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謝懷安的背影在幾人眼中慢慢縮小成一個黑點(diǎn),楚挽歌跳了出來,捧腹大笑。
意料之中的嘲笑傳來,池懷舒充耳不聞,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謝懷安離開時的路徑。
施暮雪看不下去,用手肘碰了碰楚挽歌。
楚挽歌立刻噤聲,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道:“這個謝懷安,太不知好歹了!”
池懷舒嘆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他根本就不理本宮啊。”
“慢慢來唄!”楚挽歌聳肩,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損友模樣。
施暮雪仔細(xì)回憶了一下,道:“可能他是覺得你們地位不相符合,對你敬而遠(yuǎn)之?!?p> 這句話又重新點(diǎn)燃池懷舒心里的燭火,她抬眸,黯淡的眼神慢慢明亮,像是灑滿星辰的夜幕。
施暮雪邏輯清晰,接著道:“如若他是拘謹(jǐn)?shù)娜?,你們身份相差太多,他便會自卑,由此刻意回避你的感情?!?p> 一旁的楚挽歌目瞪口呆,心中一千萬個驚嘆。
這么條條有理的分析,難道,施暮雪是情感大師?
楚挽歌:“不是,暮雪你哪里學(xué)來的?”
“畫本這么寫的?!笔┠貉┑故菦]發(fā)覺有什么不妥,正色道。
“啊?你還會看畫本!”再一次沖擊,楚挽歌頭皮發(fā)麻,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沒有畫本。”看兩人石化到僵硬的表情,施暮雪解釋道:“冬芝喜歡看,她看完會同我說劇情……”
“你們要聽嗎?”
兩人連忙謝絕,頭像是撥浪鼓般不停搖晃。
“那他一定是刻意回避本宮的心意!”池懷舒深呼吸口氣,仰起頭,像是放心下去。
楚挽歌在一旁不敢說話,因為他也是男子。
喜不喜歡一個人,看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敢確定,謝懷安對池懷舒僅僅只有回避,沒有心意。
“小姑娘家家的,自戀!”楚挽歌把手放在池懷舒肩頭,笑道。
池懷舒用拳頭揍了楚挽歌一拳,紅著臉喝道:“本宮叫你想辦法,沒叫你笑話本宮!”
楚挽歌捂著頭調(diào)侃道:“痛死我了!你不是嬌弱得連風(fēng)箏都拿不下來嗎?我看你一拳下去能把樹干給打個洞?!?p> 池懷舒攥緊拳頭,“閉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的錯!”我的錯!”楚挽歌敏捷地閃躲開池懷舒每一次攻擊,思索片刻,沉聲道:“謝懷安什么來歷?”
見楚挽歌嚴(yán)肅下來,池懷舒也不再同他打鬧,“他是皇兄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門客。文武雙全,是個難得的人才呢!”
來路不明,楚挽歌不禁有些懷疑,“你沒問問池兄嗎?”
池懷舒擺了擺手,不在意地回答:“做那些干嘛?本宮是讓你出主意,不是讓你刨根問底!”
見勢,楚挽歌也打消方才冒出的荒誕想法,立馬擺出一切盡在掌握的大師模樣,“抓住一個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你知道他喜歡吃什么嗎?你這個錦衣玉食的小公主親自動手,就不信他不感動!”
見池懷舒臉上寫滿鄙夷,楚挽歌自動忽略,驕傲道:“要不要我教教你廚藝?”
池懷舒無語道:“額,你那次把糖放成鹽了……”
“……”一桶冰水迎面撲來,楚挽歌當(dāng)場石化。
池懷舒火冒三丈:“就知道你不靠譜,本宮自己想辦法!”
