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倉促的退出去,關門時發(fā)出來聲音,蹲在地上的人猛然回頭,他看見了我。
我瞳孔驟縮的看著他撲到鐵柵欄上,拼命的朝著我把一只手伸了出來。
他的嘴巴張的老大,啊啊的怪叫著,努力的把手臂伸長,仿佛想從里邊硬生生擠出來。
那樣瘋狂的動作讓我心跳加速,我根本不愿意再看下去,轉身便走。
咆哮中抽出來一種近乎驚恐的低低嘶鳴,那聲音在哀求著:“求求你……救救我……”
我的腳根本邁不出第二步去,整個身體都被施了魔法定住。
不敢轉身,我想說我救不了你??!
可是那樣迫切的聲音跗骨般一聲聲呼喚:“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我……”
我終于忍不住轉過身來,就在我轉過半身時,那聲音提高了一點,近乎驚喜的喊了一句:“我給你錢?!?p> 當時我轉動的身體都僵住了,生生止住了去看他的舉動。
我毅然大步離開,后面是鬼叫一般的呻吟哀嚎:“你別走,我給你錢,你別走,我有錢,你看啊,我有錢……”
重重關上房門,我的大腦一片混亂,耳朵邊還回蕩著野獸嗚咽的聲聲嘶鳴。
后面房間里面還有些什么我都沒有興趣去看了,也許有,也是像這兩個試驗品。
船上所謂的運送物資,難道送的不是送入實驗室的人?
我不能譴責新番用人體來做實驗是對是錯,我只知道這些事根本不是我該管的,我也救不了這些人。
從底艙折出來,天已經全黑了,海上風有點大,今晚估計不會平靜。
我走上甲板時,幾個漢子正在手忙腳亂的拖著繩子,把船錨拉到船尾位置等著拋錨。
風浪大了些,天上飄起細雨,我跑過去幫忙,他們費力的把繩索往絞盤上纏住,細雨打進衣領竟然帶過來無盡的寒意。
一個漢子看著我說:“你小子身體不好,快進艙房去躲躲,這些活我們能干?!?p> 我笑著說:“沒事。”
收拾了甲板上的一些雜物,我才跟著他們跑進客艙,雨下的大全身都濕透了。
站在門口看著外面,那雨像是從天上倒下來也似嚇人。
驚濤拍著船舷,無盡的浪花翻上來,貨輪開始搖晃的厲害,連房間里邊的電燈都開始忽閃。
我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外面的海浪一層高過一層撲上甲板,緊張的抱緊了房間里面的一根柱子。
一個男人拿毛巾擦著臉上的水走過來,沖我笑著說:“沒出過海,這種天氣是有點嚇人?!?p> 他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說:“沒事,一點小風浪,比這危險的多了去?!?p> 他摟著我的肩膀帶我回房間,搭話問我:“你是叫……楚漫?”
我點了下頭,他笑著說:“我知道你從馬索爾來的,梁隊長故意繞過來接你,說你是他的朋友?!?p> “我們認識有兩年了?!?p> 我也實話實說,男人友好的把一塊干凈毛巾遞給我擦臉上的水。
“聽兄弟們說船上還有兩個救上來的人,會不會是跟我一起掉下水的同伴?”
我故意這樣問,男人面不改色的往后頭一抬下巴:“喏!那邊那兩個,小李,老王人在哪?”
前邊一個青年抬頭回了一句:“老王不舒服,先回去睡了?!?p> 男人于是哈哈一笑說:“他們兩個是另外一艘船上的,半路換船跟大船走散了,我們接到消息趕過來把他們接上船,才轉到馬索爾去接你,所以晚了幾個小時,你別介意???”
“你們過來接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快別說介意的話,哥你抽我這個?!?p> 我從口袋里掏出煙來,但是衣服濕了,煙也濕了,我十分尷尬的扒拉著紙殼。
男人一把將煙搶過去,笑著說:“這么好的貨,可惜了,我拿回去烤上一烤?!?p> 他把手揚起來沖我說聲“謝了”轉身走了,我吐出一口氣,船上的人都不跟我說實話。
那個小李和老王原本就是船上的人,他就隨便找兩個人把我搪塞了過去。
回到房間我換了衣服躺下。
今晚船搖的厲害,我頭昏腦漲的有些暈船,小龍蝦回來的早,他給我弄了些暈船藥。
后來我一覺睡到天亮,風浪比昨晚更大了些,大家都躲在房間里面避雨。
小龍蝦告訴我說這里是一個海島,距離新盧洲一百海里,這個島叫做吉吉島,也是新盧洲海域最邊緣的一座小型暗礁群。
昨晚他們趕在大風浪來臨前靠岸拋錨,上繳了??抠M,等風浪過去再趕路。
小龍蝦還說如果這風浪持續(xù)個幾天,他們要準備上島,過幾天再走。
下午得到氣象臺播報,颶風有可能持續(xù)一周,船只泊在避風港,我們全部人都下船上島,入住當地酒店。
登記時我關注了一下,連上我船上一共有三十七人。
我暈船暈的厲害,小龍蝦幫我安頓好,我便躺下了。
一直到晚上他都沒有過來打擾我,說是讓我好好休息。
晚上九點多鐘我感覺好了很多,打電話跟小龍蝦聯系,他告訴我說他有點事,讓我自己出去弄點吃的。
吉吉島規(guī)模不大,夜宵倒是擺了一條街,我買了海鮮餛飩,給小龍蝦也打包一份提回來。
但是一直到凌晨他都沒有回轉,我忽然多了個心思,就想著他會不會是在船上?
再聯想到那兩個關在底艙的人,我坐不住了,打算到船上去走一遭。
避風港里停滿了船,黑沉沉的夜,陰雨連綿。
我剛跳上船就眼尖的看見樓梯口那邊,有一個人露出半個身體。
那身影彎下腰便不見了,怎么想都是從樓梯上下去底艙。
于是我趕快跑過去,船上沒有開燈,黑洞洞的,我打足了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摸下去。
眼睛適應黑暗后,逐漸能看清樓梯的位置,以及下邊勉強透出來的一點亮光。
小龍蝦果然是在船上,我循著那亮光慢慢摸過去,一直下到底艙。
樓梯后面堆放棉花的那一面悄無聲息,前邊大木箱的通道里面隱約透出光來。
正是我昨天進去的那個暗室里面,這回連那扇門都是開著的,被鐵鏈拴著那個男人低啞的咆哮聲清晰的傳出來。
我走過去聽見流水聲,一步跨進暗室才發(fā)現底艙已經積了漫過腳踝的水。
男人在大聲的說話,聲音在空蕩蕩的夜晚顯得十分的詭異。
我忍不住推開第四間房的門,里面的兩個玻璃罩子還在,罩子里的液體也原封不動,但是之前泡在里面的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