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約會江邊
進入12月，寒風(fēng)已然刺骨，街上的人都比往年更早的穿上了羽絨服。我把起毛球的舊手套放一邊，戴上了毛琪琪送給我的皮質(zhì)半指手套，而我作為回禮送給她一個小型的木質(zhì)手搖咖啡磨豆機。
有一句話說，愛情最美好的時候就是曖昧的時候。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想法，但是又非常想了解對方，會想方設(shè)法的猜測對方的想法和行為，會情不自禁的想到對方。這話，對于我與她，最適合不過。
這天，毛琪琪跟我說，金老板安排她跟車去廣州采購食材；要晚上11點多才回到宗州；老板的理由是讓她打打下手，學(xué)習(xí)更好的技能。我奇怪的是，此等有意義的事為什么不叫他兒子跟車去。
金老板經(jīng)常有這些奇怪的管理現(xiàn)象；這可能跟他年輕時是做采購出身，對于采購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情懷，不然不會每次采購都親力親為與商販砍價，那怕是寒冬夜深。
凌晨零點，毛琪琪給我發(fā)了微信，說回到宗州了，剛換好了衣服正準(zhǔn)備回家。而這時，我已經(jīng)獨自一個在江濱路吹著冷風(fēng)看著對面沿岸彎彎曲曲的燈光帶發(fā)呆了一個小時。
“你還在江濱啊，風(fēng)好大喔，不怕冷嗎？”電話那頭毛琪琪沒有一絲疲憊，還跟我開起了玩笑。
“還行，你要回去休息了吧?！?p> “嗯，還有鐘點工的工資沒有發(fā)放呢；我也想做完了再回去；日事日畢嘛，你教過的。哈哈?！彼纹さ恼f著。
“那好吧，忙完早點休息；我再呆一下也回去了?！闭f完我掛了電話。
把電話放在圍桿上，我點了一支煙，喝了一口啤酒，凝視著黑夜中的這點煙火；說實話，此刻我很想見到她。
手機屏因為收到新的微信消息而點亮。點開，果真是她。
十分鐘后，車停在了我身邊；她穿著藍色的毛衣，外面穿著白色夾克羽絨服。
“喲，風(fēng)好大?！彼萝嚪词直Я吮ё约?。
“要不走走吧？”她看了看我。
“好的，開車到前面吧，前面有個沙灘和停車場?！蔽掖炅舜晔?，指了指前面羊角峽方向。
江濱路正在擴路施工，夜晚勉強也能行車，偶爾有輛工程貨車開過，揚起陣陳灰塵，而其余時間寂靜無聲。
“我先處理一下工資?！泵麋髯隈{駛座上，拿出了一張花名冊，對著上面的金額用手機微信逐個支付臨時工的工資。
我先下了車，一個人走到空蕩蕩的停車場，掰下了一根紫荊花枯枝，在空氣中揮砍，呼呼作響十分凌厲。
不一會，毛琪琪也走下了車，開心跳躍著揮舞雙手小跑著過來；她今天沒有穿高跟，換了上運動鞋，穿著一條破洞牛仔褲。與利落的職業(yè)套裝不同，現(xiàn)在的她更像是天真的小女孩。燦爛的笑臉上全然不見全天工作的疲憊?？匆娝?，給我沉悶惆帳的情緒一絲難得的慰籍。
停車場離河邊很近，風(fēng)吹過河面，幾只貨船閃爍著桅桿燈逆流而上，空氣中彌漫著青草與河水的淡腥味，憂郁青澀沁人心脾。
“我們到河邊去看看，跨過這個圍欄，里面這條小路應(yīng)該能走下去。”我指了指圍閉施工的防護欄。
“那邊好黑喲，而且路不好走，我們走羊角峽這個方向吧?！彼f完轉(zhuǎn)身甩起手迎風(fēng)踮起身子就往后面走，活潑的像個孩子。
“等等！”我兩個大步走過去，捉住她往后擺的左手，一把拉了過來；手心里的她軟若無力，并沒有被我的突如其來嚇到；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但也沒有松開她的手，我們倆就這樣隔著半身的距離面對面站著，那一刻我的心狂跳不已，她手上的柔軟帶走了這兩個多月來的惆帳與疲憊，把我?guī)У搅肆硪粋€地方，一個充滿力量與新奇的地方。我大膽的盯著近在咫尺的毛琪琪；她沒有驚慌也沒有說話，輕閉的雙眼依舊嫵媚，大方的揚進頭抿嘴微笑。我不知所措，一把將她熊在懷里，羽絨服的空氣被我用力箍緊的雙手?jǐn)D了出來，甚至把她肺里的空氣也擠了出來，毛琪琪嗯了一聲。
我張嘴大口呼吸讓自己緊張的心平復(fù)一下；她個子不高，我的下巴頂貼著額頭，丸子頭彈出來的秀發(fā)被河風(fēng)拂過，劃著我的臉，聞到了淡淡的醉人發(fā)香。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我把她抱離地面轉(zhuǎn)了圈，扶著她的肩對視著她，我們都會意的笑了，這是我第一次這么近的距離凝望著她。
“你很特別，這段時間，我腦海里經(jīng)常會想起你，很想去了解你，看見你；我知道，我喜歡你了?！蔽掖竽懙脑谒叺吐曊f完，狠狠的吐了一口氣，身體往往弓，無力的把自己靠在了她的頸項，雙手在她后背輕撫，仿佛是一個受委屈的小孩依偎著媽媽要安慰。
她沒有說話，輕輕的拍了拍我的后背。
