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省理工魔法學院大氣滂沱的層層疊疊的各類法陣的覆蓋之下,除緊急情況外,教授們只有在自己的教室和辦公室里才能相對自由的施法。
當然,即便可以自由施法,法律也不允許他們傷害包括學生在內的任何人。
今天昆廷教授確實有點兒出格了。
之所以說是出格兒,而不是違法,因為這事兒暫時還處于兩者之間,主要取決于那個黑禿瓢會否安然無恙的回來……從概率學來講,大約是夠嗆。
臺上的昆廷教授仿佛已經把他忘了。
“好的,那我們繼續(xù)往下講……”
昆廷在臺上說話,臺下聽眾們也有話想說:要不您等會兒?先把他弄回來唄?
萬一死了呢?
但終究沒人說出口,大家都不傻,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道理還是懂的,眼瞅了昆廷正在氣頭上,這一句勸不好,萬一昆廷把自己也送去給黑禿瓢兒作伴兒咋整?
想想還是算了,死就死吧,就當他死得其所……就當是魔法實驗失敗了——九環(huán)魔法總歸不常見。
昆廷的身份其實遠比普通的教授高得多,嚴格上來說,院長都未必比得上即便真的弄死個兒把學生,他也未必有事,頂多會有些麻煩。
畢竟法律從來只為底層民眾量身定做所準備,對昆廷這種站在金字塔尖兒上的家伙來說,那玩意兒不過就是塊骯臟的遮羞布。
別說學生們沒吱聲,就連坐在后排的幾個教授都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著實是怕了。
教授和教授也是不一樣的,不僅不一樣,而且天差地別。
在教授、助教和學生們充滿敬畏的目光里,昆廷教授授課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給出特定的初邊值條件以后,就得到了特解……”
昆廷仿佛忘記了之前的插曲,淡然的繼續(xù)講課。
遺憾的是被打斷的激情終究無法挽回,之后的課程忽然變得中規(guī)中矩,再沒有之前那種讓人茅塞頓開醍醐灌頂的奇妙效果。
甚至也不好笑。
臺下卻再無私語,一個個面無表情,正襟危坐,就……都挺痛苦的。
蹭課蹭八卦的學生們:“+﹏+”
單純蹭八卦的教授和助教們“+﹏+”
不僅臺下人們聽著難受,臺上昆廷教授講得也難受,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講得有些干癟,有些無趣,有些乏善可陳,他也想像之前那樣講,但他就是找不回之前的那種感覺了。
人類的狀態(tài)總是無法像機器一般穩(wěn)定,何況機器也會故障,電腦也會死機,昆廷他嘗試幾次都沒能找回之前飛揚的神采,最終也只得像是從前一樣平鋪直敘的講下去。
甚至還不如從前。
昆廷很惱火:都怪那個該死的混蛋!他今天別想出來了!
……
某溫度高得可怕的不知名的位面里,火燙的巖漿在嶙峋的怪石間肆意的流淌,放眼望去滿目赤紅,也不知是地獄還是無底深淵。
某不配擁有名字的黑人光頭墊著腳站在一塊只比巴掌大一點點的突出熔巖的石柱上瑟瑟發(fā)抖。
“我是誰?我在哪?”
“對,我在上課,我……教授我錯了!”
喊聲凄厲,帶著濃郁的哭腔……
若非給自己套了個一環(huán)的空氣過濾泡,他這會兒都被硫磺蒸汽嗆死了。
這是他此生臉色最接近白人的時刻,他當場發(fā)下毒誓:后半輩子一定要好好學習,玩命學習,直到學會異界之門為止……如果還有后半生的話。
陷入絕望的黑禿瓢兒發(fā)出來自靈魂的哭喊:
“媽媽!我要回家!”
……
教授里的教授和學生們正遭遇無聊的折磨,一墻之隔的范海辛卻徜徉在快樂的解題時間里。
他費盡心力的鉆進麻省理工做清潔工,目的之一就是這些有趣的題目。
非常有趣。
以至于讓他很快就沉其中,甚至忘記了世間,所以當他聽到昆廷教授憤怒的喊聲時,多少有些慌亂。
隔音法陣將一墻之隔的教室內外分成了兩個世界,所以范海辛并沒有辦法可以知道教室里面口干舌燥的昆廷教授已經停止了他干癟枯燥的講述。
“下課?!?p> 昆廷滿臉陰霾的第一個離開教室,抱著膀子等在一邊的漢克大法師甚至沒來得及整理教具便連忙跟在后面。
昆廷很是煩悶,沒人能理解他靈感中斷的痛苦,沒有人……除了被流放的黑禿瓢?
昆廷走出門,轉過身就要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但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下課時間遠未到來,走廊里空蕩蕩的,以至于魔法筆的書寫聲躍然于耳。
昆廷和漢克幾乎是同時注意到這個身影,轉過頭來便看到十幾米外某清潔工正拿著魔法粉筆噼里啪啦的在他們耗時兩年才解開的題目上飛快的書寫著。
昆廷只覺得自己剛剛冷卻下來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了,如果可以,他保證自己一定會送那個該死的清潔工去和黑禿瓢作伴兒。
無底深淵很寂寞。
遺憾的是麻省理工魔法學院的禁魔法陣太強了,即便是地位崇高的昆廷教授也只在包括自己教室和辦公室的幾個特殊地點才能自由的施法。
昆廷憤怒的走了過去,他要將這個該死的清潔工拽進教室里……然后再讓他和那個該死的黑禿瓢一起哀嚎。
范海辛也注意到了昆廷二人,連忙寫下最后一筆。
“抱歉?!狈逗P磷炖镎f著道歉的話,腳下卻頭也不回的飛快離去了。
“你在做什么?”昆廷試圖壓抑自己的怒火,但他略帶狂躁的聲音還是略微暴露了他的情緒,這讓范海辛離去的腳步更加匆忙。
昆廷也疾走幾步道:“那是別人的勞動成果!”(指謄抄法陣的漢克大法師)
“你不能在別人的方程法陣上涂鴉!嘿!站??!”
昆廷試圖直至即將離開的清潔工,但范海辛才不會停下,不僅沒停,他還頭也不回的豎起中指。
“FKU!”(縮寫)
昆廷肺都要氣炸了,一邊在心底申請著施法權限,一邊追了過去。
這是他任教二十年來第一次對麻省理工魔法學院完美無缺的禁魔法陣感到厭煩。
“別耍小聰明,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你爸爸!”
范海辛步履匆匆,但他其實沒有昆廷跑得快,畢竟昆廷教授在走廊里即便不能施展除魔法伎倆等幾個特定法術外的所有魔法,但他渾身上下都是各種各樣的恒定法術,包括貓之優(yōu)雅和加速術。
誰知昆廷才追近了一點兒,忽然一大群下課的學生阻礙了他的視線。
不是只有他一個教授選擇了提前下課。
于是當昆廷教授費勁巴拉的穿過這群毫不尊師重道的沒有給他讓路的學生們,范海辛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空無一人的轉角。
昆廷看著空蕩蕩的走廊,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放棄了繼續(xù)追逐某涂鴉清潔工這種有失身份的行為。
他決定將這筆賬也記在黑禿瓢的頭上。
什么?你問我為什么記在他頭上?
別問,問就遷怒。
但當他轉身回去的時候,卻看到本應跑在他前面的漢克大法師此刻正目光凝重的盯著墻上的法陣。
昆廷沒好氣的走過去,扭頭一看,他的目光也忽然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