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文遠救我
再三保證不會出宮，將袁基打發(fā)走后，劉辯這才回寢宮換了一身方便騎馬的箭袖短裾，來到那馬兒前，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東漢已有高橋鞍，只不過馬鐙還只是方便上馬的三角單馬鐙，但是已然很接近后世的高橋鞍雙馬蹬了。
劉辯心道果然，前世東吳名將丁奉墓出土騎兵陶俑已然有高橋鞍單馬鐙，而南京出土一個大概322年東晉墓中戰(zhàn)馬俑已然是高橋鞍雙馬蹬造型，也就是說在漢末南北朝時期，騎兵已然逐漸完善，馬中三寶漸漸出世。（非筆者杜撰，有興趣這可自行搜索相關(guān)資料）
有時科技的進步大概就是蘋果砸頭，前世很多營銷號所謂的馬中三寶，在漢末已然沒有什么優(yōu)勢。
而并不是說古人騎兵在沒有高橋鞍甚至沒有馬鐙的情況下就不能作戰(zhàn)，草原游牧民族不也是這么過來的么？
而馬中三寶的出現(xiàn)，不過是提升騎兵戰(zhàn)斗力，而縮小了騎兵訓(xùn)練的成本而已，并沒有營銷號吹得那么神奇。
眼前兩匹寶馬，一匹乃是渾身白毛偶有黑點的玉花獅子驄，一匹是踏雪烏騅，很難區(qū)分那一匹更好。
劉辯繞著兩匹馬走了一圈，隨即撫摸著兩匹馬的臉頰，那玉花獅子驄居然將大腦袋伸過來，頂了劉辯一個屁墩。
“陛下！”
張遼急忙要去扶劉辯，只見劉辯卻擺了擺手笑道：“好家伙，倒是個性子烈的，朕喜歡！”
張遼趕忙道：“此馬性子烈些，陛下還是乘那一匹烏騅吧。”
劉辯笑道：“不必，朕倒喜歡這馬兒，看我馴服于它！”
說著，吩咐旁邊伺候的小黃門道：“去，幫我拿把鹽來，要精鹽，還有再取一副馬具來?！?p> 不消片刻，小黃門手上拿著一個麻布包，而后跟著一個抱著馬鞍的士兵。
劉辯接過精鹽在手中輕輕摸了摸，然后走到那獅子驄旁邊，再次靠近。
玉花獅子驄仿若從心底不喜這個瘦小的人兒，一看劉辯靠近，不安的打著響鼻上下甩動腦袋。
劉辯輕輕一笑，小心翼翼走到獅子驄前面，攤開抹了精鹽的手，放到獅子驄那大鼻子前面。
噗嗤。
獅子驄重重打了個響鼻，然后伸出舌頭便舔舐起劉辯手上的精鹽。
“你這拉菜的東西，也是個貪吃的家伙??！”
這御馬本就不是才馴服的野馬，只不過平素靈帝養(yǎng)的太過精細，除了駕馭它拉車的宮女，便是養(yǎng)馬之人，現(xiàn)在陌生人接近，有些緊張罷了。
劉辯伸手摸了摸獅子驄的臉頰，獅子驄再次緊張的不斷甩著碩長的鬃毛上下甩頭。
劉辯將手一閉，無論獅子驄怎么用鼻子拱他的手，他都不松開。
只見他溫言安慰獅子驄，直到獅子驄不再緊張，他才張開手并再次撫摸獅子驄的臉頰。
如此反復(fù)幾次后，獅子驄也發(fā)現(xiàn)只有讓這個少年撫摸，才能舔到精鹽，遂也不再反抗。
喂了一把精鹽后，劉辯再找來水囊給獅子驄喂了一些水，看獅子驄再也不排斥他以后，這才取下那備用馬鞍上的馬鐙，裝在了獅子驄馬鞍的另一邊。
張遼就在劉辯旁邊，將手放在腰間寶劍處，本來準備一旦獅子驄傷害天子便擊殺那畜生?？煽吹絼⑥q的動作，他便知曉劉辯是個懂馬之人。
再看劉辯將備用馬鞍上的馬鐙綁在馬鞍另一邊，更是眼睛一亮：“陛下，這是？”
劉辯翻身上馬，笑道：“文遠可再拿一副馬鞍來試試?！?p> 張遼當即喚人尋來一個馬鞍，學(xué)著劉辯將馬鐙裝在烏騅馬鞍上，翻身上馬。
“走！”
只見劉辯夾馬腹、拉韁繩，那玉花獅子驄人立而起高嘶一聲，如同箭矢一般飛竄出去！
