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高勝寒與人走進(jìn)西道小菜包廂時,周校長正對著顏安進(jìn)行思想教育。
“多多配合一下這些教授們的研究,這對你不是也很有幫助嗎。
還讓他們往這邊跑一趟,傳出去多難聽啊。
別人還以為是我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動作呢,對不對。
要不然我先給你批一段時間的假?不夠再跟我說,你就放心跟他們?nèi)チ合?,不耽誤你正常畢業(yè)?!?p> 他還以為顏安是擔(dān)心學(xué)業(yè)問題所以沒答應(yīng)去梁溪,于是給出了一個足以讓人放心的承諾。
可顏安聽了跟沒聽一樣,自顧自做自己的事,用紙將竹簽包住,兩根手指捏起將烤串送入口中。
對校長他沒什么印象,無論是奪冠、被圍攻、宣傳、洗刷冤屈他都沒能見到校長,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也就是個糟老頭子,搞行政太久了,以至于和他的思維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嘴里嚼著骨肉相連,孜然與辣椒的芬香充斥口腔,喚醒了他被遺忘的舌尖上的記憶,不得不說這家的烤串師傅水平確實不錯,比小攤子上的好多了。
顏安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待到這根簽子上的骨肉相連吃完,才回答周遠(yuǎn)軍道,“有沒有可能,相較于我去梁溪的意愿,其實他們更想要我手里的東西?”
就是這樣自信張揚,讓話到嘴邊還想說兩句的周遠(yuǎn)軍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現(xiàn)在早就不是六七十年前的那個時代了,人們的思想早已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再加上顏安又沒有必須要這樣做的理由,他那些話說出來,反而顯得強(qiáng)人所難。
再說高勝寒他們過來,那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正逢這句話說出口,高勝寒一行人從外面將門推開,蕭靖在第二個身位聽得清清楚楚,也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知該如何面對的人。
好帥,這是蕭靖腦袋里的第一個反應(yīng)。
這個關(guān)注點確實挺怪的,但他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單純的這樣覺得。
除此之外就是年輕,年輕得過分,不論怎么看,這都是個二十出頭,臉上稚氣未脫的大學(xué)生。
下意識的將目光挪向顏安的頭頂,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厲害的學(xué)者。
尤其是他還長得很帥,一般來講,現(xiàn)在大學(xué)里長得帥的都沒心思搞研究了。
RSA有效搜索算法當(dāng)真是他提出的嗎?蕭靖忍不住在心里懷疑,不是博士不是碩士,連研究生都可能不是,這年齡這面相,說他剛進(jìn)大學(xué)都有可能。
除了長得帥一點,這樣的學(xué)生在南都大學(xué)一板磚下去能撂倒七八個。
完全看不出顏安能有什么特殊的。
顏安抬頭瞟了一眼他們,將嘴里的肉咽下去,有些驚奇道,“你們動作挺快的?!?p> “當(dāng)然要動作快點,你沒有跟別人說過吧?”問這話的時候,高勝寒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周遠(yuǎn)軍。
他擔(dān)心周遠(yuǎn)軍會向顏安打聽所謂的重要貢獻(xiàn)是什么,或許就算告訴周遠(yuǎn)軍也不會造成泄密,但這種事誰也說不準(zhǔn),最好的情況就是不要發(fā)生。
好在顏安還是讓人放心的,沒有對其他人吐露過相關(guān)的一個字。
“我們這次來了七個人,你看夠嗎?如果不夠的話我讓所里再抽調(diào)人過來。”
徐晨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這實在是太霸道了!明明是他們的計算中心,結(jié)果高勝寒一來,他們非但要把自己做的項目全停了不說,整個計算中心都得拱手讓出去。
現(xiàn)在就連人手不夠,都不考慮找他們了,直接從五六所抽人過來,擺明了一副不信任他們的架勢。
這儼然是主客顛倒,客大欺主。
只怕是時間一長,就成了劉皇叔借荊州——有借無還了!
“我們計算中心也有很多老師水平不錯的?!苯K于徐晨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總不能他們用多久計算中心,自己就歇多久吧。
自己歇也就算了,底下那么多老師,那么多項目,難不成要全歇著全停了,這讓他怎么跟合作單位交代。
倒不如試試抓住這個機(jī)會,讓老師們與這些研究員多接觸接觸,看能不能學(xué)到點什么。
高勝寒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很抱歉,這是保密工作,沒有上頭的命令,我不能答應(yīng)你?!?p> 借南都大學(xué)的計算中心,那也是上頭的命令,如果徐晨有什么意見有什么牢騷的話,那別和他說,直接找上頭說去。
他要能說動,那是他的本事。
徐晨又把話給憋回去了,他要是有這本事,還能讓高勝寒把計算中心給搶了?
顏安靜靜的看著他們表演,手上的骨肉相連換成了一把牛肉,“應(yīng)該夠了。”
實現(xiàn)算法不難,就是比較復(fù)雜,不過有七個人,分工合作一下,用不了兩天就能搞定。
“那就好?!备邉俸闪丝跉猓呷寺渥?,蕭靖抱著最后一點幻想,特意搶到顏安身邊的位置。
“前幾天的那個算法,真的是你完成的嗎,能不能給我講解一下。”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如果能讓他滿意的話,或許內(nèi)心就不會那么難以接受了。
可顏安沒搭理他,專心致志的將手上那把牛肉吃完,才偏過頭看他一眼。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沒有的啤酒肚,也沒有地中海,但是戴著厚厚的眼鏡,臉上寫著憂慮、搖擺不定、期待、質(zhì)疑。
“如果沒猜錯的話,是我?!鳖伆矊⒑炞臃畔?,換了根年糕,吃炸串不吃年糕的話,簡直是白吃了。
他想靠這么一句打發(fā)蕭靖,可這么做顯然不能讓蕭靖滿意,仍在纏著顏安追問,“那你能現(xiàn)在給我講解一下嗎。”
為什么總是有人喜歡在別人吃東西正香的時候問問題呢,還一副你不回答我就要繼續(xù)問下去架勢。
一邊吃年糕,一邊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蕭靖仍在耳邊絮絮叨叨說個不聽,纏著人念經(jīng),讓顏安很不舒服。
但他還是堅持把年糕吃完了,對食物的虔誠之心沒有被打破。
趁著這個空檔,顏安深吸口氣壓抑火氣。
就在蕭靖以為顏安要回答自己時,從他口中出來的,不是回答,而是反問,“你沒上過幼稚園嗎?”
“什,什么?”蕭靖給愣住了,這算個什么問題,和幼稚園有什么關(guān)系。
原本還算熱鬧的包廂內(nèi)氣氛一下就冷下來了,空調(diào)開著暖氣使勁地吹,可周遠(yuǎn)軍還是覺得冷。
他覺得自己剛才白說那么多話了,不僅白說了,起到的還是反效果,顏安非但是認(rèn)定了他們有求于自己,更是連說話也跟著不客氣起來。
沒等蕭靖的回答,顏安一副反應(yīng)過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說道。
“我知道了,你就算上過幼稚園,也肯定沒有認(rèn)真聽講,因為你都不知道吃飯的時候就要專心吃飯,吃飯的時候不要講話這么簡單的道理。
這些連幼稚園的小朋友都知道。我沒上過這里的幼稚園也知道?!闭Z氣中隱隱有那么些小驕傲在里面。
顏安拿起一把鴨腸,在開動前又看了一眼蕭靖,他臉上還寫著錯愕,為了防止他接下來打擾自己,不忘補上一句。
“如果你不餓不吃飯的話,那也別說話打擾別人吃飯——我看幼稚園的老師都是這么教小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