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正義的聯(lián)盟

　　只聽駱明揚說：“我九個月前在魯州曹宅那得知，曹景的其中一個小妾差點被陌生人給擄走，那小妾好在輕功不弱，而曹大俠剛好在她屋內睡下；那小妾才幸免于難。后來我在膠州茅草茶棚里還遇到了青城派云旭遙，唐門唐如玉，還有山東兩湖川陜前來魯州的江湖同道，那天他們全部聚集一起我就覺得非常奇怪，然后我又回城內四處打聽，再次走遍江南各城，還有開封一帶，終于知道明王堂為何要如此行事?！?p>　　白蓮教當年被朝廷率軍剿殺盡數(shù)殆盡，剩下來的教眾自知無法與朝廷抗衡，正當此時，尉遲單出現(xiàn)，他就是白蓮教教主尉遲燕的兒子，他當年獨自死里逃生，成名期間已是十八歲，江湖上的第一人，僅次于十九年前湘南大俠公孫道。

　　和他一起合謀操縱著明王堂的還有一個人，他就是汪星。

　　他進入樞密院，恰好皇帝想用漢人鞏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汪星得到了管制軍隊的機會；同時舉薦尉遲單，尉遲單不僅武功超群，才華也是十分了得，對皇帝提出了休民與鼓勵社會生產經濟才能獲得成功的建議，很快尉遲單又在朝中獲得了不少漢人官員的支持，這給反對派帶來了不安，所以他們忌憚尉遲單的武功，又不敢正面挑戰(zhàn)他，只好不斷向皇帝進言，尉遲單后來辭官歸隱，為了避開那些反對派，同時暗中培養(yǎng)白蓮教失散的教眾后人。

　　由于駱明揚、邢跖二人潛藏于明王堂總舵，一直未被人察覺?？墒强偠娴母邔尤藛T特別是上屬二人的歡喜堂堂主對二人自從膠州掉隊，借故上茅廁，同時去了那么久才回來不禁起了疑心。

　　后來歡喜堂直接說與尉遲單知曉，尉遲單這個時候才警覺起來，他知道一句話：越是查不到的人，越加可疑。兩個人喬裝改變，必有不同。于是他寫信給刑跖，拜托他去宣撫使府邸偷走當年白蓮教剿滅后，被朝廷拿走的八卦陰陽玉佩，雖然賞賜給了那位宣撫使，可那人是個蒙古人，讓刑跖在府邸留下大輪明王蓮花標，讓朝廷知道白蓮教又出現(xiàn)了。

　　尉遲單又不遠千里，聘請東渡扶桑而來的青木山嶺，而給予青木山嶺的許諾是：只要你我共同推翻蒙古人統(tǒng)治，助自己謀奪天下，中原武林各門各派的武術劍技均可由青木先生利用觀之。

　　那天晚上，在山東濟州城內，明王堂的人看到駱明揚出現(xiàn)城內，立即有人飛鴿傳書尉遲單，尉遲單告訴青木山嶺，說中原武林中的第一高手駱明揚，可以成為他在中原成名第一戰(zhàn)，可惜青木山嶺并沒有殺駱明揚；這讓他非常不放心，好在今天午時聽說有一個行蹤詭秘的粗布大漢路過華陰官道，于是派出組織里的幾個人扮成劫匪，哪知此人不堪一擊，受了極大的傷，這幾年間，因江湖傳聞駱明揚除了輕功卓絕，內家掌法劍術一流，這才打消那個大漢是駱明揚的念頭。

　　至于為什么會對那些女子下狠手，這跟他的經歷有關。小時候他就在教內看到女人們不允許和教內男子接觸，只能和教主一起，當時他還不了解，就連他母親，教主還把她賞賜給其他教徒。沒想到的是，他母親卻還很開心，因為那些女人眉間有紅痣，加上淺笑嫣然之時那種神態(tài)非常魅惑。明王堂成立的第二年，他決定著手針對江湖上名門世家，貴族豪門，他以修武論道為借口，專害那些眉間有紅痣的女子。

