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彭從廚房中端出兩盤小菜擺在桌上,解下圍裙坐下來,又開啟了一瓶啤酒挮給我:“小李,別見怪,咱這小酒小菜的,希望你能吃好。”
我舉起酒杯笑笑:“彭叔快別這樣說,這些天沒少叨擾你,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想,明天我也該回鄭州去了?!?p> 灌口酒,想起此來的目的,本是為了尋找錢丹,還是別無一點消息,我心中不覺又起了傷感。老彭安慰我說:“小李呀,這事兒著急也沒用,如果你跟她有緣的話,終究還會見面的。錢丹這丫頭,我也五六年沒見過她了,這些年一直打工在外的,不怎么回去,聽說六嬸前年也去了。那可憐的丫頭,也不知道又流落到哪兒去了?!?p> 我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其實這已經(jīng)是我第二次來海寧了。兩個月前我曾在這一帶和錢丹的妹妹蘭小云一起經(jīng)歷過怪貓事件,而后老賀告訴我,在杭州發(fā)現(xiàn)了錢丹的蹤跡,我便匆匆的趕過去,沒想到還是沒能找到她。直到不久前打聽到老彭曾經(jīng)是和六奶奶錢丹她們住在一起的老鄰居,我才再次尋到這里,沒想到老彭也并不知道多少情況。
吃過飯后,我與老彭走出門去逛街。午后的陽光透過云層灑到地面,總算驅(qū)走了一些昨日的雨潮。大馬路兩邊是一處處灰褐色的廠房,雖有廠區(qū)內(nèi)那些綠樹鮮花的映襯,仍抵消不了黑色窗口中跑出的隆隆機器聲所帶來的不良感。
老彭指著一家不算很大的工廠對我說:“小李,看到?jīng)],那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到今年十一月底就干夠十年了?!?p> 我微微笑笑,望著老彭略顯斑白的頭發(fā),忽然有些很同情他。我知道,其實有很多像老彭這樣的打工族,在這些工廠里每天做著僵尸式的工作,只是為求那點微薄的工資。
“彭叔,我說你在這里很累吧?要不我給老賀打個電話,到我公司里,看看給你找個不太辛苦的活?”
“謝謝,沒事的。我跟你嬸都習慣了?!崩吓砗呛切π??!斑?!小李,你看那是誰?”老彭忽然間指著超市門前的一個女孩喊道。
我抬眼望去,在那一瞬間,心里好似八月十八大潮一般洶涌澎湃起來,多少天來的奔波勞苦、思念憂慮,全都在一瞬間化成了一個明亮溫暖的太陽,貼在了我的心口上,我和老彭不約而同地叫了一聲:“錢丹!”
那個長著一雙好看的大眼睛,臉蛋上有著兩個小酒窩,披著過肩長發(fā)的女孩,不是錢丹是誰?
我看看老彭,好想把心中激動的話全吐出來,可是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就又轉(zhuǎn)過頭去,傻傻的看向那個仙子一樣的可人兒正和一個男人向遠處走去。
“還不快去追!”老彭猛的拍我一下,才把我從癡呆中叫醒。
我拔腿跑過去,風在我耳邊呼嘯,此時天地間的一切對我都不重要了,我只想找到那個在醫(yī)院里跟我較勁兒的俏皮護士!只想捉住那個兵馬俑游覽區(qū)跟我一起吃過飯的可憐的女孩!
“錢丹!”我大聲叫著,我看到前面的她身子猛地一顫。
她回過頭來不敢相信的看著我,在她那可愛又可憐的眼神里也瞬間崩出了好多欣喜狂動,連晶瑩的淚花似乎也要止不住地流下來。
“錢丹,你這個死丫頭!你都去了哪?那次為何要不辭而別?連手機、QQ號都停了,你什么意思呢?”
老彭這時也氣喘吁吁的趕過來:“小丹啊,還記得我吧?我是你隔壁的彭叔啊,真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了你?!?p> 錢丹內(nèi)心似乎很激動,嘴唇欲言又止。她有些畏懼的望望身邊的男人,突然轉(zhuǎn)頭說道:“對不起,你們認錯人了,我不叫錢丹?!?p> 這話猶如一塊冰錐扎在了我的心口,我不敢相信的看著錢單,看著那個忽然間冷若冰霜的女孩。旁邊那個男的憤怒的瞪我一眼,拉著她走進了一個叫卡士康的廠子里。我呆呆地站著,感覺天都塌了。
“不會真認錯人了吧?”老彭琢磨著,“這孩子我雖說五六年沒見了,但這相貌聲音舉止是錯不了的。唉,再好的人也會變的,不認我這個彭叔沒個啥,可小李你這么風塵仆仆的找她……”
“一定是她!錯不了的,彭叔。雖說我與她以前也只見過兩次面,但我肯定她就是錢丹!”
錢丹,這個給我燃起愛的希望又親手把我夢打碎的人,我不知是該愛該恨,難道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嗎?一個只對我笑過,只與我一起吃過飯的女孩,我真的以為人家在喜歡我嗎?她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有人陪伴嗎?
街上沒有風,只有陽光,可是我很冷。
“彭叔,這個卡士康是個什么廠?她是在這里上班吧?”我問老彭。
“嗯,這是個大箱包廠,有大幾百人的?!?p> “彭叔,我明天不走了。我想進這個廠上班。”
“?。俊崩吓沓泽@的望著我,“小李,在廠里上班可是很辛苦的。算了吧,她無情,咱也犯不著。”
“彭叔,我一定要弄個明白才行,我相信錢丹不會那么絕情,或許有什么難言之癮?!?p> 老彭沉吟一下:“那好吧!我給里面的老鄉(xiāng)打個招呼,你帶上證件,明天把你介紹進去?!?p> “卡土康!”我在心里大聲的念著。
這時一輛給卡士康飯?zhí)盟筒说慕徿囻傔^我身邊,我忽然聞到了一股似曾熟悉的魚腥味。就是這個魚腥味,拉開了我和錢丹以及整個故事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