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而不實(shí),恥也。
“小姐,今兒是王夫人的五七,您去嗎?”
彩皖從內(nèi)室端來一盞茶。
“想必她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新生了……”
蘇湘婉的眼眸望出軒愰外,一樹梨花開的正盛。
“小姐……你是否……”
“她是個苦命人……”
蘇湘婉起身朝蘇嫻婉的牌位插了三炷香,又拜了拜道:
“嫻婉,其實(shí)我知道她不是殺害你的兇手,可我也只能如此了。”
“小姐在嘟囔什么呢?”
“我在寄托哀思……”
蘇湘婉轉(zhuǎn)頭望向身后,蘇宸婉便在那兒呆愣愣的望著她。
蘇湘婉心底想:
“下一個就是你了……”
砰!
季惟平往后退步時打翻了鄰家掛著的醬肉。
“對不住??!”
季惟平忙撿起來,可上面早就布滿了地上的灰。
鄰家看門的小孩站在門口,目光直勾勾的望著落在地上的肉,心里想:
“完了完了,母親回來定要打死我了!”
“您好?”
季惟平苦笑著遞過去。
“小哥,您能不能……”
“我一定會賠償?shù)?!?p> “不不不!我是想讓您收我為徒……”
季惟平好似被他這不著邊際的話驚著了,忙問著:
“我還不是當(dāng)師傅的時候,我還沒從私塾讀出來呢……”
季惟平撓撓頭道。
“不知這位哥哥在哪位先生的書塾?”
“東海堂顧家?!?p> “還望哥哥替我通傳,我也想進(jìn)書塾!”
他有些震驚,往后退了兩步道:
“你叫什么?”
“白旌。”
“家就住這兒?”
“是?!?p> “好,我回去定為你通傳?!?p> 季惟平望見那小孩眼中似乎泛著光,就知道這定是一個真心讀書的人。
“那這醬肉?”
“就當(dāng)我托你辦事的錢!”
“好,一言為定?!?p> 季惟平朝后退了幾步,整了整衣袍,對著小孩行了禮,遂告辭了。
午間,蘇湘婉同彩皖用過膳后便去了蘇宸婉的屋子。
“喲,給湘婉姐姐請安?!?p> “妹妹不必多禮?!?p> 蘇宸婉似乎并不在意蘇湘婉的到來,反而將桌上已經(jīng)放涼的茶擱在了她面前。
“姐姐喝茶。”
她執(zhí)起折扇輕掩笑意,那雙似喜桃花眼挑著望向蘇湘婉。
“妹妹也喝?!?p> 蘇湘婉接過茶盞,心中早已想到了什么,便起身對著她道:
“妹妹或許認(rèn)為我不應(yīng)該逼死王夫人,但她做下的事不在少數(shù)!”
“是嗎?姐姐真是白長了副倫理道德,才學(xué)古典,王夫人從沒有殺過嫻姐!”
蘇湘婉不應(yīng)聲了,回過身往前挪了兩步,側(cè)過頭道:
“你是何時知曉的?”
“剛剛……”
蘇宸婉深深嘆了口氣,深埋在心底的猜測終于得到了驗證。
“很好,很好。”
“你為什么要如此做?”
她不解自己眼前的蘇湘婉為何要編造事實(shí)嫁禍于她,之前的蘇湘婉不是這樣的。
“我……她是個……”
蘇湘婉欲言又止,她拾起茶猛的朝嘴里灌了口,茶沫和茶葉渣子浸了她一臉。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告訴父親……”
“你最好快去!我早就不想在這兒待了!”
“姐姐!”
“在這座府里,所有人都不是人,是一條條任人宰割的魚!”
蘇湘婉朝后退去,有用力的拉開門沖了出去。
夜里子時,彩皖在廊上守夜,忽聽見蘇湘婉叫喊。
忙跑過去時,只見蘇湘婉額頭上都是汗,像是被魘住了似的。
她猛的驚醒,才呷了口茶后便聽見五門上叩著云板,接著一堆小廝丫鬟都圍在門外,領(lǐng)頭的道:
“小姐不好了!后院偏房走水了!”
后院偏房?那……那不就是蘇宸婉的起居室!
蘇湘婉忙起身穿衣朝那兒趕去,未至內(nèi)門便看見里頭濃煙滾滾。
大火連著燒到了內(nèi)門……
“小姐小心呢!”
彩皖攔著蘇湘婉朝前院退去。
“宸婉!”
里面并無一點(diǎn)聲跡,甚至聽不見呼救。
大火在第三日被官兵滅了,蘇湘婉匆忙趕至?xí)r,只見一片虛無。
蘇宸婉歿了……
“怎么會……”
蘇湘婉呆坐在屋內(nèi),彩皖不忍如此,便退去了。
“小姐!”
彩皖忍不住跑了進(jìn)來,跪在蘇湘婉面前道:
“小姐就算再傷心,也不能就這樣一直不用膳??!”
“可……可到底是誰殺了她!”
“這件事和小姐沒關(guān)系……”
“怎么可……”
蘇湘婉欲言又止,望著已經(jīng)開始疑惑的彩皖,她不禁止住了方才即將露餡的話語。
“你去幫我在靈堂上香吧?!?p> “哎?!?p> 她應(yīng)了一聲,從東側(cè)廊出去,到了側(cè)門。
蘇湘婉獨(dú)自坐在座上,手邊還擱著碗茶,她在心底問:
“我從未害她,換句話道我還未下手她便歿了,是誰搶在了我前頭,還做的滴水不漏……”
她捫心自問只有一人和他有同樣的心思,可她卻疑慮了。
在她的眼中他并不是這樣的人,她決定去探探虛實(shí)。
“給老爺請安?!?p> 她朝老爺行了一禮,隨后坐在了一方小凳上。
“喲,你今日怎么出奇的到我這破屋來了?!?p> “心里有一絲疑慮,還煩請老爺明白告知。”
“說吧?!?p> 老爺靠在椅背上,眼眸蔑視的望向蘇湘婉。
“二十日夜間,您在做什么?”
“我陪你三夫人用過膳后就一直未出去?!?p> 老爺?shù)难壑袥]有閃過一絲的疑慮。
“是嗎?那讓我來告訴您。您那日去了我的院里,看見了蘇宸婉在注視內(nèi)屋的我,你便由東側(cè)廊入,聽見了我要謀殺蘇宸婉的事,之后你在東街的商販那兒買了一根火柴,在那日夜間潛入蘇宸婉的屋子,點(diǎn)燃了她的碧紗簾子,隨即從軒愰而逃……”
“你真會胡說……”
蘇湘婉死死盯住老爺,他面無表情,就同方才一樣,甚至連一根頭發(fā)絲都沒動過。
“我已派彩萍去了東街,也許找不到,可我想問你,你的良心呢!”
“可你誣陷逼死王夫人又怎么算呢!”
“你我都是一樣的人罷了!”
蘇湘婉猛的退后幾步,眼神卻還是死死盯著他:
“我跟你不一樣!”
“是嗎?可你不就是如我般殺了蘇嫻婉嗎!”
“你胡說!”
蘇湘婉沖上去揪住他的脖子,他緩緩?fù)鲁鰩讉€字:
“你或許可以嫁到姑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