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季云川,是她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的一束光。
有好吃好玩的東西,他會第一時間考慮到她,他會傾聽她的心事,會逗她開心,也會給予她鼓勵和安慰。季云錦亦是毫無芥蒂的傾心相待,只不過她缺少父母關懷,不懂如何關懷他人,便養(yǎng)出了面冷心熱,心口不一的性子。
可是那么溫暖陽光的少年,因她一念之差受到了牽連……
“姐姐,姐姐?”一道熟悉的清亮少年音乍然響起,終止了季云錦的回憶。見她終于抬起眼簾,季云川委屈巴巴的撇撇嘴,“都叫你好幾聲了,你一直不搭理我?!?p> 俊顏在眼前一瞬間放大,看到他悶悶不樂的耷拉著眼角,像是某種被主人拋棄的小動物般黯然神傷,季云錦失笑著順毛:“好好好,是我的錯,不會再有下次了。”
“此話當真?”季云川眨了眨眼,那雙眼尾狹長、動人心魄的鳳眸重新染上了明亮的色彩。
“我發(fā)四(誓),若有違背,我就挨雷劈?!彼槐菊浀呢Q起兩根手指,置于太陽穴旁。
“還是算了吧,我不想你被雷劈,會變得跟焦炭一樣丑的。”
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季云錦發(fā)出靈魂拷問:“……原來我在你心中這么沒有誠信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奔驹拼ò杨^搖得像撥浪鼓,磕磕巴巴意欲解釋,終是苦惱的放棄了。
壞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轉而恢復如初:“方才爸媽提起晚飯的事,我叫你你沒反應,想著咱們不久前才吃的你應該沒什么胃口,便隨他們去了。我記得你最愛吃宵夜,要不要打電話讓他們帶點?”
幾幀畫面浮光掠影般閃過腦海,即將脫口而出的欣然應允被她硬生生改成了:“不用?!?p> 薄唇微張,他的表情疑惑不解:“你之前不還說過天大地大宵夜最大嗎?”
“你也說了,這畢竟是之前的事了?!毖劢尬⑽㈩潉樱驹棋\故作平靜的錯開他的探尋眸光。
舉目四顧的下,她輕而易舉找到了脫身之法——擺在床頭柜上的藥:“你別總是打探我,也要關心關心自己。我承諾過要為你涂藥,正好咱們都閑著,不如現(xiàn)在開始吧?!?p> 用右手指尖沾了點藥,她不由分說用另一只手去扯他的衣領。出于敏感,季云川下意識的靈活一閃,躲過了她的“魔爪”。
撲了個空的手頓住,季云錦危險的瞇起眼:“怎么,你嫌棄姐姐了?”
“沒有沒有,只是成年的緣故,我不習慣與異性接觸,有些不自然?!边@回輪到季云川別過了頭,不知是真害羞還是有所隱瞞導致的心虛。
季云錦在暗地里翻了個白眼。在機場抱她的時候那么熱情似火,還害羞,扯謊騙鬼呢。
看得出追問他也是白搭,她沒有拆穿,順從地附和了句,繼續(xù)手上的工作。好似把這一段當成了無關緊要的小插曲,隨風飄散,似水無痕。
心底卻悄然埋下了懷疑的種子,生根發(fā)芽。
略微心神不寧的替他上了藥,季云錦蓋好蓋子將藥回歸原位,兩人便心照不宣的干起了各自的事情。季云川埋頭刷題為即將到來的高考做準備,季云錦則上網查詢著沂水市的公司簡介,打算應聘工作。
當她刷到XM公司的資料時,纖細指尖驀然頓住。
XM公司是本市最頂尖的公司,匯聚了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各界厲害人物,人才濟濟,發(fā)展前景一片光明。它更是由于薪水豐厚,待遇極佳而聲名遠揚,數(shù)不勝數(shù)的人都想削尖了腦袋擠進來,季云錦也不例外。
衡量片刻,她點擊進入XM公司的官方網站,將自己的簡歷投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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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光破曉,金光乍泄,層層包裹住了這座繁華似錦的城市。街上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情形在商業(yè)街最為明顯。
一輛低調奢華的大眾緩緩駛入XM公司門口的停車場,轉悠了幾圈,才終于找到空車位倒進去停下。
車子熄了火,車上的人卻不急著下來,透過玻璃窗隱約可以聽見交談聲。
后座的男人懶懶散散地雙手環(huán)胸,包裹在休閑褲下的修長雙腿交疊,姿態(tài)放松自然卻不顯粗魯。他凝視著公司大樓林立,人流絡繹不絕的盛況,唇角挑起一個輕佻的弧度:“原來沂水市威名赫赫的XM公司是這般面貌,看來也不過如此啊。”
駕駛座上的也是個年輕男子,他穿著正式的灰色西裝,扭過身子,一言難盡的撇了口出狂言之人一眼:“祁大少爺,人家公司可比咱公司高大上的多呢,咱公司員工人數(shù)是他們公司的一半。”
“那是因為我們這邊招的全是精英,人才不可多得?!逼钚撬搌B都不鳥他一眼,聲音里盡是濃濃的嫌棄,“你怎么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你這個吃白食的間諜?!?p> 思索幾秒,他若有所思的改了口:“不對,憑你的腦子,估計也沒人敢派你執(zhí)行任務?!?p> 齊言努力扯出微笑,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生氣:“那你不還天天讓我替你辦事?”你不是人?
