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刺客、侍衛(wèi)、士兵
第十九章:月夜之君
【身體怎么樣了?】
晟曄通過晨曦系統(tǒng)聯(lián)系躺在靈境中翻來覆去的九。
【既然您聯(lián)系我,就說明您知道我的狀況。請您有話直說。】
九坐起來,用“藏”映射出全息屏幕。
【光君在地下城遇到的玉蓉和鄒勤……你對他們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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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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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好奇,玉蓉當(dāng)初為什么要去刺殺樹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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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與我無關(guān)吧?!?p> 九看著屏幕上的信息,面無表情地輸入著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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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蓉可是你尋覓之時的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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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現(xiàn)在的我無關(guān),我甚至都不記得她……】
九胸膛一震,隨即感慨尋覓之時的自己。
【您也明白,我不可能與她產(chǎn)生聯(lián)系。請您有話直說,沒必要繞來繞去?!?p> -
【光君并沒有完全凈化掉樹藏在玉蓉靈火中埋下的種子。而且,你看一下這個,最新截獲破譯的“驚變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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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接收過資料,驗證過身份識別碼后解鎖。
兩分鐘后。
【看完了?!?p> -
【樹藏,白聞,離離子三人將會潛入地下城。我需要你進入主城,跟蹤玉蓉?!?p> -
【不需要進入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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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不需要。玉蓉的靈火基本恢復(fù),已經(jīng)加入了內(nèi)城的民間組織——賞金獵人。她已經(jīng)帶著鄒勤離開了地下城?!?p> -
【明白了。所以,具體任務(wù)是什么?】九顫著手,打錯了好幾個字,強迫癥地一遍遍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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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任務(wù)這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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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早點與他重逢。您和師父不是商量好了嗎,所謂的一年只是理論期限。如果我們能夠快速適應(yīng),那我們的重逢也可以提前?!烤泡斎氲乃俣让黠@加快,手指在全息鍵盤上來回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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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好,光君在地下城的時候已經(jīng)注意到了那個叫做老田的人不對勁。經(jīng)木曦查實,他屬于某位大腕的私人勢力,現(xiàn)在正監(jiān)視著玉蓉和鄒勤。你的任務(wù)是在不讓玉蓉和鄒勤覺察,且保證他們安全的前提下,將老田逮捕,并帶到指定地點。木曦會派人來接收?!?p> -
【就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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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才恢復(fù)多少?別沒見到你弟弟先半身不遂了?!?p> 晟曄發(fā)了一個敲打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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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前的九翻了翻白眼,大耳朵不服輸?shù)匕亮ⅰ?p> 【這個老田一看就是個炮灰。我的意思是可以順藤摸瓜?!?p> 九回懟了一個白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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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有多大能耐掀多大的浪。】
晟曄甩給九一個“我看好你的”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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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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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具體安排我會我給你計劃表,切記隨機應(yīng)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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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烤庞靡粋€“嫌你羅嗦”的表情包結(jié)束了對話。
“這個臭小子?!标蓵峡粗⑵聊簧系谋砬榘?,笑著搖搖頭,“平時說話愛答不理,斗圖卻是個好手……看來我真的‘out of fashion’了。”
……
黃昏伴著飯香,撥弄人們思?xì)w的倦弦。
“師父……”光君撐著腦袋,盯著面前的飯菜,“您老那天要是退休了,記得一定要開一家餐廳……絕對火爆?!?p> “好啊。”木曦一開始沒聽出光君的弦外之音,抬眼看到光君憋笑的模樣,一巴掌拍在光君腦袋上,“別貧,趕緊吃飯,吃完飯有事?!?p> “哦……”光君揉了揉腦袋,腦海里想象著廚師版的木曦,嘴角仍是壓抑不住地上揚。
飯后,光君靠著大門剝著橙子,隨手將一半橙子往后一扔。
“你小子,就這么尊重師父的?”木曦接住橙子,給光君的腦袋來了個“毛栗子”。
“……”光君拉攏著大耳朵,一口吞掉半只橙子,氣鼓鼓地咀嚼著。
