  何林靜明白朱見濟是不愿被自己的那一幫師傅們責罰,自然是答應下來。

  行有大半個時辰,來到孤兒們暫時的聚居地,這里是皇陵余脈,地勢不甚平坦,是座小山包,但多少是個住處。

  大片樹木被砍伐,就地取材,節(jié)省開支,要不然以修造宮殿的要求修建房屋,自云貴之地采取百年古木,成本要上天。

  請來的泥匠木匠師傅們正在用心打造房屋,最為中心處是十間磚瓦房,雖然在朱見濟眼中仍然非常簡陋,但對于流浪的孤兒們已經(jīng)是夢想一般的存在。

  這磚瓦房供最年幼的一批孤兒居住,其中甚至有不曾斷奶的孩子,對,你沒有聽錯,真的有這么年幼的。

  一些孤兒十二三歲就生育兒女了,自己都養(yǎng)不活,懵懵懂懂,就已經(jīng)為人父母。這些新生的孩子自然算不上孤兒,所以何林靜沒有提及,但是朱見濟又不可能坐視不管,一些女孩營養(yǎng)不良,奶水不足,朱見濟還請了奶娘過來撫育,這又是一筆開支。

  磚瓦房如今已經(jīng)搭建地差不多了,但住不下多少人。外圍是大大小小的木屋,如今只是有個雛形而已,不能夠住人,所以孤兒們這些日子還是住在帳篷里面。

  朱見濟一邊參觀著工程進度,一邊與孩子們打招呼。本質上,朱見濟年紀和這些孤兒沒有多少差別,倒也算不上隔閡,起初許多人還躲閃著不敢說話,隨著朱見濟招呼東宮侍衛(wèi)分發(fā)食物,頓時活絡起來。

  繞了一圈,走走停停,太陽不知不覺間也來到半空之中,朱見濟不耐暑氣,回到磚瓦房內,早有宮人布置冰塊在此,瞬間清涼許多。

  將閑雜人等打發(fā)出去,朱見濟道:“王義,這些日子你干得不錯?!?p>  “皆是殿下籌集善款有功,小人所做的不過是些細碎事,不當?shù)钕率⒆u?!?p>  朱見濟笑了兩聲,“怎么,來京城幾天,也學會了這等話術。有功便是功,沒什么好說的,換做別人,未必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收容如此多的孤兒?!?p>  朱見濟不過是一句簡單的話語,卻說得王義嘆息,何林靜登時目光看來,似有暗語。

  朱見濟將底下人這點小把戲看在眼里,心有好奇,道:“王義,這些日子收容孤兒,可曾遇上難事否?”

  “沒有,沒有?!蓖趿x連連搖頭否認。

  “王義,本宮一路走來,不曾見到有一個孩子身有殘疾,京城附近的孤兒就這般健康?本宮半路上還看見有不少孩子乞討呢!”

  何林靜明白所為已經(jīng)被朱見濟看穿,跪拜下來,“望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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