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黑衣人走的輕而快,警戒著四周,一邊搜索一邊前進,動作利索,看起來是“內(nèi)行”,配合不會比那“三硬漢”弱,而身體素質(zhì)和經(jīng)驗只會更強。
走廊上人本就不多,在此時的警報聲和看到這兩人后都紛紛躲進了最近的病房,而黑衣人也不做多余的動作,確認不是目標后就繼續(xù)前進。
他們一掃而過,很快就搜完了前半個走廊,逼近了孟非的病房,在這兩人的仔細搜索前進下,基本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破綻,讓人能逼近他們四米以內(nèi)。
同時他們在黑夜里用特制的眼鏡能得到和白天一樣的視野,在這種精密搜索前進的情況下,像那種電影里鏡頭一轉(zhuǎn)一個人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那夜不群要怎么在自己身上沒有槍和遠程武器,也沒有防彈衣的情況下來解決這兩個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呢?
答案是用一桶泡面。
當(dāng)這兩個黑衣人走到值班處附近,準備繼續(xù)調(diào)查病房的時候,突然響起的爆裂聲將他們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值班處那里。
兩人在爆裂聲響起的半秒后,就用標準的韋弗站姿射擊法對著聲響傳來的地方來了個三連射,子彈打在柜子上和從上面掠過,但沒有擊中想象中存在的人。
這讓這兩名黑衣人皺了皺眉,用戰(zhàn)術(shù)手語統(tǒng)一了一下意見。
然后他們小心地靠近那個柜子,準備隨時對柜子后的東西進行射擊。
不論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生物,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他們走到前面的時候,鼻子抽動了兩下,那是紅燒牛肉味泡面的味道。他們看到一個泡面桶砸在地上,泡面和湯汁撒了一地。
就在他們皺眉的時候,夜不群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從對著值班處的那個病房微微掩著的門后推開門,走了出來。
他步伐不急不緩,很快來到了他們的身后。
一個裝著熱水的泡面桶和一個扔進去的塑料打火機,就可以在一段時間后制造一點把人吸引過去的動靜,還不會讓人懷疑。
他的外套已經(jīng)脫掉,身上會發(fā)出聲音的小物件也取下,夜不群就像只在晚上狩獵的黑豹一樣,來到了在后方的那個黑衣人身后。
接下來夜不群以迅猛而精確的動作卸了那個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的手,奪下他的槍。
但是黑衣人仿佛沒有痛覺般用另外一只手臂來了個回旋肘擊。
這一擊其力道能把普通人的肋骨從另一邊打出來,動作極其隱秘,速度極快,如果沒有防備,根本無法反應(yīng)過來。
而另一名黑衣人宛如背后有第三只眼般轉(zhuǎn)過身來,舉槍就欲射擊。
夜不群面對這強有力的還擊,表情卻波瀾不驚,他推了一把身前的黑衣人,同時側(cè)身踏步,把他當(dāng)成了擋板的同時回避了肘擊。
在此同時,他已經(jīng)放到斜下方的手進行了兩次粗略的射擊,一槍打在第二個黑衣人持槍手腕上,一槍打在握槍的大拇指處,將其直接打斷,讓手槍墜地。
緊接著,他對著面前那個已經(jīng)被隊友誤傷的黑衣人膝蓋處連開兩槍,廢掉了他的行動能力,同時一記重踢踢中了他掏出匕首的手腕上,空中頓時回蕩起清脆的骨折聲。
這一系列只在電影里會出現(xiàn)的流暢動作只發(fā)生在三秒之內(nèi)。
夜不群的動作之精確致命,見招拆招的敏捷反應(yīng),都只能稱之為藝術(shù),而兩個黑衣人的還擊和反應(yīng)也算得上精彩絕倫,但棋差一著。
接下來夜不群走向那個受了槍傷的黑衣人,在途中給他的關(guān)節(jié)每一處都來了一槍,最后用腳把地上那把手槍踢了起來。
將手上那把手槍下了彈夾,把槍膛里的子彈彈出,然后取了套筒,讓它們自然落體摔在地上,伸出手正好接住掉下來的第二把手槍。
