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采桑子
柳云芷身著月白色的紗裙,她走路時(shí)輕抬裙擺。
整個(gè)身體藏在薄紗之后,臺(tái)下的人只能隱隱看見身影。
她聲音婉轉(zhuǎn)動(dòng)聽:“今日良辰美景,大家以此為題”
楊秉身邊的是一位綠衫女子,模樣?jì)珊┑目粗?,一時(shí)間手上的動(dòng)作都慢了些。
見楊秉投來目光,她一下子羞紅了臉背著手,踮了踮腳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
楊秉見她年紀(jì)不大,像是逗弄著小貓兒一樣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語氣溫和并無半點(diǎn)輕佻,她說道:“我沒有名字,不過姐姐們都喚我阿楠”
不過又補(bǔ)充道:“我不是有意失神的,還是郎君太好看了,阿楠才…”
說著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了,楊秉覺得面前的女孩實(shí)在嬌憨。
于是說道:“你坐在這里吧!這里有果脯,蜜餞”
“不需要你來幫忙”
她這才展露笑顏嬌憨的笑了起來,與楊秉對(duì)坐了下來。
全然沒有半點(diǎn)心機(jī)的樣子,她的動(dòng)作輕緩的拿著案幾上的果脯緩緩送入口中,可口中還未吃完又拿起蜜餞塞進(jìn)嘴里。
“好吃,太好吃了”
那腮幫鼓起來就像是松鼠一樣,說起話來也是模糊不清。
她的目光又盯在案幾上的酸梅湯上,因?yàn)閯倓倵畋徽f起來了蜜餞與果脯,所以試探性的將目光落在了飲子上。
楊秉也不落筆,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嬌憨的樣子,他瞧出了意圖笑著說:“你喝吧!”
就像是妹妹一樣,他無論是前世還是如今都沒有妹妹。
周柏?cái)R筆已然已經(jīng)寫完,他的位置與楊秉鄰近。
笑著說道:“這小姑娘實(shí)在有趣,文瑜可不要忘記了落筆”
周柏身邊隨侍的女子原本心中的欣然,看見了阿楠也不禁生出艷羨,雖然周柏乃是江南名士,但阿楠身邊的公子竟然如此寵著她。
楊秉笑道:“我詩賦才情平平,并無佳作便不獻(xiàn)丑了”
周柏說道:“文瑜這雍翠閣若是你以白紙上交,那可才是揚(yáng)名了,我知你性情這可不是所想要看到的吧!”
楊秉露出無奈的神色,一旁的阿楠說道:“哥哥,柳姐姐為人真的很好,你能不能寫一首好詞給她”
楊秉問道:“你為什么如此說?”
她臉上原本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我聽其他姐姐說,如果柳姐姐有一首好詞作曲定然還能好上幾年,否則過不了半年光景就是昨日黃花了”
這花魁本就是一碗青春飯,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
楊秉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認(rèn)真的撫平白紙?zhí)峁P寫道:“采桑子
“荷花開后西湖好,載酒來時(shí)。不用旌旗。前后紅幢綠蓋隨。
畫船撐入花深處,香泛金卮。煙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歸?!?p> 一旁的阿楠也放下了手上的吃食,安靜的為楊秉磨墨。
看著楊秉的落筆她雖然看不懂可就是覺得這字寫的可真是好看,她如今方才被賣來不久,這雍翠閣并未請(qǐng)先生教授她還并不識(shí)字。
歐陽旭也早早的寫完,詩賦乃是科舉必考的科目之一,對(duì)于他而言也并非是一件多么有難度的事情。
他的目光看向不遠(yuǎn)處的楊秉,而他在寫完后將墨吹干,交給了身邊隨侍的女子。
“這位朗君,您的字可真是清朗俊逸”
歐陽旭面對(duì)女子的夸贊只是溫聲回道:“過譽(yù)了”
女子將他所寫的詩作遞了上去,小阿楠將楊秉寫好的詩作也遞了上去。
不多時(shí)一張簾子從二樓上端一直放了下來,上面是由人摘抄下來的詩作。
“蘇大人,你這臨安府不僅有佳人還有才子??!”
“好詩作啊!原本我在想一個(gè)女子的才情再高,又如何能論讀書人的詩賦,如今看來卻是我短見了”
而當(dāng)然也有人覺得自己的詩作竟然被遴選淘汰的自然心中不服,而看到后覺得心中羞愧只覺得自己的詩作與之相比有些難登大雅之堂。
這歐陽旭,周柏的詩作也在其中,這被遴選出的攏共有十首,不過周禎的詩作并不在其中。
他的臉上并無詫異,他的詩賦才情平平平日里只是一心鉆研策論和經(jīng)義。
“有人道:“好詩,好詩,此詩當(dāng)作魁首!不知是何人所作”
“楊秉是何人?竟然連歲青先生的詩作與之相比,也少了風(fēng)采”
聽著眾人的議論之聲,周柏的臉上露出笑容并無惱羞成怒說:“這何止少了風(fēng)采,文瑜此作吾遠(yuǎn)遜矣”
歐陽旭此刻也不禁正色起眼前的楊秉,這不僅僅是一位官宦子弟而已,而是真有才情之人。
他掃清心中原有的偏見,他心中覺得在這官場之上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此刻結(jié)交才是善理。
他也在一旁恭維道:“此篇詩作一出,當(dāng)立壓一時(shí)”
楊秉的目光看去,竟然是先前與自己有惡意的歐陽旭。
不過他并沒有因?yàn)樾闹袇拹浩錇槿硕鴽]有好臉色,而是十分淡然處若的回禮。
這高掛著的滿是文人墨客的詩作,可眾人皆被一首所吸引住了視線,這是往常也不曾有的。
蕭欽言撫須感嘆:“此詩的意境甚美,這些詩作雖也為佳品,可與之相比卻是輸了數(shù)籌之多!”
他雖被朝中清流攻訐視為禍國亂政的奸臣,可是在詩賦和音律方面他同樣也是大家。
這臨安府的知府也是在一旁附和,說道:“本朝才子才情甚佳,有賴于使相這樣的能臣和官家的盛名!”
蕭欽言笑著品著茶說著:“莫要恭維于我,這是官家的功勞與我何干”
這知府并不是無意義的恭維,而是在天禧六年時(shí)蕭欽言上書擴(kuò)大了科舉的錄取名額。
他在此刻提及這有賴于蕭欽言,并不是無的放矢的。
所以說毫無意義的恭維之語,遠(yuǎn)不如你去稱贊他人功績,否則也不過是隔靴搔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