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話出口也覺出些不對來。她入的鎮(zhèn)國公府跟的郭清。議論鎮(zhèn)國公府被沒被圍過,她真是昏了頭了。
秀娘不自在地按了按手指關(guān)節(jié),趕緊打岔——或者,她自以為是打岔:“大概十來二十步一個人,換倒是換得不勤。我適才跟落日悄悄看了眼,幾個兵都乏得不行了,挨著院墻打盹。”
這該是溫指揮使有意為之,畢竟清海軍又不缺兵卒,不換崗能是為了什么。
只不過,這松泛是有心示好還是故意露破綻?
章蔓清看向俞師爺,見他瞇著眼沉吟一會兒,開口問秀娘:“你出去,誰接應(yīng)?”
“我只辦姑娘給的差事,用不著接應(yīng)?!?p> “外面沒留人?”
“落日說留了。”
“是什么人?”
“落日沒說,我沒問?!毙隳镞@次倒是沒跑題,謹慎地加了句:“個人有個人的差事?!?p> 秀娘這意思,章蔓清懂得。底下將士得令,忌諱相互打聽。
只是俞師爺一個緊一個的問題,章蔓清聽著起疑。
“先生是……”章蔓清猶豫著,不知該怎么問。
俞師爺踱著步到了章蔓清身邊,壓著聲音說:“是護也是餌。”
章蔓清心猛地一緊。那個王爺和郭二,根本就是大小兩只狐貍!
不,郭二或許是狐貍,鄭以馳?披著裘皮的狼吧。
他們章府被圍禁了,消息進不來,那外面也難知道里面什么光景。那些人,難免趁這個時候再來試探。他們章府有任何動靜,自然有人跟。
清海軍的松泛,或是王爺授意。
章蔓清攥緊了雙手,一次又一次,他們章家被逼著做了攻城的排頭兵。
一個忠國公府,開國三公之一,軍功起家。不過一代,沒落得手里無人朝中無耳。
沒落有沒落的好,至少看著伏貼。郭二不就是因他們鎮(zhèn)國公勢盛招眼,跑到廣南尋出路。
可沒落有沒落的難,即便一個富貴王爺,說用你就用你,招呼不用打,你連掙扎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需要你去府衙尋些檔存。”
俞師爺一連串的問題,問得秀娘也警惕起來。聽見他的話,秀娘看向章蔓清。
畢竟她是得了吩咐進來跟著這位姑娘,不是這個老鼠眼八字胡的矮先生。
章蔓清點了頭,解釋道:“王爺要查的那個案子,還需要府衙里存檔的田產(chǎn)交易合同契。你須去尋王爺,看他有什么辦法拿來?!?p> 章蔓清與俞師爺心照不宣地對那些檔存之多,之難運送,閉口不提。那是那只大尾巴狼的事。
說罷,示意春棠將一張紙給秀娘。
秀娘這才應(yīng)了聲是,卻沒立刻從春棠手里接過張紙。只見她從袖口取出個類似信封的東西,撐開,示意春棠放進去。
還是春棠眼尖,年紀又小,新奇地說:“這不是剡藤紙做的茶封?你們府用來做信封?”
說得章蔓清都好奇起來,湊近了看,信封看著挺厚實。扭頭問春棠:“咱們茶葉就放這里面?”
“廣南路濕熱,原先只放青瓷罐的,如今全都先放這樣的紙袋里,再放入茶罐?!?p> 聽見春棠如此答,章蔓清想起當初裝楊梅的儲茶籃,問秀娘:“你們鎮(zhèn)國公府喜歡用裝茶葉的東西裝其他東西?”
秀娘愣了愣,她又不是后院嬤嬤,常常在前院跟著辦差,她哪兒知道。
“不曾留意。不過我常常能喝到的是八寶擂茶。”
章蔓清聽罷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八寶擂茶可用不著茶封。
當初的儲茶籃是魏王送的,那現(xiàn)在這個茶封當信封估計也是他的習慣。倒是心思巧,茶封密封防潮且現(xiàn)成易得。
秀娘用茶封,應(yīng)該是鄭以馳的吩咐。那么,即便落日秀娘都是郭清的人,他們,還有外面留的人手,應(yīng)該都是那個大尾巴狼的手筆。
忠國公府,沒落得連人手都只能外借。
若不是在這廣南路能與鎮(zhèn)國公還有魏王同舟共濟,他們,估計早已為人魚肉。
清灣鎮(zhèn),安仁堂,錢家。
錢掌柜的宅院就買在挨著安仁堂一條巷的地方。胡大掌柜派根生快馬過來送信,錢掌柜看完就驚疑不定。
他們安仁堂的姑爺,忠國公府二爺,廣南府知州,府邸被封禁了!
他們安仁堂前些日子施出去的防瘟疫的藥,吃死了人,就在章知州被禁在府邸的當天,十多位苦主鬧上府衙!
而胡掌柜吩咐他做的事,他反復(fù)看了幾遍,再認認真真將信上胡掌柜的章,跟往日安仁堂重要信件上的章,核對了好幾遍。
心里七上八下。他申時末拿到信,根生累得氣都喘不透,他先讓人扶著到安仁堂后面給人看病的診室歇著。等他看完信,便即時讓人接他一同回到家里。
等根生歇好,錢掌柜問了幾遍。
“胡大掌柜給你這信,還有沒有什么話?”
“沒有,只叫我務(wù)必一定盡快送到錢掌柜您手里。”
錢掌柜不死心,又問了好幾遍:“胡大掌柜給你這信的時候,旁邊有什么人?”
“一個人也沒有。胡大掌柜還特特說了,此事機密緊要,切記盡快送與錢掌柜?!?p> 錢掌柜連胡大掌柜給這封信時的神情都問了幾遍,見確實沒什么能問出來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自己左思右想了半個多時辰,實在拿不定主意。終于叫進兒子錢文彥,將事情大致說完,吩咐道:
“你隨你媳婦回一趟娘家,若能見著岳丈,問問現(xiàn)狀到底如何。若能探探話,那最好?!?p> 錢文彥性子細致有耐心,最適合行醫(yī)。只是,遇上此等大事,難免想思慮周全。但父親還沒等他想清,已急急催促他快去快回。
他只能趕忙往后院走,剛見著妻子黃氏,他還沒張嘴,黃氏一迭聲地說:“父親遣了人來,說胡大掌柜還有半個時辰的樣子,就到咱們家了,讓咱們,還有父親都等一等他?!?p> 錢文彥先是一愣,然后趕緊拔腳往前院跑。弄得黃氏莫名其妙,父親先遣人來吩咐,吩咐的又是安仁堂胡大掌柜的事,這已不同尋常。向來細心不急躁的官人怎么也一反常態(tài)。
錢掌柜聽得兒子的話,心往下定了定。
他這門親事結(jié)得確實好。
黃大掌柜的人,來替胡大掌柜傳話,這事不簡單。
誰不知道黃大掌柜背后是魏王?
而胡大掌柜信里也說了,是王爺命人封的章府。
半個多時辰后,錢家外面來了輛馬車。錢掌柜迎出去,瞧見的胡大掌柜,心里激動地話都沒說利索,一把上前拉了大掌柜的手。
胡大掌柜穩(wěn)穩(wěn)接住他,側(cè)身讓他瞧見后面跟著下車的人,道:“別急,咱們進去說話?!?p> 錢掌柜連連點頭。事關(guān)重大,他怎么有些失態(tài)了。
唉,難怪他坐不上大掌柜的位置,這份淡定,他還沒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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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司棋
項目經(jīng)費沒了,心情不好,不想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