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菲拉里奇,曾經的那個克隆人就是在實驗室里面遭受這樣的折磨,最后忍受不了自殺。
菲拉里奇只活了半年,那我呢?
我這第二個菲拉里奇能在喬根手里活過多長時間?
又一次抽血過后,我渾渾噩噩的閉著眼睛,大腦里面忽然跳了跳。
有一個聲音在喊我的名字:“楚漫!楚漫!”
我機械的動了動,已經聽不出來這個聲音是屬于誰?
那個聲音焦急的說:“你把眼睛睜開,我要確定實驗方位?!?p> 我慘笑了一聲,喃喃的說:“我是菲拉里奇,你喊錯了?!?p> “楚漫!楚漫!”
那個聲音再喊著:“你把眼睛睜開呀!”
我努力把眼睛撐開,目光渙散的看了一眼上方,眼皮何等沉重,慢慢的又閉下來。
“哎呀!你別睡呀?喂!喂……”
我已經聽不見了任何聲音,思緒沉淪,依稀是女兒甜甜的笑聲。
女兒捧著我的腦袋,奶聲奶氣的喊著:“巴巴!今天沒有果醬,寶寶給巴巴做一個小兔子蛋糕,你瞧!”
我抬起眼來,看見女兒手上捧著的小兔子蛋糕。
楠楠的手指上都是蛋糕屑和奶油,她把小手伸著,甜甜的喊著:“巴巴送給你?!?p> 我把蛋糕放進嘴里,甜潤的香味滿頰,忽然我把女兒的小手抬起,也放到嘴邊舔了一口奶油。
我笑著說:“寶寶的手好甜?。 ?p> 四周都是楠楠明媚的笑臉,到處都是女兒咯咯的笑聲,震蕩著我所有的聽覺感官。
我呢喃的跟著說:“寶寶的手好甜啊!”
仿佛是奶油的清香軟化了我的心,我全身都開始異變,四肢慢慢的從一根根手指變成觸須,身體細化,連腦袋都變成了尖尖的大章魚,雙腿變成了兩條粗壯的大觸須。
我的腦袋扭往一側,身體支配著那些觸須卷曲過來,去拔動釘住的鐵釘。
一寸寸從肉體上拔離,一條手臂上釘著三枚,拔出了這三根釘,再拔左手,雙腿。
腰上是一道鐵箍,但是我現(xiàn)在是大章魚,章魚的身體柔軟光滑,收縮后就從鐵箍下面移出來了。
最后一道是脖子上的鐵箍。
我的腦袋根本不可能從這里脫出來,我把雙手的所有觸須伸進鐵箍里面使勁的往兩邊拉,終于把這道鐵箍弄斷。
從床上爬下來時,軟綿綿的大章魚根本沒有腳啊,就是吧唧直接摔在地板上。
我手足并用的往前邊爬過去,爬到墻邊時,喬根從門里邊出來。
他看著我,一點也不驚訝,然后他朝著我走過來。
我急忙往后面跑,他在后面拽住了我的一條觸須,喃喃的說:“這么不聽話?!?p> 我使勁掙扎也掙不出來,看著他掏出手術刀,就把我的觸須割去了一段。
那是我的身體,居然就被他割斷了一截?
他心滿意足的拿著那截觸須進房間里面去,我捧住斷掉的觸須,看著鮮血不停的淌,一陣陣入骨的痛。
這條手臂就這樣被喬根給割斷了,我變成了殘廢。
驀然之間我嚎啕大哭起來,蜷在角落里,捧著斷手,全身都沒有人形,就是一個變異的大章魚。
我這個大章魚現(xiàn)在在實驗室里面,被喬根一寸寸的肢解,切片,變成他的研究對象。
菲拉里奇自殺的時候,是否是完整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從這一刻開始,已經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
今天才是第一天,他割掉我的指頭,明天割掉一條腿,后天再割掉一根指頭。
一塊塊把我切開,最后不用等我自殺,那時我可能連自殺都沒有了機會。
我會一直痛苦到死,這個過程有可能是半年,有可能只是幾月,甚至于有可能會持續(xù)幾年。
憤怒的撲到他進去這間房的房門上,透過一小格玻璃模糊的看不清里面。
我拼命的撬門,打不開進去跟他拼命。
折騰了一番后,傷口已經愈合,我冷靜下來重新往四周爬行,去尋找離開的路。
讓我無比驚訝的是,任憑我把所有墻壁都走過來一遍,居然在這里沒有找到第二扇門,也沒有找到任何一個窗子。
我不甘心一遍遍的爬,眼睛盯著每一寸墻壁,每一寸磚縫都把觸須使勁摳住往兩邊扒拉。
最后我終于承認,這個地方是沒有出口的。
如果要有,也一定是在喬根進去這唯一的一扇門里面。
他開門出來時,我迅捷的爬到天花板上,居高臨下瞪著他。
這個距離,看他還怎么抓得到我?
喬根看著我思索了一下,他轉身進去了。
我準備要下時他又出來了,手里面拿著一把長長的尖叉。
是的,是尖叉,在水里叉魚那種。
然后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就一叉穿透了我的身體把我從天花板上拖了下去。
喬根他,把我當成水里的章魚,拿魚叉叉住我。
他甚至于根本不怕把我弄死,而實際就是我的身體穿在魚叉上還鮮活的扭動著。
他把魚叉拔出來時,我的觸須把他整個人纏住。
喬根手里拿著試管,只管接我傷口上流出來的血,裝滿了,他一把把我的觸須扯開,然后我掉在地上悲哀的看著他拿著我的血液進去做實驗去了。
怎么辦?
我到底要怎么逃跑?
身體的傷口在慢慢愈合,我伏在地上看著那扇門,像是一只蟄伏的蜘蛛在等著獵物落到網上。
我不跑了,反正也跑不掉。
喬根他不是要做實驗,給他做,別說抽我的血,把我一塊塊切開我也不怕。
我現(xiàn)在要做的,是進到那里面去。
當那扇門再一次打開時,我迅速的縮到一邊的墻角,把我自己收束成一小團。
他的腦袋伸出來,四處轉著看了一眼。
我在一臺儀器后面,他沒有看見我。
然后他跨出來一步,眼睛再搜索。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的大腦里面突的一跳,屬于很久遠的一個訊息萌動了一下。
一個聲音通過芯片問我:“你在哪?”
我愣了一下,這個聲音居然是錢書洲的,當時我一陣興奮,就趕快回應他:“我在這里?!?p> 然后……
喬根的眼睛就轉了過來,他人也走了過來,走過來幾步后他就看見了我,臉上露出來笑容。
當時我都懵了,喬根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毫無例外的他又取走了我的一管血液。
我拼命叩擊腦子里面關于錢書洲小人的一丁點聯(lián)系,結果他不回答我。
我爬到門口,呆呆看著這扇門,伸著觸須。
我這個大章魚也不完全是大章魚,我的觸須上沒有一個個小吸盤,光溜溜的一條條觸須柔軟,彈性十足。
如果沒有這個丑陋的腦袋和臃腫的身體,光這幾條觸須就可以擺成一個美麗的插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