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伴隨著敲擊聲,一個面容樸素的男人走了進來,屋內(nèi)的幾人停止了談話,將目光望向?qū)Ψ健?p> “留守的士兵們已將慌亂的民眾安撫下來,雖然狀況依舊顯得嚴峻,但已確實的掌握好后撤的路線,接下來如何,還請指示”
男子頭顱微低,用低沉的語氣將狀況一一道出,屋內(nèi)的各人眼中閃過了然之色,在他們暫時不好外出之際,也只能用含糊的口令予以指示,確保命令的實施。
嚴濤目光微凝,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他的目光在面容僵硬的兩人身上劃過,眉頭微微皺起。
“不用擔(dān)憂,我們這邊的狀況還算輕松,至少援助你們這邊沒有問題”在江宇身體中的齊偉這樣說道,話語中沒有半分遲疑。
嚴濤面色稍緩,而劉軒依舊用嚴峻的目光望著對方,王承目露忌憚,雖然那兩個超感要弱于他,但兩者如此輕松就被對方掌握性命的這個事實讓他有些不寒而栗。
“這是很正常的事,畢竟你們的鍛煉方式就是由我定的,哪怕有些后手”江宇露出僵硬的笑容,“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吧?”
王承目光微冷,并沒有出言反駁,但他之后會更加小心,非必要的話不會靠近對方。
轟隆轟隆,遠方傳來一連串悶雷般的聲音,彰顯著那只鳥獸越發(fā)不耐的心思。
“看來需要盡快進入正題了,真是一只急躁的野獸”齊偉的語氣分外的冷淡,那其中毫不掩飾的輕蔑讓幾人有些詫異。
尤其是曾見過因為獸王來襲而在會議中露出難看表情的齊偉當(dāng)時的模樣,嚴濤就對其越發(fā)不解,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我還沒說過”齊偉的聲音微作停頓,而后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這邊,“即便同樣是獸,它們之中也有著天壤之別”
齊偉似乎也在和其他人進行著交流,劉軒一眼就看出了這一點,雖然心中有些不甘,感覺對方輕視自身幾人,但他也無權(quán)對此質(zhì)疑。
“我在曾經(jīng)的會議上提過關(guān)于獸類的劃分,基本以它們的體型大小作為區(qū)分,而其中的頂點就是被稱為王獸的東西,它們幾乎對之下的巨獸有著碾壓性的能力”
“而且基本上達到巨獸級別就可以自由伸縮體型,原本的力量也不會為之衰減太多,而其中的王獸就更是如此,它們可以動用足以稱為超凡的能力,輕松擊殺敵人”
如同在念著既定的臺詞,齊偉的聲音顯得很是平淡,話語中的起伏也不存在,王承目視這番場景,心中產(chǎn)生了巨大的疏離感和異樣感。
“但那種劃分只是一種威脅度的粗略劃分,在我的想法中,從最初的猛獸到兇獸都可以規(guī)劃為一類,即常人可以消泯的威脅”
劉軒張嘴欲要反駁,卻猛地想起若是自己國度過去的武器還能使用,那么對他們而言這些至多百米,不超過千米的家伙確實不算什么。
“只要是發(fā)展了一定時間的文明就可以近乎無傷的消滅,這是我對這些凡獸的看法”齊偉的話語依舊顯得冷漠,但那番正確卻無可置疑。
“恩,以數(shù)字來描述的話,它們只是一,而巨獸們是二,甚至大部分被稱為王獸的野獸也只是二的程度,無非是處在其中的頂點而已,所以才有逆伐產(chǎn)生,因為它們本質(zhì)相同”
“要只是如此,我也不會在意”齊偉的聲音有些飄忽,而后化作深沉,“但其中卻混入了兩個異類,足以被稱為三的異質(zhì)存在”
“若說一的話只要發(fā)展一段時間可以消滅,二的話就要拼盡全力,抱著文明毀滅的心態(tài)才能剿滅,三就是無論如何都反抗不了的天災(zāi),與我們之間的代差過大”
“哪怕是我們過去的終極武器?”齊偉話語落下,嚴濤一臉嚴峻的搭著話。
“譬如爆竹可以傷到單個的人,哪怕復(fù)數(shù)也可以,但可以將一個國家在一瞬間炸死嗎?”齊偉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另一個話題,幾人不禁陷入沉默。
他們從對方的話語中的確聽到了某種巨大的層次感,那是屬于個體絕對無法逾越的階梯。
“........那我們就只能等死嗎?”王承沉默片刻,不甘心的反問著。
“恩,就期待著他們自取滅亡吧”如同在說笑一樣,齊偉的聲音中毫無真實感,也讓幾人無法信賴。
“我們已經(jīng)嘗試過向外發(fā)出信號,卻被不知哪來的終端挾持無法發(fā)出,所以也無法聯(lián)系到外出的趙德長官,不過,卻可以接收到信息”
一直默默聆聽的面容樸實的男子并不為現(xiàn)場的險惡氛圍所動,而是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自己了解到的事實,還向著齊偉這邊瞄了一眼,而后無聲的低下頭。
“周奇嗎?”齊偉輕松道出對方名字,后者面色不改,依舊是一臉平淡的表情,但能被齊偉記住名字也代表對方在某方面有著出色的能力。
“那是誰?”一旁的莫匯硯,不,現(xiàn)在該叫莫成石疑惑的問道。
齊偉瞥了眼對方,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在之前的房間,周身是默默操作著儀器的白大褂們,身處外面他也不好直白的無視對方,傳遞出兩人關(guān)系不好的事實。