“也就我比較寬宏大量,才敢用你?!逼钚撬抟槐菊浀睾f八道。
“……若我們公司真的足夠厲害,那少爺為何要找XM公司的總裁借錢?”
“……”沉默,致使空氣中自由流動的分子仿佛都被按了暫停鍵。
片刻之后,祁星宿放下搭著的雙手,將褲兜里的車鑰匙往里推了推,眉微挑,眸中的笑意不達眼底,一副笑臉藏刀的模樣:“我宣布,話題終止,現(xiàn)在本少爺要去辦正事了,請你下車?!?p> 莫名其妙被下了逐客令,齊言試圖勾起他的回憶:“少爺,你不是說你自己進公司,我開車回去嗎?”
“哦,我改主意了?!逼钚撬薜恼Z氣云淡風輕,顯然并不是什么不小心忘了。
“……”還真是小心眼!睚眥必報!
不管齊言多么不情不愿滿臉怨懟,祁星宿還是無情的將他趕哦不,請下了車。
齊言像一條喪家之犬,垂著腦袋,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三回頭,眼睜睜目送著祁星宿心情頗好地鎖了車門,沒有任何負擔的進了XM公司的玻璃旋轉門。
伴隨著一聲機械的“歡迎光臨”,旋轉門旋轉了完美的180度,正對著前臺的方向緩緩停下。
推著門的那只手手指根根修長,白皙且骨節(jié)分明,在橙黃朝陽下泛著溫暖的色澤。手的主人掐準了角度,將原本懶散貼在玻璃上的手緩緩垂下,揣進了相應的口袋里。
迎著微涼的風,背著清晨微光,俊眼修眉的男人雙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出旋轉門,閑庭信步般朝前臺而去,莫名有種身處自家的即視感。
前臺有兩個崗位,一男一女,不過男的不見蹤影,許是有急事,女的則在電腦前專心工作。
在她忙得不可開交之際,電腦前的流理臺被一只手禮貌的輕輕扣響,她抬起頭,入目的那張神顏甚至可以與她公司大boss如雕似琢的容顏相比擬,她一時間看呆了。
那男人笑容溫良:“打擾了,可以幫我找一下??倖??”
這一聲成功喚回了前臺的魂,她掛著職業(yè)微笑,例行公事地詢問:“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卑?,怎么這么麻煩,祁星宿身子前傾,一手支著額頭揉了揉太陽穴,一手懶散搭在流理臺上,“那就麻煩你幫我向他傳達一聲吧。”
“好的,您需要傳達什么內容呢?”
裝模作樣思考了幾秒,他緩緩吐出幾個字:“就說,友誼的小船可是說翻就翻的?!?p> “……稍等一下。”工作幾年,還真沒見過這么奇葩的拜訪者。
面部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前臺應了聲,古怪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小會兒,再次低下頭,滿足這位奇葩帥哥的要求。
好不容易恢復了XM公司一貫的安靜氛圍,又被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所攪和。
順著機械提示音,祁星宿雙手微微撐起直起了身,漫不經心地偏頭,僅一瞬就頓住了。
來人是個眉清目秀,青春時尚的少女,令他驚訝的不是對方長的有多么好看,而是對方的眉眼讓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龐大的記憶信息庫海底撈針式搜索,這面孔漸漸的與某天晚上以及資料照片上略微模糊的面孔所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