愛情就是這樣，一旦捅破了曖昧這層窗紙，兩個人的關(guān)系由心里默默喜歡，變成光明正大的向?qū)Ψ绞竞谩?p> 后面幾天，我們各自工作完后會約一起吃飯，然后會去熟悉的風(fēng)馬民謠聽聽歌，喝兩口啤酒，感受著一種微醺的氛圍與情緒的放松；小圓桌上的那盞球型蠟燭琉璃燈見證了我們關(guān)系的升級；我承認，這樣一種全新生活方式讓我變得精神煥發(fā)。
月中這天夜里，我們在風(fēng)馬出來已近凌晨；意猶未盡的我們開車上了熟悉的施工中的江濱提。車?yán)镩_著暖氣，車窗上起了一層水霧，我們聊了很多，卻總有聊不完的話題，話題最多的是過往經(jīng)歷與趣事；在她面前，我無話不說。
酒意還沒散去，溫暖的車內(nèi)，我們脫去了外套，隨著愉快的話題時而大聲笑，時而靜靜的沉浸在過往事中；我握著她的手，把她往身上拉，她順勢側(cè)身倒在我的懷里；在狹小的空間里，未盡的話語被滿是情意的吻所替代，使彼此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毛琪琪滿臉緋紅；我用力把她抱過了駕駛位，騰出一只手把車后背放低；無法抗拒的激動，讓我們肆意追逐著此刻的欲望。
沖動的欲望并不能掩蓋身體間的陌生感帶來的擔(dān)心與緊張情緒，很快的，她在我身上下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有時候我加班很晚，毛琪琪下班后就靜靜的到我的辦公室抓起一本書閱讀或者刷手機。
“為什么那晚在河邊，我拉住你，你一點也不慌？”我抱起她，放在高腳旋轉(zhuǎn)木凳上。
“嗯，因為我也期待吖?！彼χ亲×宋?，喚起我激烈的回應(yīng)。
第二天，我的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褐色吻痕。
對于剛開始的親密接觸，一直以來，我都有一段需要克服緊張情緒的過程；這對于男人來說無疑是極為尷尬。自尊心受到了暴擊。而對于情到濃處的恰然而止，更似是在用甜品喂送饞極的小朋友，已經(jīng)聞到了甜香味，快到嘴邊時，手不受控制的一抖，甜品灑了一地。
她并沒有因此而疏遠，而是主動的去嘗試安撫我；緊張的心理被溫柔包裹，將要猛烈的爆發(fā)，急忙的要抽離，卻被她倔強的用手抱緊，那一刻的酥麻夾雜著厚厚的感動，讓我捧起已然凌亂的妝顏，用深情的熱吻表達著對她深深的情愫。
戀愛初期總有不斷的新鮮感與無所不談的話題；愛情中，對另一半占有欲，沒有因為在婚的事實降低。
“我感到你平時有些憂傷和心事；有什么困難或者什么不能說嗎？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蔽冶еP(guān)切的問。
“不知道從何說起，但我要說的都會是事實?！彼杨^埋在我懷里。
“沒有什么事是解決不了的，那怕是彌患疾病或是離過婚?！蔽壹僭O(shè)了她有可能不忍啟齒的隱私。
“合適的時候我會跟你說的?？梢詥?？”她揚起頭幽幽的看著我。
“嗯呢?！蔽倚湃蔚呐牧伺乃募绫?。
不可否認，她的回應(yīng)讓我加深了幾分胡思亂想；金品盛宴的花名冊上‘已婚’兩個字又一次赫然在目；我不敢多想，也感到自己沒有資格去多想，畢竟自己名不正言不順，而且跟她確定感情后，也不敢公開，平時見面多是獨處，我也有過帶她到我社交圈參加活動，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得禮貌而客氣。
離2018年還有兩天，沈青的小兒子滿月，宴設(shè)金品盛宴銀廳，我與眾生眼科醫(yī)院的羅總及其太太、付梓堅以及毛琪琪同桌；沈青喜添丁，作為摯友與合作伙伴，我特意的去六福珠寶挑選了一只生肖足金吊墜送給他滿月的兒子。
舞臺還在播放著小朋友的寫真照，賓客陸續(xù)到場，我串桌子跟幾位相熟的朋友打招呼；回到桌位上，付梓堅、毛琪琪、羅太太吃著糖果聊得火熱；已婚女人之間的聊天總是離不開家務(wù)瑣碎事與孩子的鬧騰，我可沒有興趣參與，趁著這個見面的機會就跟身邊的羅凌林聊起了項目的事。
離上菜還有些時間，付梓堅趁著毛琪琪短暫離開的時機；走到我身邊煞有介事地耳語道：“李總，剛才我們幾個聊天時，羅太問毛經(jīng)理結(jié)婚了么，毛笑笑避而不答，后面我們聊小孩的事，她也全程不吱聲?！?p> “羅太剛跟我說，毛經(jīng)理心機很重，說這個女人不簡單?！备惰鲌跃o張又慎重的說。
“不會吧?！蔽夜首鬏p松又若無其事拿出手機去備注剛新加的微信好友名字。
“女人的直覺吧。而且毛經(jīng)理粉妝下隱約也看到眼睛下面長了斑，可能是生育過的；我不知道你與她有沒有發(fā)展，所以給你提個醒。”說完，付梓堅又坐回位置繼續(xù)跟羅太太拉家常講育兒經(jīng)。
付梓堅知道我過往感情路上走過的諸多不愉快。我清楚的知道，她跟我說的這番話是好意而不是偏見與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