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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夜中尋找

第二章 珍藏家

在深夜中尋找 排骨燉豆腐哦 8661 2022-07-13 21:29:10

  斯格迪亞,圣倫德酒店。

  現(xiàn)在到了晚上九點,不僅外面的街頭冷冷清清,就連酒店里面也是靜的可怕。

  喬納森坐在酒店的餐房里,品嘗著盤中熱氣騰騰的食物。

  他的動作很快,甚至有些心急,使每只烤雞翅都剩下一半,海鮮湯沒過碗邊,順著桌角滴答滴答墜向地毯。

  如此一來,他的嘴里倒是裝滿食物,隨時都會溢出。

  當然,即便這般狼吞虎咽,他的眼神依舊時刻注意著不遠處正在備酒的服務生。

  很快,服務生端著紅酒瓶走了過來,看樣子,他的模樣基本快到了退休的年紀。

  服務生來到喬納森身旁,并將酒瓶蓋子打開,順著桌面上的杯子隔空倒酒,使得酒花四濺。

  “看吶,你的方式很優(yōu)雅,倒酒像是倒水一樣?!?p>  喬納森冷冷盯著對方,顯然他倒酒時的雙手很是顫抖,以及非常業(yè)余的魯莽動作。

  “哦,先生,這是本店的招牌酒,招牌酒……”服務生語氣顯得緊張,說話吞吞吐吐。

  “嘿,雖然這不是一個好的理由,但起碼是個理由?!眴碳{森端起酒杯,將酒傾倒而出,示意對方他并不是傻子。

  “你總是這么忙嗎?”他接著問道。

  服務生一時有些不知所錯,不太明白對方的用意,只好小聲說道:“您說什么?”

  “我說你總是這么忙嗎!”喬納森突然放大聲音,顯然對方的無理惹怒了他自己。

  “哦,哦,對不起,先生,我想今晚有些冷清,并不是很忙。”服務生被嚇了一跳,哆哆嗦嗦,聲音顫抖。

  “冷清?一堆空桌子,酒店空蕩蕩的,就連后面幾個廁所也沒有人,你跟我說【有些冷清】?!眴碳{森認為對方的回答太過于荒謬,不免笑出聲來。

  不過他又停止笑容,注意著對方時刻都無法消失的緊張。

  “嘿,你叫什么名字?”他隨意問道。

  “我叫安吉爾,先生?!狈丈M量克制住自己的緊張,認真回道。

  “哦,安吉爾,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助?!眴碳{森說道。

  “先生您說。”

  “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人或是車?!眴碳{森示意道。

  安吉爾表情帶有疑惑,看似不太理解的樣子,不過礙于客人與服務人的身份,他只好答應,并走了出去。

  目視著對方的離開,喬納森心情彷如有些緊張,顯然對于對方帶回來的消息,會給他造成某些影響。

  很快,安吉爾從外面回來了。

  他再次來到喬納森的身旁,認真說道:“外面很冷清,只有一輛車停在馬路對面,車里有兩個人,不過聽不清他們在交談什么?!?p>  “還有嗎?”喬納森依然詢問,像是希望再聽到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嗯……我只記得車牌號后三位是0,0,4。”安吉爾努力思索地回道。

  “好,這就可以了。”

  喬納森見對方說得這么誠懇,倒也不再疑慮他之前種種可疑的舉止。

  “你有孩子吧?”他隨意問道。

  “是的,有兩個男孩?!卑布獱柣氐?。

  “這些你拿去吧,就當是小費了。”喬納森從衣袋里取出幾張鈔票,并遞給對方,不過又譏諷道:“看樣子,他們以后會和你很像?!?p>  安吉爾禮貌性接過鈔票,猜出對方在有意嘲諷自己的魯莽,可依然面露微笑,回應道:“謝謝您,喬納森先生?!苯又呦蚬ぷ髋_整理餐具。

  就在此時,喬納森突然定住了身體。

  他很疑惑,很心驚,很后怕,因為他根本沒有和對方說過自己的名字,同時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家酒店。

  于是,在對方離開沒多久,他便小心翼翼地跟了過去。

  來到工作臺,他見到安吉爾正在背對著自己,做一些刷洗工作,接著便拿起身旁的一把水果刀,輕輕遞向對方的后腰。

  “哦,先生,您這是!”

