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忍不住問道:“……什么?”
程景俞眼中閃過一絲如孩童般的無助,“為什么……想不起來呢?”
疾如風驚訝道:“什么想不起來,你今天是瘋了嗎?”
葉楓愣愣,想不……出來?
而桑染卻是一怔。
他說……想不起來。
難道他……忘記了什么嗎?
他被自己擊中時的眼神仿佛還停留在眼前,目光中蘊含的情感明明那么濃烈,卻在轉(zhuǎn)身之間消失。
他忘記的……究竟是什么呢?
程景俞猛地抬起酒壺,仰頭便飲,冰冷的酒,因為他大幅度的動作幾乎傾倒在他的臉上,很快便將他染血的白衣淋個濕透。
疾如風不可思議的道:“你是不是瘋了?”
葉楓也是雙眉緊鎖。
程景俞很快喝完了一壺,迅速又拿起了一壺酒繼續(xù)灌。
桑染目光愣愣,他這是……怎么了?
酒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減少,桑染眼睜睜的看著他發(fā)了瘋似的狂灌自己,酒精混合著他的鮮血流在地面上,很快就將他所處之地染成了一片血紅。
桑染是了解他的酒量,卻沒有想到他居然這么能喝。
桑染站在冷風中,腿腳發(fā)麻,他依然一壺接著一壺,像是沒有盡頭。
疾如風和葉楓在旁邊看著他發(fā)瘋似的舉動,一時間也不敢上去阻止。
第十一壺。
第十二壺。
第十三壺。
染血的白衣少年與滿天星辰同飲,在他醉生夢死里,忽然想起了什么。
朦朧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座亭。
亭四面環(huán)水,點點星光從高懸的星月下冉冉升起。
這是一座湖心亭。
亭中有人影子微晃,他想要看的再清楚些,眼前的畫面卻鏡破碎,轉(zhuǎn)瞬消失。
程景俞猛的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于是就被他舉在空中的酒壺嘩啦啦的灑下酒來,潑了他一腦袋的酒。
他似乎有些醉了,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我想起來了?!?p> 疾如風疑惑道:“什么?”
桑染下意識的屏息傾聽。
程景俞此時連說話都帶著幾分醉意,“從前……我也曾這樣喝過酒?!?p> 葉楓疑惑道:“從前?”
程景俞帶著醉意的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你不記得了嗎?我總覺得剛才那一幕好熟悉,似乎我也曾這樣瘋了似的喝酒,連傾倒在我臉上的冰冷觸覺,都是從相識呢?!?p> 疾如風卻不可置信的說道:“你說什么胡話呢?憑你的酒量,以前喝酒哪一次不是把我們喝趴了還跟沒事人一樣?類似今天這種瘋了一樣還要喝,居然把自己喝醉的情況,我還是生平第一次見!”
桑染也忍不住回想從前,就像疾如風說的,程景俞哪一次不是將他們?nèi)亢扰俊?p> 難道,他有過單獨喝酒的經(jīng)歷嗎?
疾如風望著程景俞腳邊的酒壺數(shù)量,不由得大吃一驚,“你可真行,整整喝了20壺,你知道這酒有多烈嗎?”
隨后,只見程景俞咚的一聲,往后直直的倒下,臉上浮現(xiàn)出一層紅暈,開始寬衣解帶。
疾如風嚇的瞬間跳了起來,“我看你是醉的不輕!這里可是野外!不是你的房間!”
葉楓有些不忍直視,“我記得后面不遠處有一個山洞,我扶他過去休息。”
疾如風抱怨著說道:“都不知道給我留一壺酒!”
桑染也忍不住吃驚,程景俞居然把自己給灌醉了?!
真是連老天都站在她這一邊呢,這樣云靈石不就是手到擒來嗎?
撐著疾如風不注意,桑染迅速閃身跟在葉楓走去。
不遠處確實有個山洞。
不過他們?nèi)四兀?p> 剛才還在這里的……
然而就在此時,桑染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桑染連忙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卻看到葉楓扶著程景俞到了洞口。
“我們到了?!比~楓扶著程景俞正要進去。
程景俞卻推開葉楓,跌跌撞撞的往里面走。
“……等等!”
砰的一聲!
程景俞沒有看清路,一頭撞在石頭上!
桑染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這得喝了多少啊……
程景俞摸了摸自己被撞的額頭,似乎有些委屈。
葉楓無奈的將程景俞扶了進去。
程景俞進入山洞后,飛快的撲向了地面,然后倒頭入睡。
葉楓望著已經(jīng)呼呼大睡的程景俞半響,忽然開口:“沒想到你也會醉,你說你想不起來……又是什么意思呢?你……忘記了?忘記她了嗎?”
桑染站在洞外傾聽,一時間有些震驚!
程景俞似乎已經(jīng)進入夢境,睡得十分香甜,開始打呼嚕。
“等你清醒,我再問你?!比~楓垂下眼簾,輕輕地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離開。
桑染確定葉楓離開了后,才躡手躡腳的從暗處走出來。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知為何,她聽到忘記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
忘記……
葉楓說的,究竟是哪一種忘記呢?
而另一邊,疾如風剛剛收拾完一地狼藉,眼前卻忽然閃過一道黑影,“誰???!”
他一個閃身飛過去,卻空無一人。
“……是我看錯了嗎?”
不遠處。
夜夕顏望著程景俞所在山洞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容,“趕上了呢。”
說完,回頭望了一眼仍在四處張望的疾如風,迅速轉(zhuǎn)身離去。
桑染悄悄的往洞里看去,程景俞睡得很死。
她剛想抬腳走進去,卻看到程景俞身體忽然一動。
程景俞身子動了動,緩緩的爬了起來。
他這是……酒醒了?
程景俞坐了起來,從懷中似乎套出了什么?
桑染想看清楚那是什么,可惜他背對著她這個角度,根本看不清楚他拿出的到底是什么?
難道是云靈石?
之后,程景俞再也沒有了別的動作。
桑染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呢?怎么一動不動的?
程景俞注視著面前的東西許久,忽然間開口說道:“對不起。”
不知道是因為醉酒還是距離太遠的原因,他的聲音像是蒙了一層水霧。
他低低的念了一句對不起,便沒了其他聲響。
什么對不起?
星月高懸,從洞外吹進來一股冷風,程景俞目光久久不曾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