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去明月樓閣
謝明靜看看面色嚴肅的宴清源，看看止住腳步的宴清黎，調(diào)和解釋說道，“你大哥擔心我二人，要一同前去，若是六姑娘覺得不自在，那就讓他送我們?nèi)チ酥?，在外等著可好？?p> 宴清源皺眉，他方才可不是這般跟她說的，“那地方魚龍混雜，我不放心。若你們要去，我必須跟著。”
謝明靜嗔瞪他一眼，這人太不懂變通。
“我倒是無妨?！毖缜謇杩吹剿螅X中的理由已經(jīng)快速更改。
他們夫妻二人在，其實更好。
讓嫂嫂一人在外她并不放心，有大哥在，至少她能以他們新婚，她不便打擾二人作為理由。
“大哥和嫂嫂不介意就好?！?p> “感激你還來不及。”謝明靜拉住她的手，帶著她往馬車上去，“出去后你想要什么直接說，讓你大哥出銀子?！?p> 宴清源落后一步，抬手摸了下袖袋，發(fā)現(xiàn)袖中空空，一張銀票沒有。
他轉(zhuǎn)身吩咐小廝去賬房取些。
進了馬車之后，主要是宴清黎和謝明靜在交談，宴清源端坐在對面，一張臉冷肅威嚴。
雖未插嘴出聲，但看他時不時皺眉或是點頭，應是一直在聽著。
說起來，宴清黎第一次在有意識的情況下，與宴清源同坐一輛車，距離也不算疏遠。
因為母親對他的偏愛，她曾很是嫉妒和厭惡他。
見到他過來，轉(zhuǎn)身就走，簡而言之一句話，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回憶起來，當時真是幼稚且天真。
謝明靜注意到宴清黎的視線，主動將話題引到宴清源身上，“夫君于琴藝上應是造詣極高吧?！?p> 她與宴清源在成親前曾有幾段交集，有次她新編了一曲琴樂恰巧被他聽到，得了他一句尚能入耳。
昨日她閑來彈琴，他聽完后評了句還不錯。
想必能得他一句贊的琴樂，定是絕頂之音。
宴清黎也好奇看過去。
被二人的視線望著，宴清源眉毛動了下，“我于樂器方面……知之甚少?！?p> 是謙虛之言，還是字如其意？
謝明靜追問，“那昨日你說的還不錯？”
“樂聲不都一樣么？叮叮當當，要么煩人聒噪，要么還不錯，勉強能入耳。”
謝明靜面上浮現(xiàn)空白之色：“……”竟是如此。
“大哥，你此話說的不對?！毖缜謇铔]忍住揶揄，“別人的琴聲是勉強入耳，嫂嫂的琴聲卻是美妙至極，也只能是美妙至極，無人能及?！?p> 謝明靜，“不不不，六姑娘此話過于高看我了，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琴技還有待提高?！?p> 宴清源的目光落在有些慌亂的謝明靜身上，一本正經(jīng)應聲，“我記下了?！?p> 謝明靜不解，他記下什么了？
宴清黎捂嘴笑開懷，宴清源真是孺子可教，一點就透。
謝明靜本還想辯解什么，但看少女眉目都是溫軟心意，便止了話頭。
她出嫁前聽母親說起宴家有個六小姐，但因為那個一碗水端不平的宴夫人，她常年不在府。
不僅與母親不親近，與宴家的大公子之間也頗有嫌隙，但她背靠宴老太太，在府中地位依舊不容忽視，讓她小心注意。
謝明靜嫁來第二日奉茶時，沒有見到她，以為她不喜自己故意避開，但是婆母解釋說她前兩日淋了雨，許是因為用了藥，多眠起晚了。
夫君也對她說，若是閑來無事，可去尋她玩耍，話語間，帶著歉疚。
她約莫能明白些。
在與六姑娘交談后，她越發(fā)覺得六姑娘聰慧通透，也正是這份通透讓她身上帶著股空靈冷寂的氣質(zhì)，仿佛游離在世俗之外。
她半是猶豫地邀請六姑娘一同出門，除了自己的私心，還想拉近六姑娘與夫君、婆母的距離。
她不知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但看對少女軟軟燦爛的笑靨，她想許是對的。
到明月樓閣的時候，琴會已然開始，方踏入廳中，便能聽到嘈嘈切切、綿綿如流水的琴音。
宴清黎幾人是臨時起意，到時已沒有空閑包廂，只能在大廳中坐下。
廳中眾人的注意都落在懸臺正中央的彈琴之人上，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宴清黎一開始還能認真聽上一段，但是漸漸忍不住走神。
便是都為愛琴之人，不同人的琴藝質(zhì)量良莠不齊。
此時僅算是熱場，真正的有才之人約莫都還未出現(xiàn)。
宴清黎往四周的包廂掃過一圈，單手撐著下巴，借著幃帽的遮擋開始發(fā)呆。
她從黃花梨木的雕刻形狀開始想起，思維發(fā)散，想到之后自己如何跟人談妥護衛(wèi)酬金，然后有驚無險地帶著張嬤嬤離開，順順利利回到西郊。
祖母見到她定會大吃一驚。
正想著，她的唇角忍不住上揚，視線不經(jīng)意掠過一張熟悉的面孔。
她當即止住思緒，凝神再看去。
“大哥，嫂嫂，我先離開下?！彼鹕砭妥摺?p> 宴清源皺眉想制止她，被謝明靜拉住手，她對著他搖搖頭。
“六姑娘心有溝壑，不會愿意被他人言語左右，我們且等等看?！?p> 宴清源又望了眼宴清黎離開的方向，握住謝明靜的手，微微頷首。
宴清黎幾步追上了唐果兒，“唐果兒，你怎在這里？”
她戴著錐帽，唐果兒一時不敢認，只憑著聲音，猶豫反問，“六小姐？”
宴清黎點頭，視線落在他手中正端著的極為精致的糕點，“清河也在？這是給他的？”
唐果兒，“呃……”這其實是七少爺贈與明月姑娘的，但他不大敢說。
宴清黎并未糾結(jié)這個問題，只詢問宴清河所在的包廂。
唐果兒帶著她轉(zhuǎn)身往回走。
敲響包廂門，唐果兒揚聲道，“少爺，唐果兒回來了。”
不多時，門被砰的一聲打開，“這般快？！她答應……這是誰？！”
宴清黎掀開些錐帽，讓他看清自己的臉，“我可以進去嗎？”
宴清河皺著眉讓她進來，往周圍掃了一圈才關上門，“你一人過來的？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唐果兒你怎么遇到她的？”
唐果兒放下糕點，“是六小姐看見了唐果兒，然后問七少爺是否在。”
“別擔心，我不是一人來的。”宴清黎在包廂中邊走邊看，室內(nèi)文雅清凈，還有香料裊裊，確實是個極享受、極適合品琴音的地方。
她還注意到這里放著許多個人的東西，比如搭在椅背上的衣裳，隨意堆在旁邊的幾雙靴子，吃了一半的烙餅以及幾盆似要枯死了的花。
“你未回家的時候，住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