  安吉爾被刀的光面晃到眼睛,又在身前的玻璃中,映現(xiàn)出對方的身影,嚇得他連忙轉過身體,用手阻止這種行為。

  “聽著,家伙,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喬納森用力抓住對方的衣領,表情有些猙獰,如果對方的回答不盡人意,他就要揮刀刺去。

  “不,先生,我并不知道您的名字!”安吉爾努力要掙脫束縛,因為這會給他帶來死亡。

  “我從未跟你說過,也未與其他人說過,你是從哪聽來的?”喬納森必然不會聽對方的解釋,這一切都不會那么簡單。

  “我只是偶然聽到過?!卑布獱栐囍貞馈?p>  “嘿,別和我耍花樣,半個小時前,一對夫婦要來吃晚餐,而你卻說酒店已關門,廚師下班了,可我的桌子上還擺著美酒和滿滿的意大利面!”喬納森已經(jīng)憤怒到頂點,認為有人故意將他留在這里,并封鎖酒店。

  接著將刀貼在對方的脖子上,惡狠狠地斥責道:“好了,是誰干的,我只給你十秒鐘!”

  安吉爾顫抖著身體,加上年紀大了,致使有些頭暈。

  “是,是,貝麗小姐……”

  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

  “貝麗?你確定是她?”喬納森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回答,因為這個人正是他的女友。

  正當他緊緊扯住對方的衣領,雙方都在掙扎的時候。

  忽然,此時酒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喬納森猛然意識到什么,便順手將安吉爾丟開,趕忙以最快的速度向酒店后門逃去。

  “???”

  他大喊一聲,余光中掃見門外奔來兩名大漢,他們手中拿著手槍,并朝著自己的身位扣動扳機。

  “??!不!”

  一不留神,肩膀便被兩顆子彈打中,雖沒傷到要害,只是疼痛難忍,使他不得不倉惶穿梭。

  好在他手腳麻利,求生心切,竟從酒店后門僥幸逃脫。

  ……

  菲得爾別墅區(qū),斯格迪亞高級住宅區(qū)。

  這里環(huán)境不錯,只是現(xiàn)在狗吠聲傳的很久。

  喬納森捂著受傷的肩膀,跌跌撞撞,穿過每一條小巷,路上必然已留下他非常清晰的血跡。

  沒過多久,他虛弱地來到一處別墅旁邊,并跨過圍欄,走到門前。

  叮咚~

  他用力按下幾次門鈴,只想快點躲藏進去。

  “誰呀?這么晚了?”

  里面的聲音是一個女子,拖鞋搭在地板的聲響很重,顯然是從二樓樓梯剛走到一樓。

  “是我?!眴碳{森嘶啞地快說不出話來。

  “哦,喬納森,是你嘛?”里面的女子像是很驚訝地說道。

  “我想你不會讓我們隔著一塊門板交談吧……”喬納森將臉頰貼在冰冷的門板上,語氣只會更加冰冷。

  “哦,真的……對不起!”

  嘎吱~

  房門被緩緩打開,里面的確是一個女子,她的容貌很秀氣,身材很苗條,外人都會猜的出她是做模特工作的。

  當然,她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喬納森的女友,貝麗。

  喬納森見門被打開,順勢闖了進去,再將房門狠狠關閉。

  “哦,你這是?”貝麗顯然是被嚇到了,雙手捂著嘴,舉止遲緩。

  “哼,我好心對你,你卻做這種事。”喬納森步步緊逼對方,將其逼到角落。

  “不,喬納森,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必慃惼疵鼡u頭,眼中或是擠出淚水。

  “哦,是嗎!將我一個人留在酒店,你卻說生病來不了,不過看樣子你好的很。”喬納森憤怒地說道。

  “聽我解釋,我真的生病了?!必慃惪拊V道。

  “別扯了,我身上有合同,所以,你指證了我,讓那些家伙用槍頂在你先生的腦門上,對嗎?”喬納森絲毫不顧對方怎么解釋,因為他知道那都是裝的。

  “喬納森,你受傷了?”貝麗注意到對方肩膀上的槍傷。

  “槍傷易治,情傷難醫(yī)?!眴碳{森冷冷笑了笑,隨后便走到沙發(fā)旁邊,接著嘲諷道:“好了,貝麗,現(xiàn)在你可以去樓上收拾好你那漂亮的小衣服,然后再裝些鈔票,最后滾開我的視線!”