“想不想養(yǎng)只貓?”木曦吹著晚風(fēng),遙望遠方,隱約可見城市的光暈。
“欸?”光君兩眼發(fā)亮,“好主意?!?p> “給。”木曦將一小袋貓糧遞給光君,“晚上小池塘邊一直有貓來抓魚,你看看能不能騙回來一只?!?p> “只能養(yǎng)一只嗎?兩只多好,湊一對,多好?!惫饩舆^貓糧,掂了掂。
“你小子……”木曦拍了拍光君的肩,“能帶回來一只后面就會有一窩小貓……”
“唔……有道理。”
“去吧,師父有點事?!蹦娟卣f完,轉(zhuǎn)身上樓。
池塘邊,光君隔著一段距離便看到一只“貓貓祟祟”的身影壓著身子,伸著脖子四處張望,見四下無人,竄到池邊伸著爪子輕輕扒拉著水面,讓魚誤以為是蟲子點水產(chǎn)卵。幾息之后,貓運氣很好地捕到一只白條魚。
魚兒閃著白身子,沒蹦跶幾下便被貓摁在地上,被咬掉了腦袋。
光君搖搖頭,意味深長地一笑。
【是啊,地下城的偷渡者……他們面對所謂的“光鮮亮麗”的生活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就像水中的魚,以為撥弄著水面的貓爪子是產(chǎn)卵的蟲子,可以捕食。只可惜,真正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xiàn)。捕食的魚被貓吃掉;為了光鮮亮麗生活的偷渡者成了權(quán)貴們的奴隸。】
貓?zhí)鹉X袋,似乎注意到了不遠處的光君,身影一閃沒了蹤影。光君看著腳下被啃了一半的魚,將其拎起,往貓?zhí)优艿姆较蛉恿顺鋈ァ?p> 【那些權(quán)貴就像捕魚的貓,見了更高一級的人,還不是夾著尾巴逃竄,或卑躬屈膝,阿諛奉承?!?p> 光君嘆了口氣,聳聳肩。
【算了,他們有他們選擇的道理……興許他們很滿意自己的境況呢。】
光君將貓糧撒在地上,從樹林蔓延到自己的身旁。
晚風(fēng)戲落葉,月華籠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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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嗎呢?當(dāng)貓咪獵手?
九清笑著的聲音回蕩在光君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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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吶。不過是愿者被獵。看看我與哪只貓咪有緣分吧。
光君坐在岸崖的大石頭上,蕩著雙腳,腳尖輕點水面,漣漪泛泛,小魚追著漣漪游來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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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跟你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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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年只是理論時間。如果我們適應(yīng)的快,完全可以壓縮。所以這就是你明天……不對,今晚就出任務(wù)的原因?
光君抱著膝蓋,將腦袋磕在上面,聽著不遠處樹林中悉悉嗦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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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心放肚子里。喂,有貓咪出來吃你撒的貓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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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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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這只?三花,挺好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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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君抬了抬手,三花一瞬跑得沒影。
好看又不能當(dāng)飯吃。這么怕人……它要是兇倒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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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就不怕我是騙子嗎?我和師父他們都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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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啊。
光君向后撐著,腦袋迎著風(fēng)涌。
那只三花也怕我,你看它又回來吃貓糧了。有的時候不是怕不怕,而是需求戰(zhàn)勝了恐懼。
光君嘿嘿一笑。
其實我第一次喊你“哥哥”的時候,你的反應(yīng)讓我很震驚。那種場合下我那么做,很明顯不是出自真心……但是你的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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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么的劇烈,對吧。
九見光君已然識破自己當(dāng)時的偽裝,也沒有再演下去。
弟弟,嗯,我是說萬一,萬一你現(xiàn)在真的身處一個致命的圈套,你會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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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怎么辦,只能讓自己沉浸其中,當(dāng)個傻子,最后溺亡。哥哥,別這么假設(shè)了,自己嚇自己,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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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光君對于此前的記憶全然忘卻……那么,九至少保留了一種無名的痛與缺失。
九聽著光君的回答,笑著笑著鼻尖一酸。
傻弟弟,這一切當(dāng)然不會是假的。我準(zhǔn)備出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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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想說什么萬事順利的話。但我想說,我會追上你。
雙子沉默著斷開感應(yīng),不約而同地一笑。
“嗚…喵嗷……”
光君偏過腦袋,看著三花和另一只白腳黑貓為了爭一口貓糧大打出“爪”。
【真好啊,拼命地爭奪自以為能夠拿得到的東西……可是我只要起身收起貓糧,它們就算打死對方都不會再吃到一粒貓糧。也許……這就是文獻里所謂的“降維打擊”?平民的三代努力,卻敵不過高層的一句話。也許……這就是文獻里說“內(nèi)外城”制度極不平等卻堅不可摧的原因吧……】
“嘶!”
