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少年儡尸
風(fēng)鈴剛出關(guān),原本彌漫心頭的陰霾終于撥開,整個人連帶著清爽了不少。
剛踏出幾步,便看見了前方的宛青。
風(fēng)鈴臉色一僵,連忙行禮:“師父?!?p> “出來了,看來你恢復(fù)得不錯?!蹦堑菇{紫的身影緩緩轉(zhuǎn)過來,上挑的鳳眸瞇起:“前行日子才練好的丹藥?!?p> 她扔過去一個小瓷瓶。
風(fēng)鈴接過,感知到小瓷瓶里濃厚的靈力時,她眸子出現(xiàn)一抹惶恐:“天階聚靈丹,師父……”
“既然根基修復(fù)好了,那便拿去當(dāng)補藥吧,免得心里想我是個不負(fù)責(zé)任的師父?!?p> 說實話,風(fēng)鈴是這么想過,可如今這丹藥……卻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有些感動:“嗯,謝謝師父,弟子定不會辜負(fù)師父所贈的靈丹?!?p> 師父還是照顧她的,畢竟她可是師父最寵的徒弟,有什么好看有什么稀奇玩意,她便會是第一個得到的人,她那些師姐們可沒有。
宛青眼底有抹猶豫之色,只消一瞬,便被其他覆蓋。
走開了。
……
血路蜿蜒,掠殺之聲不絕于聲,少年傀儡似狗般被枷鎖禁錮,赤腳踩上了血水,鐵鏈泛著冷光滋啦作響,跨過一具具死尸。
---“撤!”
前方是逃竄的眾人,他們一路趕到學(xué)淵尋求支援,儡尸便一路殺到了學(xué)淵!
魔時隔五年再次卷土重來,卻是踏著尸體鋪出的路。
如今這震撼人心的一事已經(jīng)以火速傳遍了整個修仙界。
學(xué)淵長老連夜派出弟子去救回那些被追殺的兵山門弟子,到時僅剩下寥寥幾人。
“怎么會是他……”
別說其他門派,就連林嵐與嚴(yán)常見到那個少年時也是全身僵硬,仿佛血液倒流。
一個被學(xué)淵處以誅心滅靈之刑的人,怎么可能還會活著?而且還成魔的幫手,成為了真正十惡不赦的惡鬼……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了十三真人。
一個疑惑一個猜忌在他們心里生根發(fā)芽……
來時司曉便囑咐過了,不準(zhǔn)戀戰(zhàn),救了人便回學(xué)淵,一刻也不能多待,想來他是為兵山門算過了卦象,怕是兇多吉少。身為一派掌門,不得不謹(jǐn)慎,為此他做了兩全的準(zhǔn)備,早早便開啟了星軌幻陣,確保所有人安全回來,也要擋住魔再次踐踏葵陽城的腳步。
果不其然,在儡尸殺出一條血路之后,魔的兵力便也猛勢而來,狂躁的殺心掠殺所過之處的百姓凡人,不留活口。
兵山主也算絕派了。
據(jù)其他門派來報,在此之前和之后,凡間已經(jīng)有數(shù)十戶大家族遭遇屠殺,其手段讓人不得不想起十二年前的葬花派地界的數(shù)起修仙世家滅門慘案。
此事非比尋常,踏足凡間,惹怒修仙界,魔此趟是做了十足的準(zhǔn)備,是打算繼續(xù)五年前的不死不休。
一時間,僅剩的門派,師宗、拂衣觀、樂律閣、就連恩澤寺的佛修都出世了,紛紛帶領(lǐng)弟子抵御魔兵,殊死拼搏,護住凡人,齊聚學(xué)淵。
“八十一道劍錐之刑,這魔物怎么活下來,莫不是你們學(xué)淵暗中作戲!”
如今這原本學(xué)淵的弟子,卻成了修仙眾派無法解決的大麻煩
“那魔種不死不滅,且魔功強大,不知道是奪舍了多少人的修為和精血才能培養(yǎng)出如此魔物!”