  貝麗情緒有些低落,只好緩緩走上樓梯,不過很快又回過頭解釋道:“喬納森,那并不是我的主意,我沒有辦法?!?p>  喬納森拿起手中的電話,甚至都沒看向對方:“我知道那不是你的主意,因為你的主意只有購物清單,和需要的錢。”

  待貝麗走后不久,喬納森將一串號碼撥動。

  “喂,康納,我可以信任你嗎?”

  “當然,喬納森先生?!?p>  “好,我現(xiàn)在需要三件東西,第一,醫(yī)生;第二,三個保鏢;第三,命你在十五分鐘之內到達這里,菲得爾別墅區(qū)?!?p>  “好的,我明白。”

  掛斷電話,喬納森緩緩坐在沙發(fā)上,接著點燃一根香煙。

  ……

  雷巴頓,私人醫(yī)療診所。

  診所設立在一處很安靜的森林公園中,這里遠離市區(qū),馬路上平常很少有汽車駛過。

  “謝謝你,醫(yī)生!”

  喬納森在康納的攙扶下,慢慢背靠在身后的棉枕上。

  而康納是一個精壯的年輕人,在他的幫助下,許多事都進展的很順利。

  “別客氣,只是您很幸運,喬納森先生!”

  醫(yī)生放下眼鏡,并將手術器具整理干凈放好,顯然剛剛完成了一場十分順利的手術。

  “哦,我是很幸運,不過你能說說哪方面呢?是生意場,或是情場?”喬納森試著開起玩笑。

  “點45口徑的子彈,離動脈25英寸,這就證明繃帶與葬禮之間的區(qū)別,不是嗎?先生?!贬t(yī)生坐到辦公桌前,仔細查看手中的賬單。

  “而且你還有一個不會報告槍傷的醫(yī)生,對了,您是先交醫(yī)療費用,還是我付給你賬單?”他接著說道。

  “當然,康納,付給他。”喬納森示意身旁的康納將費用交給對方。

  醫(yī)生接過費用之后,繼續(xù)說道:“好,我現(xiàn)在可以講給你免費的午夜服務,一些不錯的建議?!?p>  “什么建議?”喬納森問道。

  “你的脈搏就像是火車頭,你的心跳就像是破唱片上的鈍針,所以說,簡直是糟糕透了。”醫(yī)生隨意比喻道。

  “這就是你的建議?”喬納森并不覺得這是好建議,就連旁邊的康納也同樣認為。

  “所以我還有一個建議。”醫(yī)生說道。

  “那又是什么折磨人的建議?”喬納森示意道。

  “退休?!贬t(yī)生認真地回應道。

  “哦,退休?”喬納森有些不相信,難以猜出對方會做出這樣的結論。

  “比如你該去某個鄉(xiāng)下農(nóng)場,養(yǎng)一些牛,或是遛遛狗,總比現(xiàn)在山珍海味要安全得多?!贬t(yī)生露笑著嘴角,舉了幾個有趣的例子。

  “可是,他們不會放過我的?!眴碳{森若有所思般回道。

  “誰?”醫(yī)生問道。

  “任何,他們都嫉妒我?!眴碳{森說出這句話,就證明他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人會要他的性命。

  “你想退出?”醫(yī)生接著問道。

  “退出?如果條件允許,我會先以神的名義將他們驅逐,之后在找個安靜的地方,自生自滅……”

  說到這里,喬納森的眼中竟帶著些許淚痕,像是傾訴自己無可奈何的處境。

  片刻后,醫(yī)生拿出一張白紙,并在其中寫了某些內容。

  “這張紙上有一個名字和地址,也許,他能幫助到你?!贬t(yī)生將白紙遞給對方。

  喬納森拿著白紙,看到里面的內容,是一個叫做克里斯托弗的人,和位于萊薩克小鎮(zhèn)的私人別墅。

  “幫我什么?”他試著問道。

  “幫你活下去,就像你心中所期待的那樣?!贬t(yī)生回道。

  “活下去……多少錢?”

