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京中貴女。
是哪家盯上了她?
不,前面想到的人嫌疑也未洗清。
蕭綺疏越想越頭痛,眼中都帶了厲色。
一旁欲言又止的陳愈愣是不敢發(fā)問。
公主染上殺人謠言,這事態(tài)已經(jīng)嚴重到容不得他胡亂吃醋的地步了。
他壓下心中的好奇,想扶著蕭綺疏坐下。
手才托上她的袖子,卻聽她吩咐道:“備車,進宮?!?p> 她要先去探探口風。
皇帝再寵她,也不會忍受她做出有損皇家顏面的事。
寇環(huán)春馬上去準備了。
“照顧好自己,”蕭綺疏沉聲道,踏步往外走時喊了一聲:“凌滄?!?p> 她離開青榆院時,陳愈隱約看見有一黑衣人出現(xiàn)。
若沒猜錯,那便是公主的心腹,凌滄。
一個他沒見過的男人。
陳愈目露擔憂,瞧著蕭綺疏遠去的背影來回踱步。
他家世一般,是有一副好皮囊才被蕭綺疏看上。
現(xiàn)在出了這種事,他都幫不上忙,能做的只有相信蕭綺疏。
…………
聽見呼喚,凌滄從暗處躍至蕭綺疏身邊,高大的身軀往下壓著,低到蕭綺疏撇頭就能看到。
他身穿黑色勁裝,臉上覆著一個純黑鐵制鏤空面具,復雜的紋路將他的上半張臉遮得七七八八。
僅留下看不出情緒的嘴唇。
他是暗衛(wèi)首領,只聽命于蕭綺疏。
平常隱于蕭綺疏身邊,只待在能聽見蕭綺疏喊他名字的距離。
今天凌晨,就是他把蕭綺疏抱回來的。
剛才他們的話已被凌滄聽到,他心中有種想出去為蕭綺疏證明無罪的沖動。
但不得明確指令,他不會這么做。
面具下的視線專注地落在蕭綺疏的側(cè)顏,濃烈深沉的迷戀微不可察。
“去纏情樓,該做什么你應該知道?!?p> 蕭綺疏連眼神都不曾施舍,冷然地發(fā)出命令后便加快腳步。
她先是換了衣裙,再坐上馬車前往皇宮。
凌滄略一頷首,腳步輕點就消失在原地。
現(xiàn)在時辰不算早,皇帝應該已經(jīng)下朝了。
蕭綺疏無需召見,可隨時進宮。
這是皇帝給她的特權。
路上,蕭綺疏依舊在梳理可能針對她的人。
但并無明確結仇對象,一時之間,她實在想不出是誰會這樣做。
眼下嫌疑最重的就是蕭施妤。
真相不明前,蕭綺疏不能直接去質(zhì)問蕭施妤。若冤枉了她,壞了姑侄倆的感情可就得不償失了。
若要被她知道是誰,她可不會心慈手軟。
下車前,蕭綺疏又穩(wěn)了一下心神,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什么異常。
進宮的理由她都想好了,就說要看望太后,她的皇祖母。
正好她也有一段時間沒去后宮了,要趕緊在太后心里活躍一下,叫她不要忘了她這個孫女。
萬一真有事,太后還能救她。
蕭綺疏在宮中暢通無阻,她走得悠閑,碰到妃嬪的時候,還能泰然自若地打招呼。
走走停停地,日頭都更盛了些。
雖不毒辣,卻曬得蕭綺疏心慌。
到了慈寧宮,宮女去通報時,蕭綺疏也邊走著。
才到內(nèi)殿門口,她就聽到了女子的笑聲。
蕭綺疏捏了一下袖中食指,與宮女擦身而過時,抬眼與一女子撞上視線。
是四姐蕭綺霞。
她對面坐著蕭施妤。
倆人正和太后逗樂,笑作一團。
蕭綺疏走進殿門,揚聲道:“祖母!”
她喊得甜,蓋過了場內(nèi)三人的笑聲。
太后也看見了她,立馬招呼她過去:“毛毛來啦?”