“你們學(xué)淵作何解釋!”
眾人皆皆逼問大殿之上的新掌門。
匆忙趕到殿內(nèi)的喬半夏腳步一頓:“戚水哥哥還活著……”
“當(dāng)日之刑,各位長老親眼目睹,我學(xué)淵又怎有手下留情?!彼緯悦C容道。
至從交代完事務(wù)之后,無濁便陷入自我冥想,四年不省人事,除非此間能再上一個境界,不然,怕也是撐不了多久……宅心仁厚的學(xué)淵二師兄也不得不來撐起師父的衣缽。
時間足以改變一切。
“凌十三何在!我倒要問問她,她的徒弟,當(dāng)初的清理門戶便是這樣的清理門戶嗎???縱虎歸山,當(dāng)真是好樣的?!闭f話的便是五年的那位老道姑。
“如今這魔物如此無法無天,這其中敢說與她那個當(dāng)師父的無關(guān)???”
“你!”江海有點壓不住脾氣,一旁的沈大仔拉過他。
司曉道:“我十三師叔與門下師弟前去西域歷練,不在門中?!?p> 老道姑冷笑一聲:“逃得可真及時。”
司曉面有怒容。
“阿彌陀佛?!币痪浞鹛栱懫?,恩澤寺的靜空大師道:“貧僧雖未見過凌檀越和戚檀越,卻也是聽聞過一些,便在寺中問過佛,兩人功德之力旺盛,并非大惡之人,萬事皆有根本,那少年入魔至深,定也是經(jīng)歷過非人之事?!?p> 終于有人說了句明白話。
司曉面色稍霽:“戚水到底是何身份,一開始到底有沒有存了壞念,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各位長老,我學(xué)淵十三真人也不知道,所以!”他視線掃過眾人,帶著學(xué)淵掌門該有的壓迫感,這下面大多是長輩,不過是見他一介小輩好欺負(fù)罷了:“如若不信,大可以走,學(xué)淵不會強留!再牽扯上我學(xué)淵之人,休怪我不顧情面?!?p> 這句話在殿中蕩開,眾人皆是一愣,反應(yīng)過去,竟被一個毛頭小子震懾住了,臉面有些掛不住。
師宗蘇憂暗自贊嘆,此子看著憨厚面善,沒想到也是有大造化的,畢竟一派掌門要有容人的氣度,也需具備能護住門派的能力和決心,這一點,身為同樣接管過師宗的蘇憂也是感同身受。
他將師宗暫時交于師三月輝護住,此趟才得以過來。
如果學(xué)淵,這個第一修仙學(xué)府也滅了,那修仙界才叫真得完了,魔也就是看住這點,才會徑直來殺向?qū)W淵。
魔和學(xué)淵是兩股相互制衡的存在,這也是魔為什么那么痛恨學(xué)淵的原因。
學(xué)淵替天下?lián)趿硕嗌俅螢?zāi)難,就替其他門派承受了多少次傷害,才得已這修仙盛世,所以這次說什么都必須一同抗敵。
司曉已經(jīng)打出傳音符,去通知遠(yuǎn)在西域的凌十三,至多一日便是收到。
一直防守也不是,他們必須得將魔徹底逼退,而那個少年儡尸便是最大的隱患。
司曉心中無奈,此事便只有讓十三師叔來解決了。
他眼眸微微放空,想當(dāng)初……戚水師弟的弟子信息還是他錄進天刻石里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偏偏是在第二日的早晨,五峰俱震,星軌之力碎裂,眾人趕到星辰臺時,只見一名女弟子雙手雙腳被隔數(shù)刀,躺在陣中,不斷流血。
而在那女弟子之前的,便是……
“這……”
“風(fēng)鈴師姐!”這幾日她都想知道戚水哥哥的事,幾乎是司曉師兄和各位長老到時,喬半夏也是同一時間趕到,卻是看到這么不可置信的一幕,風(fēng)鈴師姐殺了另外一個師姐……
“不是……不可能!”喬半夏沖上去,可星辰臺上已經(jīng)是驟然變幻,星軌幻陣不斷碎裂,隱隱有魔氣滲入。
“劍道峰小娃不要去!”江海一把拉住她。
司曉艱難開口:“居然……用此陰邪歹毒之法…破開星軌……真得是學(xué)淵此劫難逃嗎?”
