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入伙

　　駐守沙漠綠洲的白鹿降臨深黯天國僅僅是兩天前的事情，它輕盈地落在開滿月亮花和深眠花的原野上，眼神溫順卻略顯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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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女神無聲輕笑，語調(diào)溫和：“雖然料到你會(huì)在近期來找我，但沒想到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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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鹿呆滯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靈動(dòng)的水光，它口吐人言：“如果是指堪破你的隱秘的話，確實(shí)要花一些時(shí)間，但這不代表不能從其他地方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p>　　?

　　見對方表示愿聞其詳，白鹿便神態(tài)自若地說了下去，“‘晨曦’最近在北大陸的傳教力度加大了不少……說得好聽點(diǎn)叫直來直去，難聽點(diǎn)叫毫無情商。我就挺奇怪的，祂和祂媽在東大陸也算頗有底蘊(yùn)，這么火急火燎的干什么？不過‘豐收’比祂平和多了，傳教的手法也更溫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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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毫無情商?！卑⒙嵛魉官澩攸c(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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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亡靈之神，祂的某些個(gè)死腦筋信徒一直以來都試圖將對死亡的信仰侵蝕進(jìn)幾個(gè)邊緣城邦，經(jīng)常跳一些陰森森的靈舞，混淆靈界與現(xiàn)實(shí)的邊際……但在那對巨人母子轉(zhuǎn)移教派有生力量的那陣，他們突然安分了不少。”白鹿停頓了一下，傷腦筋地嘆了口氣，“然后留下一堆在研究冥界途中整出來的爛攤子，果斷地跑路了，也不想想普通人遇到了會(huì)怎樣?！?p>　　?

　　“對比之下，還是靈物之神的信徒素質(zhì)高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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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對東大陸的了解比我想象的更多。”黑夜女神抖了抖耳朵，露出狐貍一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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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說的就好像你對我在北大陸的動(dòng)態(tài)一無所知似的，阿曼尼?！?p>　　?

　　“是你的信徒太亮眼了，他們走到哪里，哪里就會(huì)響起歡快的樂聲，王公貴族們?yōu)榱苏蔑@臉面會(huì)花大價(jià)錢請他們?yōu)檠缦d，全然不顧有多少辛密被探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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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眼嗎……確實(shí)，要論不留行跡還是比不過你那些在夢境中穿梭的孩子們?！?p>　　?

　　“但只要能達(dá)到了效果一樣，隱蔽還是招搖也都無所謂了?！?p>　　?

　　“好了，閑話到此為止。你到底在謀劃些什么？梅迪奇可不是那種像老鼠一樣偷偷摸摸行事的家伙啊，你是怎么說服祂收起一身銳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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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曼尼西斯輕輕嘆了口氣：“你看到了啊?！?p>　　?

　　透特繃起了脊背，但語氣還是輕巧如常：“你是要拉我入伙，還是要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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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殺了你，世界上能暢談舊日往事朋友就又少了一個(gè)?！卑⒙嵛魉沟穆曇趔E然變得嚴(yán)峻，“告訴我，孟，你從這些跡象得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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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大陸即將迎來劇變，所以提前得到指引的信徒才像螞蟻搬家一樣離開。如果我沒猜錯(cuò)，這個(gè)劇變和Alex有關(guān)?！?p>　　?

　　“上帝對祂的侵蝕加深了?！?p>　　?

　　“是那個(gè)毀掉我們故鄉(xiā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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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cuò)。我們過去那么多次喊‘Oh，my God！’卻從未意識到祂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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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這個(gè)笑話，透特笑不出來，祂又想起一件事：“難道薩斯利爾也是為了這個(gè)才誕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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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cuò)，祂要用自己來對抗自己?！?p>　　?

　　長鼻子的木偶虛影悄然懸浮在黑夜女神背后，它不具備任何攻擊性，只能讓撒謊者的身體在一定程度上出現(xiàn)畸變。在窺秘之眼不放過一羽一鱗的注視下，黑夜女神的身形依舊正常，證明祂所言非虛，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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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祂的錨點(diǎn)遍及世界，也無法與上帝的意志對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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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正是錨點(diǎn)出了問題。還記得你當(dāng)初取尊名的時(shí)候我們說過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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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適當(dāng)彰顯自身個(g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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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cuò)，在集齊‘全知全能的權(quán)柄’后，祂就將神名從‘太陽神’改成了‘造物主’，雖然聽上去更偉岸了，但在我們那個(gè)時(shí)代，‘造物主’本來就可以跟‘上帝’劃等號?！?p>　　?

　　“錨點(diǎn)的指向混淆了。”透特很快明白過來，“人們在稱頌祂的同時(shí)，也是在呼喚那位‘上帝’，所以‘上帝’才能這樣死而不僵?！?p>　　?

　　“不錯(cuò)，你理解得很快?！卑⒙嵛魉箛@了口氣，“但根據(jù)亞歷山大的研究，重新作出區(qū)分已經(jīng)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祂需要以正確的方式來容納唯一性和源質(zhì)?！?p>　　?

　　透特隱隱覺得不妙，“也就是說要把吃進(jìn)去的東西先吐出來？這次祂總不可能像生阿蒙和亞當(dāng)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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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需要?dú)⒘说k?！?p>　　?

　　凡分離必聚合，凡聚合必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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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特不記得自己是從哪里聽到的這句話，但祂第一次感受到這句話的重量，就像成噸的雨水黏在身上，令人喘不過氣來。這條定律冥冥之中昭示著這顆星球的命運(yùn)，祂從前不愿去相信的，看不見也抓不著的，最討厭的……命運(y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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