  對于對方的敘述,喬納森心中不免有些渴望。

  他知道這或許不一定是真實的,但以目前的情況而言,并沒有相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很多錢,但他真的能幫你活下去?!贬t(yī)生微笑說道。

  “好的,這就夠了?!?p>  喬納森十分果斷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因為他知道,他缺的不是錢,而是生存的辦法。

  ……

  萊薩克小鎮(zhèn)。

  如果從斯格迪亞出發(fā),大概需要七八個小時。

  當然,那還是坐汽車出行。

  現(xiàn)在正值上午九點,小鎮(zhèn)的田野十分遼闊,很多人都在種植花菜,或是運輸原產(chǎn)牛奶。

  不知不覺,一輛小型黑色汽車駛過這片田野,匆匆背離馬路的盡頭。

  沒過多久,這輛汽車順著路示牌的指引,??吭谝患宜饺藙e墅附近。

  “哦,終于到了!”喬納森推開車門,并緩緩出來,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只覺得空氣那么充滿活力,希望。

  “先生,我們在這里等您嗎?”康納坐在駕駛位,與同行的三名保鏢依舊待在車里。

  “當然,至少等到我出來為止。”喬納森示意道。

  “好的,明白?!?p>  喬納森點點頭,隨后轉身向別墅院內走去。

  他來到院子里,發(fā)現(xiàn)兩邊種滿草地,不過又不都是,其中還種植著某類花品,如馬蒂蓮。

  那是一種葉子翠綠色,生長碩大的白色花朵,因其形狀如同馬蹄,故此得名。

  當然,它還有一個新的寓意,那就是希望。

  “克里斯托弗先生在嗎?如果不打擾的話!”喬納森站在門口,朝向里面呼喊。

  “哦,喬納森先生,快請!”

  很快,房間里面?zhèn)鱽砘匾簦又叱鲆粋€行動遲緩的白發(fā)老人。

  “老先生,您知道我的名字?”喬納森見老人拄著拐杖,便要上前攙扶。

  “哦,剛剛海頓醫(yī)生打過電話,說您會來的?!笨死锼雇懈ダ鴮Ψ降氖滞?,一同走向房間里。

  當他們來到別墅里面,喬納森便覺得這房間里的布置很有特點。

  比如四周的壁紙都涂刷昏暗顏色的漆料,包括掛在上面的許多畫像,都具有十分古老的韻味,令人難以猜測。

  還有年代已久的吊燈,周圍流木(沉木)制成的柜臺上,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古董瓷器。

  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這里的生息源遠流長,古老而又神秘。

  “老先生,如果我沒有猜錯,您一定是個偉大的珍藏家!”

  喬納森指著周圍的事物,他可不會對這些古板的東西感興趣,甚至會覺得它們包含了來自遠古劣人的尸臭味。

  所以他以珍藏家的名義,賦予對方尸臭主人的身份。

  “不,對于珍藏家而言,我總是缺少一些特殊的珍藏品?!笨死锼雇懈ルp手微微撐開,表示有些無奈。

  “嘿,那可不是件難事?!眴碳{森故意這么說,他認為畢竟收集尸臭,對于尸臭者來說很容易。

  “好了,喬納森先生,讓我來猜猜你對于藝術的欣賞能力吧?”克里斯托弗微微一笑,隨后將右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個花瓶。

  “它的名字叫九谷瓷,日本的,十七世紀,來自加賀省?!?p>  喬納森看到那個金色花瓶,發(fā)現(xiàn)它屁股又寬又圓,若是丟給窮人乞丐當夜壺,會顯得很奢侈,若是賜予貴族富商當觀景,又會顯得很低端。