　　這一年適逢三月，春寒料峭，正是寒冬立春之初。他扮作香花僧的樣子，在杭州，他遇到了自在門的胡莉。胡莉的家族在杭州也是世家，她父親胡浩嵐是自在門的弟子，也算是叔輩了。胡浩嵐喜好佛經，而這個時候尉遲單借著化緣的機會認識了胡浩嵐，而胡浩嵐則奉他為上賓。

　　胡莉的故事在之前楔子部分有講述，不再多贅。胡莉出事的前夕，駱明揚就放出信鴿有提示要胡家小心明王堂的人，可是那個時候胡莉并沒有在意信中內容，也不在意送信警示之人是誰，她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足夠了。正是這樣的因，才造就了胡莉年華韶去。

　　對付完胡莉，他來到了華山。這是他隱蔽了近三個月才出現(xiàn)的。在華山，盯上的是葉常楓的胞妹葉海清，葉海清本對他極具好感，又加之兩人在華山柔情蜜意，好景不長，葉海清本以為自己芳心暗許給了她真正愛自己的男人，正當幸福時刻，葉常楓有一次告訴了葉海清江湖上有不少眉間紅痣的女子被害一事，又提示她，這個行兇之人擅長長鞭，葉海清聽后起初不信，哪知那天晚上，尉遲單蒙面，潛入她房間要下殺手，被葉常楓阻擋住，連夜下了華山，逃到了阿爾穆家。

　　而葉常楓想要對峙尉遲單的時候，就在兩人前往思過崖途中，尉遲單突施暗算將葉常楓打成重傷，華山弟子見掌門受傷，都知道是尉遲單搞的鬼，從他進入華山開始就讓極為生厭，這也是起初葉海清與他走的進的緣故，加上這次掌門重傷臥榻，更加義憤填膺。在眾人的勸說下，葉常楓越發(fā)篤定那晚對自己和妹妹下手的蒙面人就是他了，為此將尉遲單逐出華山。并囑咐門人不可擅自下山為自己報仇，眾弟子只得作罷。

　　阿爾穆本不清楚葉海清為何如此慌張，葉海清只說自己被人追殺，并未說是誰，在駱明揚前去穆苑見阿爾穆的時候，他已經讓葉海清換裝從小門逃出了蘭州。

　　可惜葉海清還是沒能躲過一劫，駱明揚和邢跖那晚在膠州的對話，邢跖說他遇見葉海清跟蹤自己，其實是為了要擺脫明王堂暗哨。

　　至于阿爾穆那晚被殺，純屬尉遲單個人私欲，明王堂要想財源滾滾，順勢成為合法化，就必須得過阿爾穆那關，然而阿爾穆在朝中持有反對意見。

　　后面幾個女子被害的第一現(xiàn)場并不是公開場合，而是明王堂的分舵內，最后棄尸偏街，讓人誤認為是盜軍所為。

　　駱明揚說完這個故事，看著尉遲單道：“這些事我本來并不知道的，可是當我看到這張你寫給秦遠征的密函?！?p>　　“還有，我在葉海清身上從你手中盜取下來的那枚藤壺扳指，讓我不由得懷疑你曾經學會華山、海南劍派絕技之前，還擅使海南劍派中海煞金銀軟鞭。而且那鞭法抽在那幾個女子身上，衣裂皮傷，雖不傷及骨骼肌肉，可是你喜歡看她們痛苦的樣子。不僅如此，你對那些女子下手，就因為她們的眉間均有紅痣一枚吧。你雖然掩飾了你武功招數(shù)，后來我為了要再次找到那個謎題，不得不潛入你府中，沒想到你還是暴露了你自己?！?p>　　尉遲單臉上毫無表情，只是鼻中一直發(fā)出冷笑，“那么盜軍怎么就斷定我是殺了她們的兇手，況且我家中既有小妾夫人，何須要報復各家各派的女弟子？再說，我府上女子均都替我作證，我待人尤其是女子溫柔體貼，況且我也是受朝廷恩惠的人，就憑你手上的幾件東西怎么就認定我是明王堂主？區(qū)區(qū)盜軍為了擺脫罪行居然誣陷于我，秦鏢頭浪捕頭，還請二位勿要聽信此賊之言。”