那是至純之物,卻是懼至陰之物,居然想出以女子冤死毒血克之……
“逆徒!”一聲嬌喝如雷劈而下,宛青腳步微頓,猛沖而上:“不過是修為無法漲進,你師妹不過是比你高一境界,竟不知你心胸如此狹窄,居然對其痛下殺手!以這陰毒法子換取修為!!”
風(fēng)鈴手中的刀柄掉地,驚恐地轉(zhuǎn)身……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殺她……什么師妹!我都不知道她是誰!”
“啪!”
宛青一巴掌狠狠拍過去,風(fēng)鈴直接被拍倒在地:“還敢狡辯,如若不是你奪舍修為,你這身靈力從何而來!”
她錯愕地抬頭:“這不是師父你給我的聚靈丹嗎?師父難道忘了?”
“我何時給過你聚靈丹?……殺害同門,好!真是好樣的!與那魔種不過是同行一路歷練,他那東西你倒是學(xué)了個十全十!”宛青眼神發(fā)狠。
“師父…你……”風(fēng)鈴不可置信,她幾乎不相信,才幾日,師父怎么變成這副模樣……
“師叔們,把星軌縮小,給葵陽城百姓!”
“師侄……”那學(xué)淵的所有人該怎么辦?
“給葵陽城百姓!”司曉再次出聲,堅定不移。
星軌幻陣這邊已經(jīng)是無法彌補,司曉盡了全力,將剩下那一部分星軌之力護住葵陽城,但現(xiàn)在,學(xué)淵便是眾矢之的。
風(fēng)鈴?fù)榱训男擒?,又看向死去的女子,那彌漫的血腥味,臉上火辣辣的疼,她苦笑一聲,她不傻,這一切就都在指向站在她面前的人。
她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
絳紫衣裙的妖艷女子居高臨下的斜睨這個弟子,盡是冷血。
一道血光破開,星辰臺之上魔息環(huán)繞。
“宛青師叔此間之事以后再論,先帶風(fēng)鈴師妹離開!”司曉見機不妙,急忙道。
“師弟……”
沙啞至極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數(shù)到生銹的鐵鏈子釘入星辰臺,無數(shù)魔修順勢而下,眨眼便見中央的三道身影吞噬,消失在原地。
蘇憂與其他門派之人來時,便是臉色一變。
“師叔師妹!”司曉怒視前方的魔族中人:“我?guī)熓鍘熋媚兀???p> “不過是請她們?nèi)ツУ钭T了……”
“蹦!”
來者將鏈子一扯,血污少年被當(dāng)做垃圾的甩在地上,砸在他們正道之人的面前。
少年脖子被栓了項鏈,勒出了不少紅痕,雙手雙腳也盡是鏈子束縛,他趴在地上,呲著牙,血絲蔓延的眼眸兇狠至極。
“看他…像不像與狗搶食的另外一只狗?!蹦呛谏放裣碌睦险咝Φ冒d狂。
“這、這是……”
眾人心中一個咯噔。
“阿彌陀佛?!膘o空禪師念了句佛號,眼中悲戚:“劫數(shù)也,逆不了,逃不掉?!?p> 喬半夏不敢相信,淚水浸濕眼眶:“戚水哥哥…怎么成了這幅模樣了…不…”
“兵山門所有人都是他殺的,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上哈哈哈……我看誰還敢說他無罪!”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一時間不知做何反應(yīng)。
這難道不是魔族的少主嗎?怎么會……
“師弟呀……聽說你當(dāng)了掌門,他可真是偏心?!倍放裣碌呢E身軀,嘶啞的老年嗓音刺耳不已。
司曉面色一僵。
這天底下能叫他師弟的,便只有……
斗篷被掀開,那張臉再一次重見天日,只不過五官沒變,皮膚卻是松弛斑駁。
“大師兄!”