  “那些東西是波斯的,十三世紀,來自蘇丹納巴德?!苯又种赶蜃笫诌叺囊欢哑娈惥票?p>  “哦,哦。”喬納森只是淡淡做出回應,因為這些杯子奇形怪狀,或是鑲嵌珠寶翡翠,或是涂刷七彩色膠,如果給公主王子盛裝糞液,正符合其高貴的身份。

  “我想你會喜歡這些的,對嗎?”克里斯托弗坐在椅子上,語言里似乎很希望得到對方的認可。

  “喜歡,當然?!眴碳{森露出不屑地表情,他不能接受別人向自己灌輸惡臭的糞便,再回過頭來告訴自己,你很喜歡它。

  “不過我也有不喜歡的東西,比如,我辛辛苦苦來到這里,你只是讓我明白它們的神秘,卻當我是個傻子一樣,隱瞞如何該生存下去的方法!”他雙手猛地拄在木椅扶手上,很是用力。

  克里斯托弗面露微笑,知道這已經(jīng)觸燃到對方的火焰,接著沉穩(wěn)地說道:“不過這也是為了你好,當然,接下來還是讓我們步入正題吧?!?p>  “姓名?”他問道。

  喬納森甚至不曾說話,只是做了個怨恨的表情。

  “哦,好吧,年齡?”他抖抖肩,依舊是看似很無趣的詢問。

  “大于三十歲?!眴碳{森取笑著回答說。

  “呃……職業(yè)?”

  “投資者?!?p>  顯然這次提問,對比以往,檔次要高級那么一點。

  克里斯托弗為此則是笑了笑,并搖搖頭:“好吧,那你選擇退休的原因是什么呢?”

  喬納森下意識看著自己受傷的肩膀,特意說道:“身體抱恙?!?p>  “不過我有一個提問,你是在給我挑選什么?是老年人項目中長椅上的一個位置,還是什么?”他頗有些不耐煩,只想快點結束這無聊的話題。

  “其實這些問題對你來說是好事,它可以讓你懂得適不適合在這里接受服務?!笨死锼雇懈フf道。

  “老先生,等你說明這里的服務項目之后,也許我會考慮的?!眴碳{森反駁道。

  “很好,但讓我們從相互信任開始好嗎,先生?”克里斯托弗禮貌性微笑著說。

  接著緩緩從木椅中站起,走到一旁裝有古董瓷器的柜子近前,用懷里的干凈手帕輕輕擦拭著上面的灰塵。

  “你說你的職業(yè)是投資者,可很顯然事實是一半真實,一半虛假,對嗎?”他質問道。

  喬納森聽了,偶然覺得驚訝,像是被對方猜對某種事情,只是依舊當作無所發(fā)生。

  “那你給我定個標簽怎么樣?”

  “敲詐犯,你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敲詐犯!”克里斯托弗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得那么慷鏘有力。

  這話剛剛說出,喬納森便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倒,好在及時穩(wěn)住。

  因為正如對方所言,他的身份的確如此,號稱是挪亞地區(qū)(相當于整個朝鮮半島)最大的犯罪敲詐團隊。

  而他自己,便是這個團隊的核心領導,不過,那是以前,大致從三年前就發(fā)生了改變。

  喬納森呆呆地坐在原地,下意識用手擦去額頭的汗水,明顯他真是被對方靈通的消息來源驚嚇到了。

  “你還知道什么?”

  “當然,三年前在戈洛巴的一家酒店,你差點被三顆炸彈炸死,而兇手正是你原來的下屬。”

  “同時就在昨天夜里,你依舊被他們襲擊,若不是你身邊的幾個得力幫手相助,現(xiàn)在又怎會與我見面?”