張遼眼睛更亮了，他乃雁門出身的戰(zhàn)將，更是馬上好手，雙腳一入馬鐙便能感覺出這雙馬蹬的好處。
他上下動了動身子，感覺在馬背上比起單馬鐙更加穩(wěn)固。
此時劉辯已然快速繞著德陽殿騎了一圈回來，看到張遼還在品味雙馬蹬的好處，笑道：“取文遠兵器來！”
一個士兵將張遼那宿鐵卜字戰(zhàn)戟抬來，張遼接過，只聽劉辯道：“文遠可縱馬試上一試。”
眾人讓開清場，張遼縱馬狂奔，只見其人在馬上，將那戰(zhàn)戟舞做幻影，有破空之聲。
一聲清嘯傳來，張遼單手持戟一記力劈華山，戰(zhàn)戟掛起狂風(fēng)將旁邊大樹上的葉子吹得花花作響。
劉辯從未見過古代戰(zhàn)將動手，之前至多也就是在小說影視劇里看過，可是此時看來，卻覺得張遼馬上戟法雖然沒有影視劇那般花哨，卻多了一番一往無前的慘烈氣質(zhì)。
想必這就是戰(zhàn)將之武藝吧？
“好！文遠當真霸王在世！”
張遼將戰(zhàn)戟遞給士卒，這才馭馬來到劉辯身邊，抱拳笑道：“當不得如此夸獎，建陽公義子呂布才是公認的霸王在世，一手畫戟出神入化，從軍至此無一合之敵，吾非其對手也?！?p> “哦？”劉辯好奇道：“那文遠何不改用畫戟？”
張遼解釋道：“戟乃古兵器，主攻，而畫戟乃是儀仗兵器，主守，陛下看二者形制便知，戰(zhàn)戟小枝多用以鉤啄對手，而畫戟小枝大多防架敵方兵刃為主，雖也能劈砍，但因為是反刃，非天生神力者不可用，而畫戟戟法也與戰(zhàn)戟戟法不同，要使得出神入化，手法更加重要?！?p> “原來如此！”
前世看書只覺得呂布胯下赤兔，掌中畫戟，乃是腦中無雙戰(zhàn)將的模板，此時才知道原來即便是使戟的好手，因為形制不同，也有不同的擅長。
“畫戟末將也倒能使，不過不如呂奉先那般出神入化?！?p> 聽了張遼的話，劉辯腦海中卻是浮現(xiàn)起歐洲的戰(zhàn)戟模樣，其一邊是反刃的斧頭，一邊是客鉤啄的小枝，不正好適合張遼么？
經(jīng)典游戲《三國無雙》中，呂布的兵器原型就是歐洲的戰(zhàn)戟。
什么？五代？那是回旋鏢……
在心中吐槽一番，劉辯笑問道：“文遠感覺如何？”
張遼興奮到：“加了一個馬鞍便可雙足用力，馭馬之時也更加穩(wěn)健，最重要的是在戰(zhàn)時發(fā)力更加威猛，陛下是怎么想出來的！這么簡單的事情，我怎么就沒想出來！”
“因為笨罷了，主要還是不會騎馬，需要更方便些才是。”劉辯微笑道，“騎一圈？”
張遼此時也是興奮當中，幾乎忘了尊卑，只見劉辯騎馬竄出，朝著北宮深處而去，張遼趕緊打馬直追。
二人一面你追我趕，在皇宮中縱馬，驚得守殿武士紛紛大驚，直到看清是天子后才各司其職。
劉辯哈哈縱聲大笑，自穿越后他幾乎天天活在驚懼之中，時時刻刻都在給自己找活路，精神壓力不可謂不大，直到今日在皇宮縱馬，驚起無數(shù)宮娥，這才覺得心中壓力有所釋放。
劉辯帶著張遼騎馬來到一偏僻處，慢慢降下馬速，這才哈哈笑道：“這幾日頗不太平，今日才算暢快?！?p> 說著劉辯頷首用下巴指了指張遼胯下烏騅：“文遠，覺得此馬如何??？”
張遼點頭道：“不愧是大宛天馬，當然極好。”
“既然文遠喜歡，這這匹馬便贈與你了?！?p> 張遼聞言大驚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此馬太過貴重，遼不敢要！這幾日陛下對我已然極盡恩寵，遼寸功未立，受之有愧！”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朕……也別朕了，我此生生于帝王家，自幼被養(yǎng)于道觀，連門都出不了，沒有幾個朋友，我拿文遠你當朋友，你莫要推辭才是……
