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令示下當日,軻淅整軍入定西,隨行之人皆其親從良將,隊伍精簡,策馬揚鞭,不出兩日便抵定西。
燕統(tǒng)領(lǐng)率眾將前來接洽,又將軍情戰(zhàn)報一一詳報。
軻淅熟悉過軍情事務(wù)后便前去營前督率大軍。軻淅背手立于軍前,風華四射,氣勢凜然,積威自重,燕統(tǒng)領(lǐng)及一干副將親隨恭敬有加地護衛(wèi)在其身旁。
眾將群情激昂,前有曹長青雷厲風行怒斬押送,后有宣王鞍馬勞頓鼓慰三軍,此軍曾隨宣王東征西討,浴血奮戰(zhàn),現(xiàn)又以宣王殿下為帥,便覺上下同為,其心更奮。
一日過后,北蠻軍中副將被岳副將斬于馬下,其軍甚憤,血性難當,便又有守將前來叫陣。
城外旌旗飄蕩,塵土飛揚,立于城墻,聽得陣陣喊殺之聲。軻淅登上高臺,放眼望去。大圊同北蠻兩軍對峙,當中二馬盤旋,兩將激戰(zhàn)一處。
著黑甲、使長刀的正是北蠻派來的左軍偏將,此時他頭盔歪斜,刀法散亂,氣喘如牛,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苦無脫身之力。而他對面一將,金甲紅袍,滿威目怒,手持雙槍,驍勇異常,正是岳副將。
眾將斂目細看。卻在轉(zhuǎn)瞬之間,北蠻左軍偏將右臂已被一支銀劍貫穿,其慘叫一聲,長刀脫手,而另一槍已逼至面門,再不及躲閃,只得閉目待死。誰知那槍卻是虛著,兩馬一錯之際,槍桿兒斜斜一杠,貼著腰身將他掃落馬去,立時被大圊兵士上前捆縛,七手八腳地壓入陣中。
霎那間大圊軍前一片歡呼雀躍,戰(zhàn)鼓擂動,旌旗飄揚。北蠻軍士見左軍便將被擒,無不目瞪口呆,士氣低落。列于陣前的兩名校尉面面相覷,都生出怯意,既不敢臨陣退卻,也不敢催馬上前。
正在此時,北蠻軍中又殺出一騎。但見青驄駿馬上端坐一人,身著銀盔銀甲,正是北蠻主將,那主將來到陣前喝道:“岳家花槍,也算名不虛傳了,讓本將來會會你!”
一語既出,蠻軍大嘩,軍士各個交頭接耳。原來對陣多時,他們尚不知此人來歷。岳家自太祖時期代代出名將,在四國之中向以精忠血勇著稱,怪不得來將如此驍悍,竟將自家左軍便將都生擒了去。
岳副將打量他片刻,傲眼斜睨著他:“你認識岳家的花槍,見識也算不凡了?!?p> 再看陣前,北蠻主將坐下青驄寶馬似乎后退了兩步。又聽岳副將說道:“爾敢躍馬出陣,想來自視不輕。方才二陣,你副將無知,已死槍下;左軍偏將輕敵,被我生擒;爾想重蹈覆轍不成?何不回去換柄長兵器,也好在我馬前多走幾合?”
北蠻主將怒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膽敢出此狂言!爺爺我習武走馬之時,你還在娘親肚子里沒有成形!就憑你黃口小兒,乳臭未干,就妄想奪我定西,阻我大軍么?”話未說完,已舉起雙錘砸下,如有萬鈞之力。
岳副將提刀相迎,又是一聲“咣當當”巨響,槍錘相擊,火花迸濺,聽的眾人一陣心驚。北蠻主將只覺兩臂酸麻,虎口疼痛,暗道:這廝有把子力氣啊。再十余合過去,越發(fā)驚訝:呦,行啊!真不是個花架子!
北蠻主將側(cè)馬旋身,雙錘舉起,力用十分,斜斜錘下,岳副將半點不急,看他錘過頭頂,招式已老,方挑纓槍來擋。就聽“噹”的一聲巨響。兩柄星錘從北蠻主將手中脫出,飛出一條弧線,大頭朝下,栽撲于地,激起一片沙塵。
“啊……”場中所有亂七八糟的聲音瞬間匯成了一片驚呼。
“武器被繳,還不束手就擒?”岳副將冷哼一聲,寒眸微瞇,直提槍置于他面門,正在得意之中,忽覺側(cè)方銀華一閃,有箭射來。岳副將亦是敏捷如兔,左槍一抬,已撥落了一支雕翎。遠處射箭之人看不清他動作,只攜三箭搭于弦上,騰空而去,順風而擊。
忽見一聲斷魂之音,自圊軍營帳高臺之上,又三道利閃直撲而來。直逼順風而來的那三根銀箭,六箭空中相遇,竟對對碰撞,各自劈折兩半。
遠處之人危眸半瞇,只見圊軍高臺之上,軻淅已然收了精弓,抬首與他遙遙相望。
就在這六箭相撞的間隙,北蠻主將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催馬后越,揚鞭回了城內(nèi)。
北蠻兵士連勝幾陣,更將戰(zhàn)鼓擂得山響,助威之聲更甚。
就在岳副將見北蠻主將奔逃,欲御馬攔截之時,只聽得高臺之上軻淅凜然偏頭命道:“鳴金,收兵!”
圊軍方停下鼓槌,改敲錚鑼,卻聽得對面也是一陣金鉦亂響,急命撤軍。
待至軍帳,岳副將忿忿地將頭盔扯下丟在桌案上,又深覺委屈憋悶,便又放下雙槍轉(zhuǎn)身前往守府正堂。
見守府正堂之內(nèi)宣王同燕統(tǒng)領(lǐng)盯著輿圖,岳副將愈發(fā)憋悶,忍了忍還是抱拳張口道:“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方才在陣前,為何要收兵?明明下官可以活抓那主將!”
軻淅抬頭直視著他:“捉北蠻那將只是早晚,不急一時。”
見岳副將仍滿臉不解,燕統(tǒng)領(lǐng)細細解釋道:“線下北蠻精兵駐軍大陰山北側(cè)尚不明其動向,今日一戰(zhàn),便可知那主將是個外厲內(nèi)荏的,若你擒了他,北蠻又遣猛將來戰(zhàn),倒得不償失了?!?p> 聽得這版解釋,岳副將豁然開朗,又撓了撓頭道:“現(xiàn)在又當如何?”
“大軍穿山,郢城大空,是以北蠻于太陰山東峰隘口駐有軍馬,便是以為我軍欲趁機取郢而有所防范?!?p> “北側(cè)一守,南戶大開,我軍直入,方可得晉?!毖嘟y(tǒng)領(lǐng)手指著輿圖一步步沿蜿蜒的山脈繪著。
“這便是北蠻之謀,我軍南入,直入晉城,其精兵沿太陰圍困,我軍猶如池魚籠鳥?!?p> “那晉城取不得?我軍該如何?取郢城?那不更如了北蠻的意?”岳副將也湊上前去皺著眉頭分析著輿圖。
“取定西!”袔淅盯著輿圖上山脈拗處深黯眼底劃過一抹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