夜不群扳動擊錘,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然后微微后退,看著兩個已經(jīng)被放倒在地的黑衣人,保持安全距離的同時讓自己有良好的視野隨時射擊。
“別動?!?p> 夜不群做完這一套動作,氣也不喘,臉上表情也不怎么變化,心率都沒上過120,拿槍的手更是抖都不抖一下,穩(wěn)得和機器一樣。
但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就變了,想都不想,扔下了手上的槍,以一個極其迅速而標準的沖刺動作翻過了那個值班站的柜子,并且把后面的椅子拉過擋在了自己面前。
就在這個動作結(jié)束的一瞬間,地上第一個黑衣人躺下的衣服下爆出一道閃光,然后是劇烈的爆炸聲和飛濺而出的彈片,但是煙霧卻沒多少。
在爆炸過后,確認了沒有二次爆炸的夜不群很快地爬了起來,吐了吐嘴里的灰,警覺地四處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沒有后續(xù)的襲擊者到來,才放松了一些。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捂住嘴,然后深吸氣又快速地吐出。
剛剛爆炸的氣壓和巨大的聲響弄得他很難受,耳朵有些嗡嗡直響,不過他反應(yīng)及時,在掩體后沒有被彈片直擊或者被碎片打到。
“瘋子?!?p> 他瞥了地上那兩攤原來是人的“東西”,眉頭皺的很緊,然后用手擦了擦眼睛周圍的灰,但是注意著沒有帶進眼睛里。
在夜不群的服役生涯中,他只見過三次這種不要命的人,一句話都不說就自爆,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很容易,但把自己的性命也視若無物則算是完全的瘋狂了。
而這次是第四次,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萬物一心教的邪教徒,第三次是個精神病人。
“看來你真惹到了些不該惹的人了?!?p> 夜不群看著那兩攤“東西”,自語了一句,然后掏出了身上的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他們又動手了?!?p> “嗯,好。”,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回應(yīng),他很快地回答,然后在幾次對話后掛斷了電話,拍了拍身上的灰,雖然仍然警惕,卻也輕松了一些。
從電話那邊,他了解到進來的就這兩個人,恢復(fù)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顯示這幾層再沒有未登記的生命特征,所以他可以放心一些了。
“圣輝教團嗎……”,他沉吟著往孟非的病房走去,無視了地上那兩攤“玩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葉誠看著終端上顯示著的來電中斷,然后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自己現(xiàn)在在做的事情上,處理一部分清城區(qū)“地下”的事務(wù)。
因為莫里斯家族的覆滅還有孟非的攪風(fēng)攪水,這一片的局勢變得焦灼起來。
就如樂永和葉誠所說,清城不僅在建筑上有地下和地上兩面,也在某種意義上有“地上”和“地下”兩個不同的社會存在。
在下城動蕩不安的時局下,從事走私,賣春,高利貸,網(wǎng)絡(luò)詐騙,成癮性藥片銷售,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違禁品制作這些灰色地帶的工作能帶來大量的利益。
再加上天上落下的雨水讓人們比幾個世紀前情感更加沖動難以控制,以及各種社會問題以及安全問題下,人們走向了兩種極端,成家的人會為了家庭而努力工作,壓榨自己,絕對與“地下”劃清界限。
而清城對這種人的保護也極其周到,規(guī)劃好了教育以及崗位,就算失業(yè),直到找到工作前也有保險金和極少房租的特供出租房間居住。