　　駱明揚不由微微一笑，看著其余二人，問道：“你二位作何打算，雖然我目前手里證據(jù)不足，同時說的話不足以為信，不過阿爾穆被殺的劍傷，想必浪捕頭看得出來就是華山派的奪命三仙劍吧？”

　　浪曉聽他一說自己不由得尷尬，隨即看到他打開這三件東西不由感慨，最后心頭一橫，大怒道：“臭惡賊，今天不把你就地正法，愧對朝廷、愧對江湖同道！”

　　秦遠征待在原地，不知是對駱明揚的話反復斟酌，還是如何；這時浪曉一把鐵尺在手，直劈床上駱明揚，而尉遲單也加入其中，兩人一尺一掌同時攻到駱明揚中宮部位。

　　瞥眼間，邢樂對秦遠征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秦遠征也加入戰(zhàn)團。

　　駱明揚見尉遲單心虛氣急，十之八九證明了自己所言并不是胡亂猜測，他這十個半月來一直奔走于江南，北方各個城市，所到之處無不要找到線索，這次到了華陰，終于讓他找到了證據(jù)；聯(lián)絡到刑跖，本想著二人聯(lián)手將尉遲單的事跡知會浪曉由他處理，同時也打算告訴秦遠征說明真相，哪知道三人早就沆瀣一氣合謀要把自己和刑跖殺而之后快。

　　駱明揚在三人將要出手之際看準時機，當先倒下床榻，伸足踢開一尺一掌。

　　待到秦遠征加入，斜身滾出塌下，跳上房梁，三人攻到之際再次撲空。

　　駱明揚此時根本就沒法出手還擊，雖說今日午時在官道上遇到的是幾個明王堂的小角色，但其中一人的劍法和外門硬功卻不是一般的人。

　　他實在是想不出江湖中有這人。

　　他自覺在房梁上待得并不長久，如此游斗只會讓自己變得處境艱難，現(xiàn)在傷口兀自還隱隱作痛，秦遠征給他請的大夫明在治傷實際上是監(jiān)禁，好在內功心法要旨心領神會，內傷已好了大半，只是外傷傷到皮肉，一動傷口，還是不免疼痛崩裂。

　　眼見三人繼續(xù)躍上，駱明揚看準刑跖倒地的方向，往三人頭頂魚躍而下，這一躍實在是兇險無比，中門大開，只要稍弱一下動作，浪曉的鐵尺必會先行送到，其次秦遠征的軟劍傷到大腿，尉遲單手掌拍中下腹部，駱明揚以最快的速度躍過三人，三人又被撲了個空，落地后居然同時跌落下來，眼見快要一起碰到床榻，三人互相借力，互拍一掌向后站定不同的方向，而駱明揚撞在了刑跖身上，刑跖血氣翻騰，終于站了起來，忙扶起駱明揚，兩人背靠一起準備迎敵。

　　駱明揚已經再說什么也無濟于事，這三人已鐵定不會放自己二人走了，對刑跖道：“小跖，你怕不怕？”

　　刑跖和他出道這么久，不知道經歷過多少磨難生死，聽他這么一說，過往自己和他遇到那么多所謂不好對付的角色，都還不如這三人。

　　刑跖很明白三人武功高出自己和駱明揚不少，二人今天都沒有把握贏得了這一仗，此時很后悔多管這種涉及國家的事情，但明王堂所做的事情卻遠遠超出了國家利益，這是關乎個人品行與做人的道義問題。

