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廣場
李辛毅冷冷看著湯維說，“如果你也想殺猖導，這事對于你應該很簡單，你是醫(yī)生，喂他一份強效毒藥就行了?！?p> “呵呵，”湯維苦笑，“你以為他還會吃藥？
“猖導已經決定要死了。他把這事看得很隆重。他必須準時的、華麗的去死。就算到時候疾病沒有奪走他的生命，他也要在那個時刻死。
“他是導演。死亡也要有序的、受控的完成。”
聽上去確實是猖導的風格。
“那么下一個問題來了?！崩钚烈阏f，“如果我們要合作，你能起到什么作用？還有，猖導在哪里，茉莉在哪里？告訴我具體的位置！”
李辛毅并沒有把他的懷疑說出來，而是準備順著湯維的話頭往下走。
“猖導現在藏身在麻田醫(yī)院?！睖S說，“但我不知道茉莉在哪里，我可以想辦法打聽?！?p> 湯維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又主動說道：“我還有一個優(yōu)勢。作為猖導的心理醫(yī)生，我對猖導的了解是沒有人能比得上的。”
聽到湯維這么講，李辛毅覺得這一點倒確實有用。
跟瘋子打交道有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你永遠不知道對方下一步會做什么。他們的思維是無法預測的。
明明大家下的都是象棋，搞不好對方會突然開始走跳棋。
湯維既然是心理醫(yī)生，而且對猖導很了解，那么，他應該能發(fā)揮獨特的作用。
李辛毅點了點頭，雖然他對湯維還是沒徹底信任，但做事要一步一步來。
“既然這樣，”李辛毅說，“那么我們先驗證第一件事，看猖導是不是真的在醫(yī)院?！?p> 工裝褲連忙說：“我知道悄悄潛入醫(yī)院的辦法?！?p> 由于工裝褲是長年搞跟蹤的，所以他對各種秘密通道什么的，比在座所有人都熟悉?？磥砉ぱb褲這種猥瑣的家伙，也有自己獨到的價值。
最后只剩下技術員，他囁嚅道，“我，我好像啥不也會?！?p> 對技術員，李辛毅是很寬容的，他說：“沒事。你要啥也不會的話，那就幫著跑跑腿吧。你替我去一下圖書館?！?p> 李辛毅把圖書館的位置告訴了技術員。
此時，看看天色，一天已經過去大半了，李辛毅馬上催促二人和他一起趕往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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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醫(yī)院的路上，他們經過了麻田公共廣場。
平時廣場都是一片空地，但此時，遠遠就能看見，廣場上高聳著一個東西，仿佛那里正在修建什么，四周全是密密的人。
“祭壇?！睖S說，
那是一個分一層一層的塔狀物，四周全是腳手架，祭壇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修建。
湯維說：“猖導的效率很高，你燒了他的靈堂，他馬上開始修這個作為替代?！?p> 看著修祭壇的密密麻麻的人，李辛毅情不自禁的想道，猖導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生物，
他自己像干尸一樣，一動不動，卻把自己腦子里的指令，輸送到那么多人的腦中，他的意識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一定已經不像人類了吧？
湯維說：“猖導以前也是普通人。他是在床上躺久了，躺成瘋子的?！?p> 在沒有成為植物人之前，猖導是個正常人。可是一場意外把他毀了。
變成植物人后，猖導什么也做不了。他像塊木頭一樣，整天臥在那里，他的內心卻一直瘋狂的活躍著。
他能夠聽到別人的聲音，能夠感受到身外的世界。
別的人都可以自由行走，享樂，做一切想做的事情，而他卻被困在一個靜止的軀殼里。
他極度活躍的想法，與死尸一般的身體，這種矛盾帶來了巨大的痛苦。而且這痛苦綿綿不絕。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過去。他活生生的躺在床上，變瘋了。
他對這種上天的不公越來越憎恨，精神就開始扭曲。
在身體完全不能用的情況下，他只能幻想。他幻想著自己能夠為所欲為，幻想著把多年壓抑的欲望瘋狂的釋放。
后來他便開始幻想自己是神?；孟胱约喝绾慰刂剖澜纾孟胫炎约旱膼阂忉尫诺秸麄€世界中。他日益發(fā)展出了反社會人格，
誰能想到，有一天他真的能夠實現這一切呢？
聽了猖導的經歷，李辛毅沉默了片刻。
“如果他能自殺就好了。”
如果猖導死了，他就不會變瘋了。
可憐的是，植物人連自殺也辦不到。別人給他喂水喂藥，他只能咽下去，連絕食都不行。
這時一行三人走到了祭壇下，只見祭壇圍著的人頭密密麻麻，數量多得有些不正常。就像個蜂巢。
李辛毅覺得奇怪，為什么要這么多人扒在那上面。仔細一看，所有人都在做一件事：在祭壇上畫畫。
整個祭壇，被畫滿了小人，一個一個，不計其數。
祭壇一邊在修，他們一邊在畫，遠遠看去，畫滿小人的祭壇就像長滿了麻子一樣，密集恐懼癥看了肯定會發(fā)病。
“畫這么多小人干什么？”李辛毅不禁皺眉道。
“也許，那是麻田鎮(zhèn)人口數量的對應吧……”湯維說道。
李辛毅立刻明白了。
這個祭壇，是個紀念碑。
猖導準備毀滅這個小鎮(zhèn)，但他要留下些什么。
他把所有當前麻田鎮(zhèn)人口都畫到了那祭壇上面?，F實中死多少人，這祭壇就代表多少條命。
七天后，整個麻田將一條命都不剩，只有這個祭壇將長期屹立在廢墟之中。
該死的混賬……李辛毅咬牙切齒，
工裝褲在旁邊小聲的說：“要不把這祭壇給毀了？”
李辛毅肯定也想這么做。但再一想，毀掉這個有什么用？
你在這里毀掉它，猖導馬上在別處再建一個。你毀一個他建三個，總不成把剩下幾天的時間去用來干這個。
李辛毅沉聲說道，“猖導死后再來處理這事?！?p> 說完他帶著湯維和工裝褲，加速向醫(yī)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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