葉誠能感受到清城在極力地幾乎將秩序刻入自身的血脈之中,想要造出一座如上個紀元前的高素質(zhì)秩序都市。
事實上對于那些樂于接受的人,清城做到了,葉誠在剛來到清城的第一天就見到了這座城市的光明一面,“人人為我,我為人人”,這也讓他心情激動,又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但現(xiàn)在,葉誠接觸到了清城暗的一面了,那就是“地下”。
無論如何教育,給出一條光明而有保障的前路,在時代的重壓,人們殊途的人生遭遇,有些人對自己的身家性命變得輕視起來,變得瘋狂而追尋快樂。
而這種快樂通常會從他人的痛苦,和能在“地下”的社團和幫派得到的成癮性藥物,以及作踐自身得到。
既然不知何時就要突兀的死去,不如不留下子女在這個世界受苦,不需要家庭,只需要狂歡作樂,為了自己就好。
這種自我毀滅和盡情享樂的情緒達到頂峰是在清城的人們發(fā)現(xiàn)上城明明有能力改善民生,卻冷眼旁觀,讓下城自生自滅,只保留必須的干預(yù)后產(chǎn)生的。
在他們絕望地發(fā)現(xiàn),似乎沒有改善情況的可能性,就算有,也是十代人往后了。
于是這種情況從清城建立六十年后開始發(fā)生,在幾十年前萬物一心教襲擊清城時達到了頂峰,一度使得光暗兩面幾乎顛倒過來,但在那場動亂的平息后,這種情況卻得到了抑制,在今天被完全壓制。
但完全壓制,并不等同于消滅,那些暗處的勢力始終存在,默默地腐蝕著清城的根基。
葉誠看完這些資料的時候有些感慨萬千,這些幫派仿佛已經(jīng)孕育出了一套自己生態(tài)圈,生生不息,死而不僵。
但葉誠還是有些奇怪,這些幫派的存在其實大半要依托于上城對清城政策的壓制,不允許時局的變動,如果上城點頭,只要肯流點血,不到一個月,這種維持的僵局就會被打破,“暗”會被光徹底照亮。
但為什么?上城這么干有什么好處,一個直屬于帝國的城市保持混亂對上城來說有什么好處嗎?
葉誠想不明白。
但他也不需要想明白,因為這個問題以如今他的層次搞明白了也沒有用處,他也并沒有改變這局勢,統(tǒng)籌大局的能力,所以現(xiàn)在,他做好自己作為一名肅正官的工作便好。
在莫里斯家族覆滅的如今,有些人覺得自己能在這種情況下渾水摸魚,或者接手莫里斯家族留下的空缺。
但要葉誠說,這統(tǒng)統(tǒng)都只是在給自己增加多余的工作量,上頭的命令是沒有人能在他們指定人前接手這塊領(lǐng)地,沒有。
但這事實上并不輕松,在清城的“特色政策”下,葉誠不能像電影里演的一樣,殺完所有他見過覺得心思不正或者是黑幫的人,還他一個朗朗乾坤。
除非有充足的證據(jù),這里的證據(jù)不包括他讀心的能力,而是物理性的,留下痕跡可可以搜集存檔的那種數(shù)據(jù)。
或者他們找死,主動襲擊葉誠,否則他就不能用他最擅長的手段解決問題,而在那種“貓鼠游戲”的范疇內(nèi),很明顯那些混球?qū)τ谶@游戲玩的比他更好。
可以說在這種“特殊政策”的偏袒下,葉誠反而束手束腳。
就比如之前那個中間人,按照葉誠的想法,八成要當(dāng)場把他逮捕,然后直接送上法庭。
但很可惜的是做不到,如果換個上城來的新人,可能已經(jīng)著急上火了,這和培訓(xùn)中做的可不一樣,肅正局作為帝國不算第一也是第二的終極國家暴力機關(guān),什么時候會受這種氣。
但葉誠終究是葉誠,就算他的感覺就像是在一個迷宮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做無用功,進入自己不熟悉的領(lǐng)域,他也毫無怨言,只是加倍努力適應(yīng)工作。
他這陣子的生活就是,出發(fā),在一個不知道為什么選在這里的見面地點,讓一些人改變他們的想法。
而有時候還需要“表演”一下,來震懾那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癡。
比如說把好幾人瞬間一起放倒,徒手抓住子彈,說出他們的內(nèi)心想法,用富含技巧的語言進行威嚇。
起初葉誠還很不熟練,但后來就變得簡單起來,只要寥寥幾句話,甚至不用動手,葉誠就可以看他們的臉色從紅潤變得慘白,感受到他們的感情滿含慌張和驚嚇。
總之來說,葉誠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和他最近在小隊聚會上看過的超級英雄電影《蝠鲼俠》差不多。