  克里斯托弗隨便列舉了幾個事件,很像是成竹在胸,將對方的秘密了如指掌。

  “你怎么會知道的這么詳細?”喬納森簡直無法想象這個人的手段,真可謂是高明極了。

  “哦,這并不重要,就如你所說的退休原因,身體抱恙。”克里斯托弗表情隨意,并放下瓷器,停止擦拭動作。

  接著說道:“嘿,很明顯那也是騙人的,因為那只是你面臨生死危機隨便找的借口而已。”

  “所以你有什么方法?”喬納森問道。

  “我會保證你長命百歲,真正意義的活下去……”克里斯托弗堅定地回道。

  “等等!你告訴我我能得到什么,但是!請你告訴我,你能得到什么?”喬納森當然不會被甜言蜜語洗腦,因為那背后都會有想象不到的利益關系。

  “哼哼,我只要你的全部,當然,除去生命這一條?!笨死锼雇懈ヒ馕渡铋L地說道。

  “你太貪婪了……”喬納森絕望地靠在椅背上,在他看來,自己以前做過的罪惡與對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這的確會挽救你的生命?!笨死锼雇懈ロ樖值沽藘杀t酒,走到對方身前并遞過。

  喬納森接過紅酒,微微飲了一小口,隨后放下酒杯,靜靜陷入思考。

  “我想我要斟酌一些時間。”他說。

  “要多久?”克里斯托弗問道。

  “大概,明天……”

  “哦,先生,你說你斟酌到明天,可我認為你能不能活過明天?!?p>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我的伙伴們會和我同生共死的?!眴碳{森笑了笑,他認為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是嗎,先生?!笨死锼雇懈ピ俅巫匾巫由希Z氣十分堅定:“據(jù)我了解,你的伙伴,康納以及那三個黑人,在你踏進房門沒多久,便與你曾經(jīng)的下屬通過了電話?!?p>  “不可能!康納是我最忠實的手下,他不會出賣我的!”喬納森聽到后迅速站了起來,表情非常怒火,他認為對方在欺騙自己。

  “事實就是如此,估計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去三公里外的養(yǎng)牛場碰面了。”克里斯托弗用手示意對方走向窗口。

  “不可能,不可能……”喬納森雖然嘴上這么說,可身體依然很誠實,順著對方的指引走到窗口。

  他來到窗口附近,輕輕將窗簾拉開,眼神始終注意著外面的情況。

  不過令他失望了,汽車不見了,康納幾人也不見。

  早在自己進入別墅之前,就曾告訴他們等到自己從里面出來,可顯然他們丟棄了當初的約定。

  “不,不!他竟敢背叛我!”

  此時的喬納森已然丟失了非常重要的救命稻草,若是康納將自己的情況告訴那群家伙,生命就真的會受到威脅。

  他一想到這里,心情就十分痛苦,漸漸,腦袋也疼痛起來。

  接連眼神,呼吸,乃至整個身體,都不聽使喚。

  “呃,我有點不舒服?!眴碳{森感覺有些頭暈,他不知道是困乏還是酒意涌上了腦袋,使得腳下不穩(wěn),搖搖晃晃。

  “先生,我扶您去休息?!?p>  這時從房間外面進來一名男子,他正是這里的傭人,便上前攙扶。

  隨后,克里斯托弗拄著拐杖走在前面,他們跟在后面,三人慢慢走出房間,并來到大廳。

  “老先生,我們去哪里?”喬納森虛弱地問道。

  “去樓上參觀一些珍藏品!”克里斯托弗微笑著說。

  “不,我想我現(xiàn)在不太適合您的建議?!眴碳{森只覺得身體更加糟糕,甚至雙腿都站不住。

  “別太緊張,那只是正常反應?!笨死锼雇懈プ旖且廊粠в形⑿?。

  “什么正常反應?”喬納森不知道對方的話語蘊藏什么意思。

  “接受藥物的反應,先生,在你的酒里,它會使你感到安逸?!贝藭r克里斯托弗的笑容竟變得極為夸張。

  “你這個家伙,竟對我下藥!”喬納森本能地想要反抗,卻發(fā)現(xiàn)身旁的傭人將他牢牢抓住。

  “哦,這對于一個用藥已經(jīng)七十三年的人來說,再正常不過了,因為它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長生不老的方法,先生,您該學會享受。”

