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吩咐?算是……有吧?!毙隳锊簧蹩隙ǖ卮?。
沈了了忍不住喉嚨呃地一聲。這個秀娘,也太不使心了。那主子得心大成什么樣!
秀娘見她們二人瞪著眼看著她,反應(yīng)過來,趕緊說:
“說是多留心用炭量大的地方?!?p> 林花心漏跳了一拍,用炭量大?
廣南富庶人家多,用量不算不大。且商業(yè)繁華,開門做生意的,除非生意實(shí)在不好,誰耐煩去燒柴?
若算用量,她這些酒樓茶肆不可謂不大。如此用量怎么可能全走明路?若不是有門路,她的冠南樓哪兒能打圍爐的主意。
沈了了也心虛地掃了眼林花。她那迎來送往,或清雅或艷俗,就是不能煙氣熏人。若全從明路買炭,還有什么賺頭。
“沒了?”
鑒于秀娘習(xí)慣性地不問不說不使心,沈了了到底還是趕著再問。
“沒了?!毙隳飻偭藬偸郑骸斑@話不明白?我都聽懂了啊?!?p> “你聽懂了?”
“明擺著么,用炭多的,無論什么地方,總有存貨吧?想辦法搞出來?!?p> 秀娘剛說完,見沈了了準(zhǔn)備開口再問,她趕緊抬起手在沈了了問出來之前說:
“后面這是我自己的話,不是章府的,你聽不聽都行。他們的吩咐,就那兩句?!?p> 林花低頭盤仔細(xì)盤算著。
一是打炭的主意,二是從用量大的地方入手。
她示意沈了了不用再問,客氣地謝了秀娘,算是應(yīng)了。
待送走秀娘,沈了了有些焦急地看向林花。
林花捏著腰間垂著的玉環(huán),一面思索一面與沈了了說:
“法不責(zé)眾,咱們廣南路哪個商家不是找門路買炭。只是這來路到底是什么?你可聽到過什么沒有?”
沈了了也擰著眉細(xì)想:“這些年,炭不過是人家怎么做咱們便怎么做,倒是沒留心?!?p> 林花不意外,她們二人從未對此上心,自然兩眼一抹黑。便開始琢磨第二個吩咐的意思。
“用炭多的地方……除卻富庶人家,便是咱們商家。而這些商家里……”
沈了了也聽明白了,歪著頭挖空心思將知道的商家一個個數(shù)過去。
“梁家那事之后,咱們不是把荔香樓收攏過來?”
林花聽沈了了此言,下意識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不甚明了她要說什么。
“當(dāng)時我想打荔香樓的主意,不過是看著他家有酒引。所以一到手,我便先查酒引和酒莊來的掌柜,我怕咱們買得如此順當(dāng),是酒引被人抽走了?!?p> 說及此,沈了了有些不好意思。荔香樓連同梁家其他家產(chǎn)一并抄沒發(fā)賣,她們?nèi)ベI一路暢通,手續(xù)辦得奇快,可見王爺點(diǎn)了頭。
王爺未必瞧得上荔香樓,可黃大掌柜……都是做生意的,哪兒能賺錢都心知肚明。若酒引沒了,她買了個跟翠香閣一樣的花樓,那可虧大了。
林花明白她的意思,便也笑她的小家子氣:
“黃大掌柜什么人,會缺一張酒引?”
沈了了有些不自在,干脆轉(zhuǎn)了話題,問:“咱們廣南路的骨玉泉和建興城的眉壽,你知道差在哪兒嗎?”
林花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愣了愣,下意識答:“咱們做酒樓茶肆,哪兒會不知道?又不是什么機(jī)密……”
突然話音低落,似是明白了什么:“酒莊?制酒?”
沈了了也不甚確定:“雖則都知道制酒要燒火蒸,可這蒸制的手藝都是各家祖?zhèn)?。到底用多少炭,可不好說?!?p> “每年中秋出新酒,所有酒莊需將酒先入清海軍的酒庫,然后有酒引的方可去酒庫買酒。清海軍那里……?”
聽沈了了說完,林花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得了這句吩咐,甚至于為什么買荔香樓如此順利。
既然清海軍如今整得清神爽利,廣南路如何會物價(jià)飛漲平民百姓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行市若再不平穩(wěn)下來,廟堂上可不缺懷疑的聲音。
若王爺或是清海軍出手,那便是自個兒認(rèn)了如今局面。更何況,貴人斗法,誰知道這后面的貴人是誰?
王爺在明處,肯定被對方按地死死的。伍船等兄弟從碼頭傳來的消息,往常米糧每一旬總有大船,如今幾十天都過去了。
而他們,包括何家,算是在暗處,商家動作不打眼。讓他們在廣南路里頭翻騰,或許能翻過來。
林花掐著指頭數(shù)過去,何家是糧,蘇家、徐家是鹽。
她本以為她不過是王爺手中卒錢袋子,廣南一場事,王爺必不會再讓高大哥們攬財(cái)囤金。她已將能抽調(diào)的流水都收攏了。
現(xiàn)時才明白過來,她們后面,還有炭。而那來路不明的炭,或才是此次宴請的看點(diǎn)。
“骨玉泉的酒莊是謝掌柜?下帖子他可能來?”林花問。
“骨玉泉每年出給荔香樓的可著實(shí)不少,我接手后請了他說話,他倒是客客氣氣一請便到?!?p> 林花聽畢,思忖片刻方道:“既然是何家牽頭,這帖子還需何家去下。你只要跟謝掌柜捎句話,就說……”
林花正想著如何能將何家這場宴請的重要性點(diǎn)給錢掌柜,沈了了也明白林花的意思,便接話道:
“何家在廣南路的耕田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不知他們可有意出點(diǎn)米糧給酒莊?”
林花只覺眼前一亮:“這倒提醒我了!咱們這么著……”
另一邊的章府里,秀娘前半夜傳完話,后半夜林花便遣了人來回話。
俞師爺聽完施大掌柜的話,心思翻轉(zhuǎn)。果然如他們所料,廣南路的炭確實(shí)有門路。
而他們,主要指章二姑娘。
他自詡錢糧亦算精通,米鹽的牽制不算稀奇。但章蔓清問出梁家私運(yùn)的那些貨,必然還有其他方法拿到炭與硝石。
心思細(xì)密多智近妖。其幼弟曾如是。只不過,他的幼弟并無庇佑。
多智近妖,慧極易傷。幼弟十歲不到便沒了。這位章二姑娘,唉……
一早俞師爺見著章蔓清的時候,她在父親院子里侍疾。
章蔓清這些日子也變得特別規(guī)律。早起先去父親院子,隨后跟著大哥和郭清繼續(xù)上課。下午大哥和郭清都有差事,府里庶務(wù)母親已經(jīng)接手回去。
是以每日下午,若俞師爺?shù)每?,她便常常跟俞師爺。正好俞師爺住在父親書房邊上,她去也方便。
自從中秋之后,章蔓清稱其為先生。白氏聽她提過幾次“俞先生”,并沒多話。只是之后每次她去找俞師爺,除了春棠還有李嬤嬤都會跟著,大抵是白氏的吩咐。
廣南物價(jià)突漲,她先是從母親白氏那里聽說,再遣了自己的奶嬤嬤去街上轉(zhuǎn)了幾次,確定了才跟俞師爺商量。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writer/p1/contentv2/photo_default.png)
司棋司棋
元旦快樂!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