毛毛是她的小名。
小時,母妃教她認貓時,她總是念成毛毛,念著念著就把大家逗笑了。
皇帝就干脆給她取了叫毛毛的小名。
聽著不算雅,但勝在有趣。
如今長大了,大家也不曾改口。
就是蕭綺疏自己聽著,有些尷尬。
她小跑著過去,還不忘給蕭綺霞和蕭施妤打招呼:“四姐,姑姑?!?p> 目光掃過她們的臉,蕭綺疏留心了她們的反應,但不見有異。
尤其是蕭施妤,她略一勾嘴角,似乎在示意她們昨晚去纏情樓的事,并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姑姑蕭施妤是先帝最小的女兒,只比蕭綺疏大三歲,還不曾婚配。
所以她住在宮里。
她倆只是稱呼規(guī)矩,實則把對方當姐妹。
所以昨天蕭施妤才會叫她去那種地方。
而蕭綺霞……
幾個姐妹里,她與蕭綺霞的關系中規(guī)中矩。
就是見面會笑會說話,不見面就誰也不找誰。
就這種關系,她得閑成啥樣才會來找事?
蕭綺疏實在不想懷疑這樣一個人。
可她也不能漏過任何一個可能是幕后推手的人。
她不動聲色地斂下疑色,將手遞給太后,極其自然地跪倚在她膝頭。
“毛毛怎的今日有空來看祖母?”
太后眉梢一挑,拉過她的手,隨意拍了拍。
她這一問,蕭綺疏正好順勢道:“祖母,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她抿唇頓了一下,眼珠狀似無意地往蕭施妤那個方向飄了一下。
太后順著她的話問:“什么夢?”
“我夢到父皇要把兒臣嫁到好遠的地方,那駙馬仗著天高皇帝遠,對兒臣一點都不恭敬?!?p> 蕭綺疏特意沒用撒嬌的語氣,好似她真的被嚇到了。
其實她根本沒做夢,累都累死了,哪兒有夢?
“怎么會?你父皇給你找的駙馬就住在京城呢?!?p> ???
這一驚天大雷,炸得蕭綺疏沒回過神來。
“是啊,我們正和太后說起你那個預備駙馬,江大將軍呢?!?p> 搭這話的是蕭施妤,她捂嘴笑著。
一想到昨天晚上蕭綺疏在哪里,她就笑得更歡了。
“誰、誰?。俊?p> 對上蕭施妤的眼神,蕭綺疏是一點兒都笑不出來了。
這怎么就提到駙馬了?
蕭綺霞溫聲道:“是江家大公子,江云縛?!?p> “?。俊?p> 她的腦子對這號人物好像沒什么印象。
太后補充:“現(xiàn)下他正在平叛,不日將凱旋?!?p> “待他回來,你們就可以定親了。這也是皇帝的意思。”
“???!”
定親?直接定親?
一連三個疑問,蕭綺疏都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她的震驚不假,倒讓太后有些遺憾。
“你就真的不記得他了?”
想他二人幼時曾見過,感情還不錯哩!
“母后,您也不看看那時候他們才多大。過了這么久,忘記了也實屬正常?!?p> 蕭施妤細心提醒著,同時對著蕭綺疏眨了一下眼。
她都不記得了,蕭綺疏還會記得?
更何況府上都有一個人了,更想不起來江云縛這個近乎陌生的男人了。
太后若有所思:“哦……可這親是江家小子親自求來的?!?p> 她現(xiàn)在還記得那小子一臉認真的樣子,信誓旦旦地說會對毛毛好。
為此,特地請命,去為皇帝解決一大煩心事。
江家世代忠良,人才輩出,現(xiàn)任家主是皇帝信任的重臣之一。
他兒子要表現(xiàn),皇帝自然應允。
況且在為蕭綺疏選夫婿時,也將江云縛考慮在內(nèi)。
他們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年紀樣貌,都是非常般配的。
太后和皇帝都很滿意。
他們還想著選個好日子,和蕭綺疏本人商量商量,也叫她好熟悉一下自己未來夫婿。
太后簡直把稱心寫在了臉上,恨不得把自己的這份心安到蕭綺疏身上。
她猜,太后應該不想聽到她拒絕的話。
那她就不拒絕好了。
“真的嗎?”
蕭綺疏微微瞪大眼睛,明面上露出受寵若驚的樣子。
“當然是真的,他可是很喜歡你的?!?p> 太后一臉揶揄,好似自己也成了年輕小輩,在打趣自己姐妹一樣。
她這樣,蕭綺疏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只故作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