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上杉繪梨衣

　　劍光散去，一棟小樓房大小的八岐大蛇以脊骨為分界線，被凌厲的劍芒斬成兩半后轟然倒塌，在大地上砸起幾米高的塵土，流淌而出的鮮血在地上積起了一個小湖。

　　這并不奇怪，一來人之劍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這門神術(shù)能將人體的力量發(fā)揮到極致；二來早在屠殺八岐大蛇之前，徐階就已經(jīng)與上杉繪梨衣?lián)Q過血了。

　　幾天前。

　　穿過一扇銀色的金屬門，在源稚生的引領(lǐng)下，徐階踏入一條除他們以外空無一人的走廊，遠處飄來隱約的福爾馬林味，這讓父親是醫(yī)生的徐階感到有些親切。

　　“請跟緊我，這里的走廊比較復(fù)雜，第一次進來不熟悉的人總會迷路?！彪m然有連山易的卜算，徐階自信閉著眼都能走到目的地，但既然是別人善意的提醒，徐階也就微笑著從善如流了。

　　而且說實話，走廊的兩側(cè)沒有任何窗戶通往外面，所有的門都用堅硬的黑色金屬鑄造而成，墻壁上貼著各種“危險區(qū)域”和“立入禁止”的標志，確實對一般人來說不是能亂走的地方。并且越往核心，道路就越復(fù)雜，一路上又經(jīng)過了好幾道安全門，這時走廊反而開闊了。就像陶淵明寫的那篇《桃花源記》，“初極狹，才通人，復(fù)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p>　　最后的通道足足有七八米寬，四壁用不銹鋼加固，通道的盡頭則是一扇白色的金屬門，是那種圓角的氣密門，明媚的白光從門上的玻璃窗透了出來。當源稚生推開門時，倒真映證了文章中的那句話，“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p>　　當然，這里的意思不是指氣密門的背后有著一個中國古代打扮的小村莊，但說實話，也差不多。屋子的四壁都是白墻，墻上走著各種管線，還有各種急救設(shè)備，從最簡單的氧氣罐和心電圖機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血液過濾車、心臟復(fù)蘇機、高壓沖栓泵、心臟震擊車……重癥監(jiān)護病房中應(yīng)有的設(shè)備這里一應(yīng)俱全，甚至包括了核磁共振儀、血管造影X射線機、直線加速器這種價值上百萬美元的大型醫(yī)療設(shè)備。

　　除此以外，還有起碼二十個看起來履歷就相當豐富的醫(yī)生護士在那里井然有序地待命著，像是隨時要去從死神手里搶回一條生命。

　　“大家長，您又是來看望上杉家主的么？”一個看上去很明顯就是負責人的醫(yī)生走了過來，向源稚生問候道。

　　“嗯?！痹粗缮院喴赓W地回答道，并沒有向醫(yī)療組的人介紹徐階的意思，醫(yī)療組的人也對徐階這么一個大活人視若無睹，甚至都沒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在向大家長鞠躬示意后便紛紛回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解鎖完成，金庫門開始釋放閥門里的高壓氮氣，隨著門上方的燈由紅變綠，十二道保險栓同時發(fā)出“咔噠”的一聲輕響，厚達20厘米的硬質(zhì)合金門緩緩打開。但里面卻并非同外界一樣的白色病房，而更像是《冰菓》中女主千反田愛瑠的那間鄉(xiāng)野古宅。

　　地上鋪著木板，兩側(cè)都是木質(zhì)拉門，拉門后面點著蠟燭，溫暖的燭光把格子陰影投射在徐階和源稚生的身上。兩人脫了鞋走了進去，踩在那條因為長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鏡、一塵不染的木地板上，向著里面走去。

　　然而雖然這個屋子不可謂不奢華，光是那條年代久遠的櫻花木走廊就價值不菲，但環(huán)顧四周，除了墻上的那三幅天照、月讀和須佐之男的造像以外，整間客廳樸素得空無一物，仿佛這里住的不是一位正值花季的JK少女，而是某位潛心禮佛的老嬤嬤，只有里間的那臺巨大的液晶電視和PS3還透露著屋主人些許的青春活力。

　　“繪梨衣，別玩游戲了，有新醫(yī)生來了?！痹粗缮性陂T邊對著正在打游戲的巫女服少女說道。

　　巫女服少女猛地轉(zhuǎn)了一下頭看了眼自己的哥哥，又連忙轉(zhuǎn)了回去。似乎并不打算聽哥哥的話，但手柄上噼里啪啦的按鍵聲卻是陡然密集了不少。很顯然，少女打算先過了眼前這關(guān)再說。

　　“沒事兒，也不急于一時?！毙祀A笑著擺擺手，同源稚生一起站在繪梨衣背后看她如何用手柄操控游戲里的人物進行著激烈的戰(zhàn)斗。直到對手被打沒了血條，繪梨衣才乖乖地站起來，跑到哥哥的身后。

　　她對于徐階并無興趣，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后就又從裙子里摸出一臺PSP玩了起來。

　　“抱歉啊，舍妹因為血統(tǒng)危險，所以一直住在這里，不是很懂禮貌。”盡管嘴上這么說著，源稚生卻也沒有直接拿走那臺PSP，只是寵溺地撫摸了繪梨衣長長的暗紅色秀發(fā)，像是在擼一只慵懶的貓主子。

　　“了解，了解?！笨催^原著的徐階還能不知道繪梨衣的情況嗎？如果不是赫爾佐格用死侍胎兒的身體里提取出來的血清中和龍血的侵蝕，恐怕早八百年前繪梨衣就已經(jīng)失去神智化為了死侍。即便是現(xiàn)在，對方也因為過高的血統(tǒng)而天生能使用龍文，但是那種語言只能用來下達使他人死亡的命令，所以繪梨衣很少開口說話。

　　不過徐階就是為解決這個而來的。

　　“吞天魔功是吞噬其他人本源成就自己的功法，所以它被世人稱為魔功。但世事無絕對，大補元氣的人參吃多了也會上火，對腎功能損害極大的雷公藤倘若控制好毒性也能用來祛風除濕。繪梨衣的問題就在于她的龍血已經(jīng)大大超過了臨界血限，以至于以白王血裔的精神天賦也難以確保神智不被侵蝕?！毙祀A向源稚生解釋自己治療繪梨衣的原理。

　　“也就是說只要能把繪梨衣的血統(tǒng)純度降下來，她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尋常的換血自然是做不到這點的，畢竟繪梨衣的骨髓隨時能造出高純度的龍血。但倘若用吞天魔功削去一部分繪梨衣的生命本源，那么龍血所蘊含的力量就會下降到一個可以接受的程度?！?p>　　說實話，盡管源稚生在卡塞爾學(xué)院進修過中文，也能說得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但徐階的說明他還是費了不少勁才聽懂對方所要表達的意思。

　　“就像花粉病是因為人體的免疫力過高，導(dǎo)致花粉成為了過敏原，從而產(chǎn)生異常的免疫反應(yīng)。吞天魔功就是要降低人體的免疫力，是這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