光君看著兩只貓弓著背,彼此示威,突然感到無比的厭煩,起身大喊一聲。兩只貓魂飛魄散似地逃跑??蓻]一會,又不知從何處鉆出,“嗷嗚,嗷嗚”地吞吃著貓糧,吃一口,抬一次頭,觀察著光君的反應(yīng)。見光君遲遲沒有動作,居然壯著膽湊到光君身邊,把光君腳下散落的幾粒貓糧吞下肚。隨后鼻子在四周嗅了嗅,頭也不回地跑了。
二樓,陽明的全息投影在書房里來回走動。
“我現(xiàn)在在安全屋,什么時候行動?”陽明的全息投影拿起木曦桌上的一支毛筆的虛化體,手指觸碰著筆鋒,“心情不錯嘛,還有空練書法?”
“當(dāng)你的指揮員,不磨磨性子不怕是要被你給急死?!蹦娟胤磻?。
“咱就是說先發(fā)制人,打一個出其不意,有什么問題嗎?非得等人家把防線建立好了再出手?”
“我看你也不是很急啊,還有空欣賞我的毛筆……我看你純粹就是閑的,還有半個多小時你就該動身了?!?p> “是,指揮官大人。您說的都對?!?p> ……
“喂,離離子人呢?怎么還沒到?”白聞靠著墻,看著原地打坐冥想裝“13”的樹藏,輕輕地踢了一腳,“喂,別睡了?!?p> “……”樹藏?zé)o動于衷。
“吱……”腐朽的門軸轉(zhuǎn)動。
“你們怎么才來?”離離子摘下斗笠,脫下蓑衣,看著無所事事的二人,“我已經(jīng)把點都踩完了,你們在干嗎?”
“替你善后?!壁は胫械臉洳乇犻_雙眼,將二人帶入自己的靈境之中。
“那兩個,跟你一路了,都沒發(fā)覺嗎?”樹藏懶洋洋地指著兩個被懸空倒吊的人,手指做牽引狀,將二人拉到眼前。
離離子皺眉。
“我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從一開始你的行蹤就被賞金獵人監(jiān)視了。這兩個小鬼就是收了傭金跟蹤你的,你這根本釣不到魚,反而把自己這坨魚餌給搭了進去,還連累隊友?!?p> 說著,樹藏搓了搓手指,墨黑色的靈火貪婪地涌上俘虜?shù)纳眢w。幾秒之后,靈火散去,尸骨無存。
“你!他們還是……”離離子憤然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樹藏伸出的手指制止。
“見過我們的,都不能活著?;蛘哒f,以獨立的意志活著?!睒洳嘏呐氖?,靈境散去,兩個俘虜站在三人面前,面如死灰,瞳眸中墨色翻涌。在樹藏的命令下,二人推門離開。
“‘落之核’的腐蝕……你這樣和殺了他們……不如殺了他們?!?p> 此前一言不發(fā)的白聞不由地笑出了聲。
“如果跟蹤你的人不是這兩個廢物,而是實力碾壓你的人,將你俘獲,并將此如法炮制在你身上,你還會覺得過分嗎?”
“好了。”樹藏將六個納米死神分發(fā)給二人,“一人三個。一個死神換一個你認(rèn)為棘手的敵人的命?!?p> “這是?”離離子看著手上三支管子。
“你就當(dāng)手雷用就行,用你的靈火標(biāo)記目標(biāo),甩出去?!?p> “然后呢?”