楚挽歌對上施暮雪平靜無波的眸子,朝她身邊挪了幾步,尷尬地?fù)狭藫项^,“暮雪,我……”
施暮雪聲色和緩,“其實,重點(diǎn)不在食物本身。它是否可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傳達(dá)的心意?!?p> 楚挽歌眸子亮了亮,與此同時,施暮雪的眸光散去層層薄霧,展露出真實的笑意。
兩人對視,不言而喻。
楚挽歌立馬羞紅臉,別開頭去。
池懷舒將一切看在眼里,“你們兩個……”
“哎哎哎,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楚挽歌拉著施暮雪逃離現(xiàn)場。
“!?”施暮雪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拉走。
一溜煙兒的功夫,兩人已經(jīng)跑出一大段距離。
“懷舒,我回去定幫你參謀參謀!”楚挽歌用手比作喇叭,喊道。
“臭小子,真是的。”池懷舒無奈地笑了笑。
“我們走錯方向了吧,宮門在那邊。”施暮雪看著遠(yuǎn)去的宮道,出聲提醒。
楚挽歌回頭,“沒有錯,我們走另一條路。”
施暮雪:“出宮還有其他路?”
楚挽歌:“嗯!是我小時候發(fā)現(xiàn)的?!?p> 兩人就這樣無拘無束地奔跑在這個吃人的皇城之中,耳畔擦過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晚風(fēng)向他們張開溫暖的懷抱。
天色漸暗,兩人借此隱秘,肆意張揚(yáng)。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來到了御花園湖的最東邊。那里有一座爬滿藤條的小山。
楚挽歌用手輕輕地扒開了藤蔓,狹窄的通道映入眼簾,施暮雪遲疑片刻,終是抵不住楚挽歌熱切的眼神。
二人躡手躡腳地進(jìn)去,一團(tuán)白光隱約浮現(xiàn)在眼前,桃花源似的景象瞬間讓施暮雪嘆為觀止。
小山里頭竟然別有一番洞天。
一汪清泉面上躺著幾株睡蓮,墻壁上布滿青綠藤蔓,幾盞宮燈投下若隱若現(xiàn)的斑斕倒影。
腳下藍(lán)色的小草在燈光的指引下更加熠熠生輝,空中幾只螢火蟲忘乎時間,在此嬉戲。
施暮雪來皇宮數(shù)次,卻不知道還有這番光景,驚嘆道:“這里真美。”
楚挽歌的視線在地上來回掃射,蹲下身來,“暮雪,你看這個?!?p> 施暮雪也蹲下身子,“什么?”
楚挽歌從角落翻出一個陳舊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打開。
是一些小玩具。
幼時珍貴的回憶被挖掘出,楚挽歌拿起撥浪鼓玩了起來,像是再得珍寶,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容。
施暮雪輕輕拿起一只發(fā)黃的紙鶴,“你喜歡折紙?”
楚挽歌被迫看了眼奇形怪狀的紙鶴和面部可憎的青蛙,“……還好?!?p> 施暮雪點(diǎn)點(diǎn)頭,若有所思。
“暮雪,你以前也老是往皇宮跑,為什么我們一次也沒有遇見過?”楚挽歌語調(diào)暗啞晦澀,明顯話里有話。
施暮雪看著紙鶴輕笑,“現(xiàn)在也不遲?!?p> 楚挽歌動了動喉嚨,攥緊的手心浸滿冷汗,聲線微不可察地顫抖,“你同我說實話,你……喜歡池蜉渺嗎?”
他的聲音很小,似乎是害怕得到答案。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施暮雪面色如常,“你以前的自信去哪里了?”
楚挽歌莫名有些委屈:“我只是覺得,你同他一起長大,或許……”
面對施暮雪,剩下的話他說不出口。
心臟像是被套上無形的枷鎖,不時襲來無言的疼痛。
就像施暮雪此前說的,面對心愛的人,會下意識自卑。
施暮雪:“我不喜歡他?!?p> 楚挽歌抬眸,在施暮雪澄澈的眸中看清自己的倒影。
“那就好!要是你喜歡他,我可要棒打鴛鴦,更加努力追求你了!”
近在耳畔的低語,施暮雪別開頭,感覺心里的雪在融化,忍不住笑,“油嘴滑舌。”
“我不管,反正這輩子我非你不娶了!”楚挽歌躺在地上耍賴皮。
施暮雪站起來拍拍腿,“那你慢慢等吧!”
楚挽歌:“好啊!一千年,一萬年,我都愿意等!”
施暮雪:“那時候我們早都輪回轉(zhuǎn)世了,你還能找到我?”
“當(dāng)然。”楚挽歌聲音很輕。他看著施暮雪,眼神像是壁爐里跳躍燃燒著的火焰,偶爾濺出幾顆燙人的火星。
“因為你的聲音,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