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說:“楚漫,你想太多了?!?p> 老農(nóng)這時插了一句話:“小伙子!你們說什么實驗品,實驗啥子?xùn)|西呀?”
我答了老農(nóng)一句:“老伯,你不懂?!?p> 老農(nóng)嘿嘿的笑說:“有些精神病人從外表上看不出來的,遇見了也不認(rèn)得,不過你這娃子,你說你自己是精神病,我老漢看著不像,你頂多就是體弱多病,整天個胡思亂想那種?!?p> 我忍不住沖著老農(nóng)的方向笑了笑,雖然我根本看不清他駕車的位置。
馬蹄一聲聲敲在我心上,地面是水泥路,聽起來寬敞平整。
我忍不住問老農(nóng):“老伯,我眼睛看不見,這太陽從東邊升起,哪一個方向是東邊?”
老農(nóng)一口就說:“這娃子,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真是可憐,你看啊,我們現(xiàn)在就是朝著東邊去的,這前邊兩里地呢,有一家私人療養(yǎng)院……”
“老爺子!走你的吧!”楊絮及時的大喊了一句。
我沒有吱聲,但是我已經(jīng)聽出來了,這個東邊,就是昨晚我們跑出來的方向。
老農(nóng)說,前邊兩里地有一家私人療養(yǎng)院。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帶著我,就是往那間所謂的療養(yǎng)院去,也就是楊絮嘴里邊說的實驗室。
我的手不自然的捏緊了小龍蝦的手,我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雖然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我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既然要送我回去,昨晚又何必要假惺惺的把我?guī)С鰜?,演這一出什么都不是的荒唐鬧???
我的手逐漸把他的手放開,他驀然一把將我的手反握住,聲音壓的極低的說:“相信我?!?p> 這三個字是從唇邊釋出來的,輕到隨風(fēng)飄散,只有一丁點(diǎn)音在我耳邊過了一下。
他再緊緊的捏了一把我的手,表示了他的決心。
我的心亂成一團(tuán)。
信他?還是不信他?
信?
昨晚的一切歷歷在目,俯身給我套上鞋襪的人,背著我在雪地里奔跑了半夜的人。
那樣真情實意的對我,那樣真真實實的一個血性男兒。
不信?
打針吃藥,精神分裂,試驗品。
哪一樣能讓我信?
把我變成菲拉里奇嗎?
還是說我其實是第二個菲拉里奇?
“小龍蝦,我身體里面有什么東西?”
“或者說,你們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冷靜下來問他,他沒有答話,楊絮在我身后冷笑了一聲。
她說:“別傻了,你全身都是寶,我們都想把你切片,一塊塊慢慢去研究呢?!?p> “胡說八道什么?”
小龍蝦驀然吼了一句,“你別嚇唬他了行吧?他現(xiàn)在病成這樣,不都拜你們所賜。”
楊絮尖叫一聲:“姓梁的,你敢對我大呼小叫,你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沒忘,所以我至少還有一點(diǎn)人性。”
小龍蝦甩下這一句,他轉(zhuǎn)頭對老農(nóng)說:“叔!麻煩你停一下車,我們要下去?!?p> 老農(nóng)“啊”了一聲,連連說著:“好好!”
他口中吁著勒住馬韁,楊絮失態(tài)的大叫出來:“梁夏你要干什么?不能停,老爺子快走,送我們過去療養(yǎng)院?!?p> 我已經(jīng)做好了跳車的打算,這女人搶先一步把目的地說出來,反倒堅定了我逃跑的念頭。
不等我跳車,小龍蝦一扯我的手:“走!”
他帶頭跳了下去,一只手還拉著我的手不放,我趕快起身下車。
我們是坐在車頭那邊,楊絮伸手過來抓我,揪住我的衣服下擺。
我落地時被她從后面扯了一下,小龍蝦抱住我的腰,硬生生把我扯過去。
隨后那女人暴躁的跟在后頭一躍而下。
小龍蝦把我攔在后面,我仿佛看見他手上動了動,似乎從一側(cè)順出個什么東西來。
他一只手推著我往后面走,另一只手拿著那東西對楊絮說:“別逼我,我們好歹還是夫妻?!?p>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這一跳,似乎是大腦里面的淤血散開些的樣子,我眼前忽然能看清東西。
我眨眨眼睛,看見楊絮手里邊抱著一支步槍,指在小龍蝦身上。
而——
我轉(zhuǎn)過臉看小龍蝦,看見他手里邊也抱著一支步槍指著對面的楊絮。
兩個人劍拔弩張,楊絮滿面猙獰,咬牙切齒的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昨天晚上還對我不舍,今天就拿槍指著我,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姓梁的,你有種就一槍打死我,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小龍蝦緊抿著嘴唇,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快走。
他退出一步,楊絮就逼近一步。
小龍蝦無奈的說:“昨天晚上我也跟你說的清楚,我以為你會理解,可是你騙我,你跟我說會幫助我們跑走,到頭來卻親手把他送進(jìn)研究院,你已經(jīng)沒心了?!?p> “楊絮,你真的變了,我相信你,昨天晚上才會去找你,可是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老公?”
馬車還在前頭慢悠悠的走,老農(nóng)把半身從座椅上伸出來,見我回頭急忙的朝著我招手。
我心頭一動緊跑幾步跳上車,老農(nóng)一揮韁繩,小馬車跑的飛快。
我擔(dān)心的回頭一看,楊絮臉頰灰敗的想追上來,小龍蝦伸開胳膊把她攔住。
然后楊絮狠狠一拳揍在小龍蝦臉上。
我還要看,老農(nóng)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好了。
他笑嘻嘻說:“別看了,梁夏這小子每回來,兩個人剛開始都是好的黏在一起,過不了兩小時一準(zhǔn)打成一團(tuán),這冤孽呀!往后這成了一家,這日子可怎么過?”
我忍不住問老農(nóng):“他們兩個,有多久了?”
“好幾年了吧!”
老農(nóng)回想著,給我講了幾句:“早些時候,楊絮老娘還活著,梁夏是他老娘姐妹的孩子,兩個人的娘是好朋友,兩個人就走到了一塊兒,訂了婚我們都問他老娘該擺桌酒席慶賀一下,老婆子偏說什么娃還小,然后就這樣就過了這些年?!?p> “梁夏在外頭有工作,三天兩頭的不回來,楊絮呢,她媽過世后就是孤零零一個人,我們都盼著這小子哪天來把楊絮接回去,聽說他在那大城市都買了大房子了,還會沒有楊絮一個住處?”
“唉!也是我們老人嘴碎,見著梁夏問他一聲,來接你老婆了,這小子臉就紅,說什么八字還沒一撇?!?p> “要依我老頭子看啊,那不是接不接的問題,是這小子在外頭有人了,瞧不上楊絮土氣,唉!人哪,一有錢就變壞,都不是好東西?!?p> 我從大腦里面搜索了一番關(guān)于小龍蝦的記憶。
第一次見面,他駕車跟我的車追尾,后來我讓他充會員他毫不猶豫就充了,再后來他跟我一起出海旅游。
我對他的印象,他好像是一個人,身邊沒有什么女朋友,也沒有跟哪一個女性朋友有接觸。
如果楊絮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那他對楊絮是絕對忠誠的,也沒有在外面花天酒地。
不過我記得他跟我講過,說他是一家安保公司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