司曉眼睛一縮:“你、不、怎么可能?!你不是出去歷練需破鏡之緣了嗎?……不可能?!?p> “戚伯伯……”喬半夏也是當(dāng)場僵住。
不止司曉,門派之中資歷較老的都見過學(xué)淵的大師兄,連他們也是不能相信,怎么會連他也入了魔道?
“呵呵,歷練?尋找破鏡之緣?”老者覺得甚是好笑:“他沒告訴你嗎?我,是被他廢了全身修為逐出學(xué)淵的,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的徒弟是個魔族…”
“不是的!”
“到頭來,不過是為了他那臉面、他的名聲!”
“師父是為了什么,你心里知道!”司曉握緊了拳頭,還有什么不懂的:“你我都是師父的弟子,一同在師父座下修煉了那么多年,你我清楚,師父之所以會這樣做…你知道的,你只是不信而已?!?p> “什么信不信!?事實就是他是個虛偽自利的小人!”
“戚伯伯…戚伯伯!!”喬半夏掙開江海攔住她的手臂,疾跑上前,可到了眼前,卻是…怎么也無法再前進一步,她搖頭、不可置信:“戚伯伯…怎么會是你?你不是…你不是……”
“死了是嗎?”他接過話,陰狠的眼神看向突然闖出的小女孩。
“這不就是陪葬的喬家的女兒嗎, 都這么大了呀…”戚全斯道:“說來,你得謝謝我,要不是當(dāng)初動了惻隱之心救你一命,你早就跟你爹娘去了。”
“不、怎么可能……”喬半夏眼中盈滿淚水:“那戚水哥哥呢,那是你的兒子,你怎么能這么對他,他是你和宋紫姨姨的兒子啊!”
“我的兒子早就死了!”戚全斯眼神發(fā)狠,狠狠收緊少年脖頸的鏈子:“如果不是他,偏偏看上了我兒子的肉體,強行奪舍,一個墮仙的孩子你以為他能活得下去?偏偏還是天生仙靈,光毀了他的仙胎之身植入魔尊血脈就花了整整十一年的時間!如果…不是為了魔尊的霸業(yè),他早就該死了!”
見少年痛不欲生,窒息掙扎的模樣,他忽然笑了:“你知道你爹娘那時是怎么死的嗎?”
“來,給她看看?!?p> 他松開血污少年,指揮幾位魔修將那些俘虜?shù)姆踩朔砰_,將一把把刀柄扔在地上,指著那血人沖那些個凡人道:“去,殺了他,我便放了你們。”
司曉道:“住手!”
他運起靈波便要阻止,戚全斯甩出數(shù)十條鏈子,黑紫的魔氣與之抵抗,魔族紛紛攻起,正道眾人也連忙運起靈氣。
“不要去,不能去,你們?nèi)チ吮慊畈涣肆耍 睆姶蟮膬晒蓜萘^衡,周身氣流凝重,司曉用最大的聲,喊道。
地上的刀刃翻動砸響!
“你們不去現(xiàn)在就得死!”
幾乎是在片刻,那幾位凡人權(quán)衡利弊紛紛拿起刀朝那個血人刺去。
也是在同一瞬間,血光迸射!
喬半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招一式發(fā)瘋地殺人……
“是不是覺得很是熟悉,這是不是你們學(xué)淵十三真人所創(chuàng)的劍法。”
“你爹娘死在了這套劍法上,你的好哥哥也將用學(xué)淵真人的劍法殺了你們所有人哈哈哈……”
“忘了告訴你了,謝謝你們喬家上下數(shù)十口人的血,才壓住這仙胎的怨念煞氣,才終于練成了這副完美的身軀,等他再多殺幾個人取得了你們所有人的修為,這副身軀便為魔尊所用。”
“不、不、不!”喬半夏拼命地?fù)u頭,紅了眼眶,腦中的一切涌上眼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