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劍拔弩張
“哦？竟有此事？不知是誰家兒子，如此不識大體？”
天子面色蒼白，氣息虛弱，但仍舊心懷關切的問道。
曹陶哼一聲，眉眼撇著戶部尚書，一字一頓，鏗鏘有力道：“敢有這膽，抵撞朝廷。當然是戶部尚書，李大人的長子！”
“這……”
天子聞言，面色為難，他也看了看戶部尚書。
后者立馬越眾而出，作揖上拜天子之后，才直起腰，指著中郎將曹陶，怒目而視道：“昨晚犬子就在府中溫讀圣賢，怎么會違反宵禁，還頂撞禁軍？”
“將軍不要一朝得勢，就公報私仇?。 ?p> 他在朝中，雖與曹陶不是勢同水火，但也是利益糾葛不清，互不對付。原本還有魏丞相壓著，如今魏丞相一死，曹陶又急于頂替魏丞相位置，挾持天子，震懾百官。
如此一來，使得戶部尚書赫然而怒，而且他也并不知其子李少卿昨晚從百花樓回府的事。
此時聽曹陶言語，以為誣陷。于是開口便劍拔弩張，毫不客氣。
曹陶呵呵一笑，輕蔑道：“貴公子昨晚由常樂坊內(nèi)，明春河上百花樓里出來，途經(jīng)東市過泰安大街，走勝業(yè)坊回到永興坊戶部尚書李大人府上，總共經(jīng)由四撥守卡禁軍?！?p> “這四撥禁軍都親眼所見貴公子在宵禁時分，出現(xiàn)在街上?！?p> “尚書是否要某將這四撥禁軍調(diào)來作證？”
“況且，昨晚丞相身亡，天子悲慟，普天同哀。尋常百姓不思家國榮辱，去那風月之地尋歡作樂，還能原諒。”
“尚書之子，享上品門閥之位，該為國家憂思才對，怎好去那風月之地快活！”
曹陶生的闊背熊腰，虎目鋼須，兼之此時野心暴露，又是京城中唯一軍隊統(tǒng)領。
一雙眼睛射出精光，掃過百官，無不震服。
李尚書亦是氣急，聞聽此言，心道不好。他是知道自己兒子秉性紈绔，喜好風月，斗勇好狠的。
聽曹陶這般振振有詞，十有八九不是誣陷。
但自己兒子，又怎能不護著。
“將軍空口白詞，無憑無據(jù)，禁軍又都是將軍管轄，怎能作證？”
“此事還得問明少卿昨晚是否違禁上街，再由天子圣斷才對！”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曹陶，雙手往天子方向一抱，口氣咄咄逼人，絲毫不做退讓。
“好！”
“那便去查！”
曹陶哼笑一聲，鎧甲鏗鏘，鐵履鐺鐺，剛勁有力的大手一揮，就要辭別天子，拉著李尚書，向殿外走去。
“曹將軍稍歇?！?p> 百官無不靜默不語，天子卻雙手撐著龍椅，顫巍巍站起身來。
“李尚書自來公務繁忙，勞苦功高。近來又為了整治流民，夜以繼日，廢寢忘食?！?p> “其子偶犯禁忌，也該念及尚書功垂竹帛的功績，網(wǎng)開一面才是?！?p> “將軍就不要為難他了?！?p> 天子苦心勸罷，便揪人心魄的咳嗽起來，若非身旁老太監(jiān)攙著，險些跌落皇位。
待其重坐之后，呼吸稍喘。
曹陶才正色直言：“天子顏面，此為國體。怎可因李尚書功勞，就可免其子損害國體之威？”
“況且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他一個戶部尚書的兒子，怎能蔑視國法！”
其聲鏘鏘，其意威嚴。若非百官都知曹陶挾天子以掌天下的意圖，光聞此言，還以為曹陶是一名忠君愛國的將軍呢。
言畢，也不等天子吩咐，直接拉著戶部尚書就向外走。
……
外面陽光清朗，屋內(nèi)香山藥海。
蘇姑娘和顧若若已為王炎試了幾種裝扮，此時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王炎摸著上唇沾的胡須，怎么看，都很別扭。
頭上用頭巾包著，額心墜著松石，粘著很濃密的胡須，耳邊還掛著很夸張的耳飾。
很有一種異域風情的波斯商人的意味。
鏡子里，顧若若還一副驚艷的表情，而蘇姑娘則攆著一管眉筆，神色輕描淡寫。
“蘇姑娘好巧的手哇，畫的裝扮，我都沒有見過。”
顧若若撇著臉，看蘇姑娘的眼神里，充滿了佩服。
“那當然，這是極西之地，一種外國人裝扮，你沒見過，很正常啦。”
放下眉筆，蘇姑娘又為王炎整了整頭巾。
“怎么樣，這下出門，還害怕被認出來嗎？”
手法輕柔，很有洗剪吹的職業(yè)水平。
王炎只知道這方世界，西方是妖怪存活的妖林，怎么還有這種西域波斯裝扮的人族？
不過這個問題，他并不關心。
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安危，“這般打扮，雖然看不出我的樣貌，但若仔細查驗，還是能在眉眼中，看出我的樣子啊！”
王炎還是有些心悸，畢竟剛才在門外所見，那些查人的士兵也太多了，難免有一個火眼金睛的認出他來。
從鏡子的反射去看蘇姑娘，此時蘇姑娘也正好在鏡子里看他。二人四目一對，這是他第一次正視對方的眼睛，此時才真的看清，這蘇姑娘卻是即好看又耐看，尤其是這一雙靈動會說話的雙眼，僅僅是對視，就能令人心生好感。
心念一亂，隨即撇開眼神，不敢再看。
蘇姑娘道：“這都已經(jīng)了裝扮了五身，若還被發(fā)現(xiàn)，只能是你造化不行，怪不得我了。”
王炎無法，只好就這樣出門，心想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臨場發(fā)揮，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真實身份，少不得大戰(zhàn)一場。
叫一聲算了，就這樣吧。站起身要走，邁開步子，才又想起自己穿的是波斯人的那種長到腳踝的花裙子。
走起路來，有些擋腳。
心念一轉(zhuǎn)，喜道:“我想還有一個裝扮沒有試，而且若是裝扮好了，還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什么？”
王炎打個響指：“女裝！”
他并非那正經(jīng)嚴肅之人，此時性命攸關，為了出城不被發(fā)現(xiàn)，即使女裝，也不覺得害臊。
顧若若覺得有趣，蘇姑娘卻覺得膈應，但在王炎執(zhí)意要求和規(guī)勸之下，還是為他裝扮。
蘇姑娘雖是個行走江湖的女刺客，但化妝的水平，卻是絲毫不讓尋常女子。
而且從敷粉描眉，到整修鬢角，每一個動作都干凈利落，不拖泥帶水。
很快就為王炎裝扮完全。
王炎本就長的清秀，雖然臉骨略大，但以假發(fā)遮住，在用陰影修飾，倒有七八分嫵媚。
他對著鏡子試了幾種自以為的女人誘人的神情，惡心的二女不敢多看。
一切準備妥當，二人這才出門，向城外魏氏祠堂進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