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老師瞧著很多矮個兒女孩，都能跳得老遠，代表這個標準，并不過分。
再看看李歡和許愿池，目測這兩個女孩的身高，都超過一米六，手長腳長，沒道理不過。
然后......
全班同學分成兩排圍觀。
兩個體育神經(jīng)極差的女孩，就這樣一直重復立定跳遠，最終目標，是跳過老師設(shè)立的標準線......
?。]過，再來。＂體育老師在一旁吆喝。
莊曉萱一次就跳過了，她站在一旁，心里默默為李歡和許愿池加油。
部分同學沒了耐心，開始低聲聊天。
李歡暗道：＂也不教跳遠技巧，一直要我跳過標準線。＂
她在心里埋怨老師：＂好像立定跳遠跟吃飯一樣？又不是背書，多背幾次，背久就能記住了？＂
體育老師鼓勵兩個女孩再接再厲：＂再來，再來。＂
莊曉萱看著李歡跟許愿池，一直跳不過標準線，替她倆感到擔心。
李歡對自己失望極了。
她覺得自己越跳越?jīng)]力，遂向老師提問：＂老師，可以讓我助跑嗎？＂
體育老師當然不同意：＂這是立定跳遠，還助跑？＂
李歡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吶喊：＂但我就是跳不過啊。＂
許愿池因為一直跳不過，壓力太大，低聲哭起來。
莊曉萱趕緊上前安慰。
李歡看到許愿池哭，沒時間同情她，接著繼續(xù)跳。
一次又一次的重來。
依舊跳不過。
她心想：＂不是說勤能補拙嗎？是誰說的？＂
她越跳越生氣，沉著一張臉，像是準備找人報仇一樣。
而身邊同學的圍觀，又令她感到非常難為情。
體育老師看到女學生哭了，再看看李歡。
他心想：＂或許真是強人所難。＂
于是對李歡說道：＂好了，別跳了。就算及格吧，低空飛過。＂
他登記了一下兩人的分數(shù)，闔上點名簿，告訴學生：＂剩下時間，大家練習羽毛球。＂
這話，其實就是讓學生，自由活動的意思。
體育老師說完，先行離開。
體育課的練習時間，體育老師常常不在，大家見怪不怪。
在升學為主的高中，體育課，一般視為非正課，所以體育老師，大多身兼多項行政工作。
羽毛球，是李歡稍微能夠駕馭的運動。
她心情逐漸緩和，見一旁的許愿池，還在抽噎，忍不住低聲抱怨。
?。⒖荚囍贫?，不就是為了測試學習效果，像這樣也沒教怎么跳，就要求我們一定要過，意義在哪？對我這種體育白癡，根本是羞辱。＂
趙芯婷經(jīng)過李歡身邊，又走回來對李歡說：＂我覺得，你都沒有認真跳。＂
乍聽這句話，李歡的呼吸，暫停一下。
?。⒃趺凑f？＂她看著趙芯婷。
?。⒃嘎勂湓敗＃⒗顨g感到非常無奈。
趙芯婷一副洞悉人心的模樣。
?。⒛闾臅r候還在笑，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了，想太多，所以才跳不過。＂
有些人遭遇尷尬丟臉的處境，嘴角就會不自覺的上揚，那并不是笑。
李歡就是這種人。
她暗道：＂什么??？原來還有這種解讀？＂心里有些不開心。
她心想：＂不然你也在全班同學圍觀下，做你最弱的事，看看你是哭還是笑？＂
為了避免傷了同學感情，李歡心里一連串的想法，都沒說出口。
她轉(zhuǎn)念一想：＂或許趙芯婷說對了，我確實在乎別人的眼光，但這世上能有幾人，在別人面前不斷出丑，還能從容自在、發(fā)自內(nèi)心樂開懷呢？＂
莊曉萱安慰許愿池：＂別哭了。老師已經(jīng)走了，你再哭，他也看不見了啦。還是，因為讓你過了，你是喜極而泣吧？＂
許愿池聽了這話，才想到恐怖的體育考試，已經(jīng)過關(guān)，于是放松了心情，噗哧一聲笑出來。
李歡認真告訴許愿池：＂生物課本不是說，運動神經(jīng)跟大腦皮質(zhì)的運動區(qū)有關(guān)，有空我陪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許愿池抗議：＂你還不是一樣。＂
李歡翻了白眼：＂所以我說我陪你啊。＂
她尋思：＂說不定，我的大腦皮質(zhì)運動區(qū)，真的摔壞了。＂
心里升起一股凄涼感，有種殘缺的哀傷。
心想：＂媽媽跟阿嬤說過，我吊單杠時摔下來，她們不會騙我。＂
李歡的體育項目，只有羽毛球跟短跑還行，其他都是奇差。
體育爛這件事，對她來說，是無解。
每當上體育課時，運動技能不如人，總讓李歡感到非常苦惱無助，又不知如何改善。
于是面對體育，逐漸養(yǎng)成逃避和自暴自棄的心態(tài)。
她不愿讓人看出來，總是表現(xiàn)得云淡風輕。
她不但無法在體育項目上，創(chuàng)造好成績，還總是被眾人遠遠拋在身后，常常讓她出盡洋相。
每當上體育課，她的自尊心，就會被無情踐踏。
因此對于運動類項目，就越?jīng)]有興趣，更不愿意參與。
在童秀麗的觀念里，運動類項目，大考又不考，女兒花時間在這些事上面，就是荒廢課業(yè)。
因此，求學期間，她也不愿讓女兒，有太多運動方面的鍛煉，間接造成李歡的體能，比一般人差。
幸而李歡也不會讓自己糾結(jié)太久，只要下了課，她很快就會將剛剛發(fā)生的不如意事，拋諸腦后。
莊曉萱笑著說：＂你們兩個難兄難弟喔。＂
她雙手順一順自己的及腰長發(fā)，甩甩頭。
李歡深知，避免讓心情跌落谷底的方式，就是轉(zhuǎn)移注意力。
于是她將注意力，轉(zhuǎn)向莊曉萱的烏溜溜秀發(fā)。
每每在莊曉萱身后，看著她的厚重長發(fā)，總替莊曉萱擔心，哪天會不會因為頭發(fā)的重量，重心不穩(wěn)向后摔倒？
她也?；孟?，莊曉萱的頭發(fā)，像童話故事中的長發(fā)公主一樣，把長發(fā)辮從高塔垂下，讓自己攀爬上去。
把長發(fā)當成繩索攀爬，應該很有彈性。
這情形跟蕩秋千很類似，李歡想象自己抓著莊曉萱的發(fā)辮，蕩過來，蕩過去。
雖然李歡四歲那年，第一次聽到長發(fā)公主的故事，就頗為心疼長發(fā)公主的頭皮。
莊曉萱輕聲抗議：＂不要玩我的頭發(fā)啦。＂
原來，李歡剛剛在不知不覺間，十指穿過莊曉萱的頭發(fā)，梳理著。
莊曉萱輕柔解開李歡的手，那每一絲秀發(fā)，都是她的心肝寶貝。
李歡輕笑道：＂你的頭發(fā)，好像假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