愴惶的,
我們從沅水而來,
隱秘在桃林間,
聞著花香,
沐著春風(fēng),
治愈了傷痛!
看著魚戲蓮葉,
聽著夏日蛙鳴,
我們夢回古城!
采著秋菊,
尋著臘梅,
我們不悔此生!
…………
在小溪處暢飲,
在空谷中撫琴,
我與你相依相伴不離分!
在細(xì)雨中熱吻呢喃,
在晚霞中深情相擁,
我與你是如此情深!
在月色下起舞,
在星光中枕著你的溫柔入眠,
我們在彼此的心間,
開墾了一塊愛的豐田!
…………
掬朝露為墨,
鋪白云為紙,
折春天的纖纖柳條當(dāng)筆,
為你作一幅最美的畫……
畫中有你,
有我,
還有我們心中的家園……
…………
靜水流年,時(shí)光飛逝,二十年后的一個(gè)早晨,臥病在床的少武,望著窗外的河水黯然傷神……
“少武哥,你又想家了?!?p> “穎兒,我想回去……”
“嗯,我們還是劃船回去吧,如我們來時(shí)一樣……”
“可是這次我已不能再為你撐船搖櫓了,況且你還有了身孕,”
“少武哥,我與你早已不分彼此,我劃船亦是你在搖櫓……”
“把盛兒帶上吧,讓他跟我們一起回去……”
穎兒的心又痛了起來了,她背轉(zhuǎn)身走了出去,不讓少武看到她此時(shí)傷心的樣子……
五年前,他們的十五歲的兒子白家盛,感染了重傷寒醫(yī)救無效……少武傷心欲絕大病了一場,從此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在另一個(gè)房間里,放著盛兒的骨灰盒,房里依然保持著他生前的原樣……
在一個(gè)秋葉飄落的早晨,穎兒劃著小船,載著少武,開始逆流而上往家趕……
二十年了,一次也沒回去過,不知家里怎樣了,兩人心事重重,誰也沒再說一句話。
離故鄉(xiāng)越來越近了,那些在記憶中的老墻與渡口,慢慢出現(xiàn)在視野里,
“少武哥,馬上到家了,我已遠(yuǎn)遠(yuǎn)的可以看到渡口了!”
穎兒的淚控制不住的如雨般滴落了下來……
“爸,媽,您們的穎兒回來了……”
少武已慢慢坐了起來,
“盛兒,我們快到家了,爺爺奶奶一定很喜歡盛兒的!”
少武緊抱著盒子,淚流滿面……
穎兒攙扶著他上了渡口……
還記得嗎?當(dāng)年你也是在這里上的渡口,那時(shí)的你意氣風(fēng)發(fā),在朝我傻傻的微笑……
而今我們卻飽經(jīng)滄桑,生了許多白發(fā),你我已不再是當(dāng)年年輕模樣……
看著渡口熟悉的一切,少武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對,當(dāng)年就是這種感覺,在前面那幾棵柳樹下,有一個(gè)青春美麗的姑娘在朝渡口張望,旁邊還有兩個(gè)給她撐傘的丫環(huán),春天的風(fēng)吹過她的臉,拂著她美麗的裙衫……姑娘,你在等誰,你為什么張望?為什么我的臉紅起來了?往事如煙,世事無常把我們折磨變了樣……對不起,我心愛的姑娘,是我讓你受了苦遭了難……
奇怪了,明明是這條路通往家里的,怎么越看越陌生呢?
“穎兒,是不是走錯了,怎么越走越遠(yuǎn)了,怎么老是看不到我家的屋脊呀?”
少武著急起來,
“少武哥,別急,等下可以問問就知道的!”
“應(yīng)該是這里的,穎兒,這些新修的樓房到底是誰的?我家呢?”
“別急,我們先休息一下吧,少武哥?!?p> 兩人坐了下來,好久以后,看見從那新修房屋中走出一對婆孫來,老婆婆拄著拐扙,看上去年紀(jì)有八十多的樣子,孫子十多歲模樣,兩人走出來坐在院外的青石凳上曬起了太陽。
她攙扶著他走了過去,
“阿婆,曬太陽啊,”
“你們是哪個(gè),怎么從來沒見過?”
阿婆認(rèn)真的看著他們,
“阿婆,以前這地方應(yīng)該是一家姓白的吧!”
“我不曉得,我從鄉(xiāng)下搬來的,這是我崽單位的宿舍樓,”
少武的臉抽動了一下,
“不過,我聽他們講,原來的白家被土匪燒沒了……”
少武的五臟六腑突然好像被一根鐵棒猛攪一下,翻江倒海起來,隨后一股熱流止不住的往上涌,
“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他晃了晃,重重的往后翻,要倒下了,
“少武哥,少武哥……”
穎兒拼命的扶著他,不讓他倒下,
“沒用的,穎兒,我想去了,我想去找爸媽,還有盛兒……”
“少武哥,你不能走,你還有穎兒呀!”
穎兒哭了起來……
“穎兒,對不起,我得先走了,把我和盛兒撒在這老宅附近的路上吧,我們不想再離開家了……”
“少武哥,你會好起來的,我們要一直在一起的……”
少武搖了搖頭,
“穎兒,我真想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但等不到了……生男孩就叫白家興,女孩叫白葉(業(yè))吧,讓我們白家世代興旺,家業(yè)昌盛吧!”
穎兒含淚點(diǎn)點(diǎn)頭,
當(dāng)說完這一切時(shí),少武如釋重負(fù),
“穎兒,扶我坐著,武溪人都是漢子,沒有躺著死的!”
“記著,穎兒,下輩子我依然來找你,在渡口,你等著我……”
“嗯……”
穎兒早已泣不成聲……
我們說過的,要一起走到天荒地老的,也說過的,要一起慢慢變老的,可現(xiàn)在,只剩下冰冷的擁抱,白頭到老全成了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