趁著我還是這皇帝，能給朋友的好處，我還想多給些，也許過些日子，我即便是再想賞賜你，你也不會要了?！?p> “陛下何出此言？”張遼聞言大驚，“陛下乃大漢天子，怎會說出此話？而遼乃陛下之羽林，自然恪盡職守，忠心于陛下，萬死不辭！”
“哎……”
劉辯深深一嘆道，“在這宮中，也許只有你張文遠當我是天子啦?！?p> 說著，他笑了笑，笑容有些許苦澀：“文遠不在朝堂，看不出來也正常，我這個天子已經(jīng)擋了太多人的路，而我那弟弟劉協(xié)，年幼，背后毫無勢力，這才是朝堂袞袞諸公心中的圣天子?！?p> “不可能！陛下乃先帝嫡長，誰人敢廢長立幼？！”
“多了，父皇自小便不喜愛我這嫡長子，從我出生以后，幾乎沒見過我，因為我怯懦無智，因為我母親是何太后。有記憶以后我唯一見過他一面便是他咽氣以前，舅父將我接入宮，隨后便稀里糊涂成為了這天子?！?p> 劉辯語氣淡然，可是張遼還是聽出一股辛酸，他搖頭道：“別人都覺得陛下怯懦，末將卻覺得陛下聰慧豪爽，有孝武皇帝之風(fēng)?！?p> “他們不允許，我若有孝武皇帝之風(fēng)，想必活不到現(xiàn)在?！眲⑥q冷笑一聲道，“但是即便我已經(jīng)偽裝的如此好，他們還是不滿足，他們弄死了大舅父，又弄死了二舅父，再弄死了十常侍，讓我在這宮中真的成為了孤家寡人，因為這樣才能做他們心中的圣天子?！?p> “但是現(xiàn)在，他們?yōu)榱藱?quán)同天子，又需要功勞權(quán)柄，唯一能夠讓他們執(zhí)掌大漢的，便是廢立了。”
“廢立之后，我還有可能活么？”
張遼聞言渾身一顫，居然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想到自己這支何進的舊部是如何被送進宮中，他一時也是渾身發(fā)冷。
“所以文遠不要推辭才是?！眲⑥q嘆了口氣道，“我要向你說聲對不起，因為一開始結(jié)交文遠，我確實存了想拉攏于你，看看能不能求個活路，但是今日朝會之后我便知道，我死定了，所以許諾你為你家族平反之事我只怕做不到了，但是我真的把你當朋友?！?p> 張遼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劉辯刻意拉攏自己，但是現(xiàn)在聽了劉辯的話，也覺得深深的悲切……
一個天子想要接近一個校尉，居然要用“拉攏”二字，這大漢究竟是怎么了？
將心比心，這少年天子對自己當真是好，即便是丁原也未曾對自己如此好過，摸了摸腰上的寶劍和身邊的烏騅，張遼捫心自問，難道自己沒有感動？沒有過為這小天子效死的沖動么？
他是游俠出身啊！游俠最在意的是什么？忠義！
“末將……要如何才能救得了陛下？”張遼目光深遠，死死捏著拳頭道。
終于成了……！
劉辯此時眼睛一紅，差點哭出來，張遼終于歸心愿意和他一同犯險，當真不枉費他這幾日施之以恩，動之以情！
“文遠愿意救我？”劉辯紅著眼睛問道。
張遼噗通一聲單膝跪下，并手禮道：“君君臣臣，遼乃陛下臣子，當為陛下效死，為大漢效死！且陛下待我不薄，宛若至親，遼萬死難報陛下恩情！”
古人的恩情義氣有時就這么簡單，這可愛的時代！
劉辯雖然沒有王霸之氣，但他是皇帝，會公關(guān)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