要葉誠說,他肯定不當(dāng)里面的布查謙韋恩。
這活剛開始還算有點意思和新奇,他看到了很多人情世故和清城“地下”的奇妙,懂得了一些規(guī)矩和“地下”那些人扮演的身份,但這件事重復(fù)個十多遍就變成了無聊。
不過這種折磨也是個頭了,葉誠在完成最后一次談話,就可以結(jié)束這場動蕩了。
其實要不是最近人手緊缺,也輪不到他來做這種事情,自然有擅長這方面的人來干,肅正局把這種事情交給一個剛來一個月不到的新人屬實有些亂來了。
不過考慮到這點,他身邊還是跟了個老手的。
流依麗,樂永小隊的一員,干這行干了差不多五年,今年二十三歲,并級能力者,能力名為【一人千面】,屬于軀殼強化型,可以變換自己的身體特征和面目外貌,很適合執(zhí)行潛入之類的工作,但正面戰(zhàn)斗能力也不會算弱。
之前在夜總會扮演賣粉的“男子”的小隊成員就是她,不過現(xiàn)在她用的也不算完全是自己的臉。
畢竟用她的話來說,在外面用真實面孔拋頭露面還是有點冒險了,萬一那天被人記恨上,自己家被報復(fù)可不劃算。
“你的學(xué)習(xí)能力也太強了吧。”
從會面地點走出,流依麗說實話有些心情復(fù)雜,因為葉誠從第一次的不熟練到現(xiàn)在的老練作風(fēng)只過了兩天,他甚至沒有一點不適應(yīng)的表現(xiàn)。
到后來,他隨口就能戳到對面的痛點,以至于那些被約談的對象被葉誠直視的時候,幾乎看起來都和被蛇直視的青蛙一樣,因為恐懼而動彈不得。
“有嗎?”
葉誠的手原本插在兜里,剛剛?cè)〕鰜?,這兩天后他學(xué)會了面對不同人時改變自己的態(tài)度和行動的習(xí)慣。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不同的人從不同的姿勢和態(tài)度感受到的壓迫感和威懾力也不同,而剛剛那個家伙就很吃冷酷不羈這一套。
但是葉誠本人并不喜歡這樣,所以此間事了后他還是會恢復(fù)以前那種感覺。
“嗯……,你的學(xué)習(xí)能力就是很強啊,不知道在另外一個方面又如何呢?”,流依麗卻調(diào)皮的眨了眨眼,粉色的舌頭在嘴唇邊一閃而過,表情帶著些魅惑的感覺。
葉誠能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抽了一抽,流依麗和他見面后就一直用這種略帶擦邊的話撩撥他,而且配合她的臉和動作,確實帶著十足的魅惑感。
但剛開始他能感覺流依麗只是覺得這樣好玩,但這兩天后,葉誠微驚悚地發(fā)現(xiàn)她的感情變成了略帶認真的沖動,那種粉紅色的沖動。
“我們還是談?wù)勂渌氖虑榘伞?,葉誠微微別過了臉,用一個極其蹩腳的借口岔開了話題,“比如你說要去偽裝接近行亦難的那個想法,我覺得最好不要。”
葉誠說完這句話,感覺流依麗的感情又變得更加炙熱了,搞得他有點不知所措,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能讓她心動的事情。
“為什么呢?”,流依麗拿著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滑動著,偏了偏頭,似乎是在賣可愛,雖然和她那略顯成熟的氣質(zhì)不符,但反而使得這個動作多了幾分誘惑。
“他會發(fā)現(xiàn)……這是我的直覺?!?,葉誠盡力讓自己的臉顯得更加冷漠而無感情一點。
“那個男人很詭異,所以不要去,我們可以慢慢查,我不希望你出意外?!?p> 然后葉誠就后悔了,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流依麗用一種眼睛閃閃發(fā)光的表情盯著他猛看。
葉誠都不用去感覺流依麗的感情,單看她的表情就看出她的潛臺詞是:“天啊,他在關(guān)心我,我好感動!”
嘴角又抽了抽,葉誠選擇閉嘴,有點受不了待在流依麗邊上了,便邁開步子往外走去。
流依麗看著他的背影,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歪了歪頭,好像想了一想后接受了葉誠的說辭,然后才慢慢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