  克里斯托弗一步一步緩緩走上樓梯,似乎在傾訴著一場最為震撼的演講。

  很快,他們來到大廳二樓。

  二樓中央是封閉的一堵墻,墻的中心兩側立著對稱的金色雕像。

  若是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這雕像似乎在寓意著對生命的向往。

  “先生,接下來你會看見這個世界上最為尊貴的珍藏品,它們是獨一的,神圣的,永生的,就像你一樣。”

  克里斯托弗溫柔地對著即將昏睡過去的喬納森進行描述,接著用右手輕輕扭動雕像的頭部。

  沒想到頭部不僅沒有被掰斷,反而還絲滑般朝著外側扭轉。

  嘎吱~

  漸隨一陣聲響過后,他們面前的這堵封閉的墻,竟然緩緩朝著兩側平移,而位于原來墻的后面,離奇般展現(xiàn)出一條寬闊的長廊。

  長廊向盡頭一側延伸,幾乎望不到邊際,腳下是深沉的紅毯,頭頂是古樸的吊燈,至于兩側,則是數(shù)不過來的神秘房間。

  “先生,讓我們一同走進欣賞一下吧!”

  克里斯托弗伸手示意對方,并先行走在長廊里面。

  他們來到位于長廊邊緣最近的一個房間,房間的門牌上寫著:阿納斯塔西婭公爵夫人。

  喬納森雖然有些昏迷,可還能看得見上面的內容,感覺不明所以,便盡力瞪大眼睛,借助相隔的鐵欄門,探向里面觀察。

  這一觀察,可瞬間把他嚇個半死。

  因為里面竟然關著一名女子,她身穿貴氣的公主長裙,姿態(tài)是那么的優(yōu)雅,端莊,時而跳起舞蹈,時而唱著歌謠,非常歡樂。

  “她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女兒,于1918年神秘失蹤,但并未從世界徹底消失?!笨死锼雇懈フ驹陂T前,將里面的人物講給對方聽。

  接著引領他們走到第二個房間,同樣,門牌上寫著:羅爾德·阿蒙森。

  “他是南極洲的發(fā)現(xiàn)者,但人們總以為他死在了北極的冰原上?!?p>  喬納森望見里面的大胡子男人,竟然發(fā)現(xiàn)對方與照片中的模樣不差分毫。

  瞬間,他便恍然大悟,如夢初醒,同時也認清了這個叫做克里斯托弗的老人,為何被稱為珍藏家。

  因為珍藏家珍藏的,遠遠不是遠古的尸臭,而是歷史遺留下來的神秘。

  介紹完第二個房間,克里斯托弗又匆匆走到第三個房間,喬納森也生無可戀般被再次帶到門前。

  只是當他凝視這個房間的門牌時,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猶如心跳停止,又瞬間加速,血壓急劇上升。

  想來,他看見了最難以接受的事實。

  “好了,我愿稱這位是最珍貴的收藏品!他于1947年發(fā)現(xiàn)在阿根廷,因此可花費我很高的代價!”克里斯托弗十分敬重地示意房間里的人,語氣尤為激昂。

  喬納森癡呆般看著里面,那個身穿德國軍裝的男人。

  他的頭簾斜斜掛在額頭,暴突的金魚眼,和日本人相似的衛(wèi)生胡子,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他手臂上纏掛著的標志。

  顯然,這個世界上絕不會有人記不清他的名字。

  對于這次經(jīng)歷,喬納森幾乎接近崩潰,所謂生存,以及希望,都是多么的令人可笑,甚至是作嘔。

  他沒有辦法,當那次踏進邊緣的時候,就已無法回頭,直到陷入深淵。

  為此,也終于明白,希望之門永遠都不會將罪惡之人引領向生命之源。

  “好了,喬納森先生,恭喜您成為我眾多的珍藏品之一,您是獨一的,珍貴的,也是永生的……”

  克里斯托弗示意傭人將他關在依次的房間里,并表示親切的祝賀。

  喬納森無助地癱坐在地上,看著周圍潔白無瑕的墻壁,留給他的,也只剩下永無止境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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