“沒有然后?!睒洳亻_門,融入夜色。
……
月亮越爬越高,越發(fā)冷白。
光君抖了抖空空如也的貓糧袋子,拍拍手,準(zhǔn)備離開,余光卻瞄到池塘另一側(cè)的樟樹下,趴著一只大橘,正用幽幽的目光觀察著自己。
【好像是之前抓魚的那家伙……不確定……】
光君起身,甩了甩發(fā)麻的大尾巴,蹲下身子雙手輕輕拍著地面。
“嗚……喵嗚……”
光君對著樹下的大橘學(xué)著極其標(biāo)準(zhǔn)形象的貓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哪只貓在月下獨吟。
幾聲貓叫之后,大橘弓著背前爪撓地,伸了個攔腰,筆直地豎著尾巴向著光君一頓貓步小跑。
靠近光君,大橘并不減速,而是直接拿腦袋懟了上來,蹭著光君的小腿。似乎光用腦袋蹭還不得勁,大橘又展現(xiàn)出貓咪似水的特征,直接整個身子蠕動著圍著光君前前后后地蹭,還不知天高地厚地用爪子撓了撓光君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然后抬眼看了看光君,毫不客氣地跳進了光君懷里。
光君無語哽凝,而后嘿嘿地笑著,伸手rua著大橘軟乎乎的白肚皮。
“嗚嗚嗚……”
大橘舒服地在光君懷里打著貓呼嚕。
“哇,你真的是……一點不怕人……話說,你之前是有主人的嗎?你的主人呢?”
光君轉(zhuǎn)念一想,文獻上對現(xiàn)代的評價是“娛樂至死”,也許大橘的上一任主人有了其他的玩物,便拋棄了大橘。否則,就只論野貓的繁衍速度,還不至于像師父說的多到來人類地盤的池塘偷魚吧。
光君雙手舉起大橘。
“哇,你這家伙,不輕啊?!?p> “所以,你要跟我回家嗎?”
光君放下大橘,向前走了幾步,看著大橘撲騰著白色的爪子向自己跑來。
“好了,你差不多該出發(fā)了,陽明。”木曦看了眼時間,提醒道。
“嗯,走了?!?p> 陽明的全息投影消散,準(zhǔn)備出任務(wù)。
“師父,我回來了?!惫饩移ばδ樀靥匠瞿X袋,看著坐在書桌前的木曦。
“哦,騙回來了哪只傻瓜?”木曦一見光君的表情便知道結(jié)果。
“喵嗚……”大橘從光君身后探了出來,兩只前抓扒拉著光君的小腿。
“好啦,知道啦?!惫饩缴砼牧伺拇箝俚哪X袋,“師父,貓糧……”
“給你準(zhǔn)備好了,那兒,猜到你能騙到小傻貓。”木曦指了指柜子旁的貓糧盆。
尚未等光君反應(yīng),大橘便甚是自來熟地大搖大擺地走到貓糧盆前“咔哧咔哧”地將臉埋了進去。
“嘖?!?p> 師徒二人不約而同地笑了笑,感慨大橘深知“大局為重,干飯重要”。
“師父這么確定我能帶回來貓?”光君攤了攤手表示不信。
“是啊,這些貓見到我要么跑路,要么愛搭不理。但你不一樣啊?!蹦娟貕男Φ溃澳愕拇蠖浜痛笪舶涂墒钦T惑性max。”
光君拉著嘴角,呵呵一笑。
“希望這家伙不要到處禍禍小母貓?!惫饩粗箝俚膬深w蛋蛋,陷入沉思,“叫他什么好呢?”
“要不……”光君瞥了眼木曦桌上的幾個橙子,“就叫他‘橙子’吧……”
“我以為你要叫他‘局長’……”木曦呵呵一笑,“要不還是叫他‘柚子’吧”
“‘柚子’?”
“嗯。”
【不求“橙”功,但“柚”安康?!?p> “挺好的,就叫‘柚子’吧。”光君朝著柚子叫了聲他的名字。
柚子甩甩尾巴,撇了光君一眼,繼續(xù)干飯。
“跟個大爺一樣。”光君的嘴角快要揚到頭上去了。
“你負(fù)責(zé)照顧柚子?!蹦娟乜粗倌昱c貓,嘴角亦是忍不住地上揚。
“好嘞,一會我就把他的東西搬到我房間里。”光君搓了搓手掌,打了個哈欠。
“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p> “唔……好……那柚子呢,要不要給他洗個澡?”
“怎么,你想和柚子一起洗澡一起睡覺?”木曦挑眉,剛想說不怕貓會掉毛,便看到光君身后輕輕擺動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呃……你……問題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