　　刑跖笑道：“當然怕，不過我一想起那幾個年輕女孩子的死法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非要把這個變態(tài)的家伙剝皮拆骨不可?！?p>　　尉遲單一聲冷哼，冷笑道：“口舌之勞、手下見真章?！?p>　　尉遲單手掌勁風帶到，直劈二人背部之側，這一招極其古怪，兩人錯愕之余表示不解何故讓他攻擊自己背部，很快兩人立即知道這是虛招，不免分神之際，刑跖已經回身雙掌打出，拆解尉遲單的手掌攻勢。

　　尉遲單這一掌卻是虛招，不過看刑跖如此回招不由得暗自冷笑：這種打法簡直就是白癡打法，你南歸雁的名號是欺世盜名而來的吧，可見駱明揚也是如此，就在他心里這么想的時候，秦遠征和浪曉攻到駱明揚前后，鐵尺掃出，劍尖抖動，室內做困獸之斗。

　　駱明揚忍痛借著身法步履閃躲二人的來勢，以他當時對待青木山嶺的忍術刀法，純屬是青木想看看他的輕功到底如何，要是真動起手來，恐怕他早就死了，江湖上盜軍從此湮沒。

　　秦、浪二人武功純熟，看駱明揚一直游走在房間各個角落，絲毫衣角都未碰到，而那一邊，尉遲單手掌斗刑跖，雖然刑跖毫無還手之力，可是也未落下風，三人均已肯定，此二人同時成為一號人物也不是徒有其表，一個人要是沒有技藝傍身，那么在這洪流之中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就在秦、浪二人追蹤不上駱明揚的時候，只聽刑跖和尉遲單大叫一聲，叫聲讓那邊游斗的人忍不住回去一看，只見刑跖滿口吐血，顯然被尉遲單的天罡掌法與子午十二追魂掌同時擊中，而尉遲單雙手護住雙眼，指縫中滲出血跡，顯然是被刑跖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用某個暗器打傷眼睛，駱明揚關心刑跖，問道：“傷到了哪里？”刑跖笑著說：“不礙事，還好沒有傷到心肺，不然早就死翹翹了！”駱明揚不再理會，也無需理會，刑跖說沒受傷那就是真的沒有受傷，畢竟江湖中只知道他輕功不錯，并不知道他武功不行之外還有一門暗器手法也是厲害的。

　　駱明揚趁著現(xiàn)在秦、浪二人分神時候突然出手，他不是靠近秦，浪二人，而是拉起桌布打中了兩人穴道，接著又是噗的一聲，邢樂也被桌布打中穴道，三人同時軟到。

　　秦遠征和浪曉還有邢樂見駱明揚如此快手，認穴這么精準，武功雖差，可是這擲布打穴功夫卻是一等高手所為。三人不由得從之前的輕蔑變得嘆服起來。

　　駱明揚趁著尉遲單不斷揮掌拍出即將力竭的時候，突然說道：“你敗了，我已經通知了當?shù)乜h衙知府，會有人過來照顧你的。明王堂也就此在江湖上消失，你的懲罰雖然有國家來判決，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的下場也算告慰了那些死去的女孩子吧?！?p>　　尉遲單聽了這話萎頓在地，聲音忽然變得黯啞起來，但還是大口喘氣說：“你難道不想為你的朋友阿穆爾報仇？”駱明揚微微一笑，湊近他耳朵上輕輕說：“我還感激你都來不及呢，殺了這個回回色目人，也算是給漢人報了大仇?！蔽具t單心里一震，他實在是不了解駱明揚為什么要這么做，說他為了天下百姓感覺又不是，說是為了當今朝廷更加不像，他永遠都猜不透，永遠都只能待在刑部大牢里度過余生，而汪星被冠以欺君之罪，在菜市口斬首；就此明王堂在江湖上朝廷中不復存在。秦遠征羞憤難當，聽信尉遲單蠱惑，此后閉門謝客，鏢局交予邢樂打理；浪曉無顏立足朝廷，請辭上官，做了個閑云野鶴。

　　駱明揚和刑跖二人離開華陰的第二天，江湖傳言二人武功深不可測，連秦遠征和浪曉，尉遲單都能打敗，由此二人名氣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