“曾任長山市的那位市長的侄子,只是之前掩蓋了自己的姓名,從基層那邊一步步的升遷,等嚴濤發(fā)覺時,對方已經(jīng)成為趙德的幕僚一樣的人”
齊偉閉上嘴,其他的話他就懶得再說了。
莫成石的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很明顯,周奇是在忌憚某人,在那種亂象下若是替代了他的叔叔的嚴濤對他痛下殺手,他毫無反擊之力,所以才隱藏起了姓名。
周邊的白大褂們在數(shù)十座一字排開的黑棺周邊不斷操作著,內(nèi)測傳開嘶啞的吼叫聲,咚咚的聲音不絕于耳,那是內(nèi)測的人在擊打著黑棺的聲響。
然后白大褂們卻無動于衷的看著這副場景,眼中寫滿了欣喜之色,他們壓抑著面上的狂喜,精準(zhǔn)而又冷漠的繼續(xù)操作著,莫成石嘆息一聲,目光看向一臉平靜的齊偉。
“這樣是不是有些過了,不僅將囚徒們?nèi)渴褂?,還強行捕捉了一次超感的軍士,你到底想做什么?”莫成石的聲音有些疲累,他看不懂對方的想法。
“只是耗材和火薪而已,想要實現(xiàn)那個就非得如此不可,至于同情...”齊偉看向莫成石,眼中露出顯眼的嘲諷,“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
“你只需要靜靜看著就好”齊偉收回目光,快步向前走去。
莫成石搖著頭,正要追上卻發(fā)現(xiàn)周遭有一個凝視著齊偉背影的存在,那人的臉上滿是悲傷和苦澀,他的大腦中頓時閃過此人的檔案。
袁科,曾為齊偉從幼時一直到今的好友,卻在對方步步高升之際與對方斷絕了關(guān)系,受到了以齊偉為首的簇擁的排斥,到現(xiàn)在依舊沒有重歸于好。
他思考不停,腳步卻轉(zhuǎn)到了對方面前,袁科先是一驚,然后友好的對這邊道好,眼中有著些許仰慕之色。
“你想和對方重新和好嗎?”抱著疑惑,莫成石索性直言相問,袁科目光微頓,然后露出絲絲苦笑。
“不,我不會和齊偉一起的,至少現(xiàn)在不會”他的話語格外堅定有力,眼中閃現(xiàn)著強烈的光芒。
“齊偉其實很純粹,他可以輕易無視他人的情感,無論是好是壞,都只以自己的需求作為行動規(guī)范,所以,在他人的眼中會顯得很是冷漠”
也許是壓抑已久,袁科對著莫成石講述著自己眼中的齊偉。
“因為聰明,因為理智,因為缺乏共感,所以他哪怕被人們捧得高高的,也沒有停下的想法,他就那樣泰然的向人們伸出援手,但他卻反而被抓的越來越緊,再也無法脫身”
袁科的眼中滿是憤慨和悲傷,那是對一路走來的友人的憐憫,還是對自己無力的痛恨,莫成石不得而知。
“最初的他根本就不聰明,只是個會發(fā)呆的小孩子,行動遲緩,跟不上眾人的步調(diào),他不該是現(xiàn)在這樣的,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才是異想天開的笑話!”
袁科指責(zé)著眾人,而白大褂只是一臉冷漠的看著他,隨后繼續(xù)投入工作之中,莫成石看著對方的這副姿態(tài),卻隱隱的明白了什么。
“你...大概是第一個向他求助的人吧?”莫成石看似在詢問,但他的聲音卻很肯定。
袁科的話語一下子凝滯下來,他的嘴唇顫抖著,臉上帶著想哭的表情,而后他深深的低下頭,低沉的聲音從口中響起。
“我是個弱小的家伙,所以會和同樣弱小的他一塊行動,所以,我才注意到了,那個家伙并非無能,只是想的太多,所以無法邁開步伐”
“而我利用了他,讓他想辦法改善我的處境,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一切都是我的錯.....”
莫成石在心頭嘆息著,記憶中閃過自己的大哥第一次去參與領(lǐng)獎儀式,原本是一臉忐忑和興奮的樣子,回來后卻化成一臉?biāo)兰牛请p如同死去的眼神他至今忘記不了。
“假如說出口就知道之后的后果,假如不去理會也能知曉最后的結(jié)局,那我是為什么而活的.....”
半夜憋著尿意起身,年幼的莫成石在屋子遇到望著窗外明月的莫匯硯,對方臉上寂寞的表情讓他無法邁開腳步,只能死死的站在原地,之后躡著腳步回屋。
第二天因為某事被父母久違的訓(xùn)斥了一頓。
那時的自己與現(xiàn)在獨自神傷,卻無法制止齊偉的袁科有何不同,莫成石心底思索著卻得不出答案。
齊偉快步走到里面的房間,這里的實驗室基本都是長方形的布局,中心有一條小道通向內(nèi)測的機密房間,那也是齊偉現(xiàn)在的居所。
手掌印在門上,邊角閃爍著綠色的光芒,然后齊偉推開門,面容僵硬的男子立在那里腦洞大開,渾身插滿了黑色的長條,如同天線一般顫動著。
齊偉路過一旁的桌子,捏起兩根黑線,信手插入對方的腦袋后方,雙手握了上去,如同在握著手柄,眼中閃現(xiàn)著奇異的光芒。
“.....我略施小計暫時引開了那兩個異類,至于其他的王獸就用這次實驗來驗證我的說法吧”
齊偉很清楚,這些人講求萬無一失,所以他索性將證據(jù)拿出來,不過說到底,這也是他的小小愛好而已,畢竟,一切進展順利,結(jié)果也已定好。
想到這里,齊偉記起之前見到的那個人,在自己的示意下對方并沒有被排斥出這里,只是受到了冷遇,而看莫成石的動態(tài),說不定現(xiàn)在正和對方溝通,了解自己的過往。
雖然也沒什么意義,畢竟雖然在他人看來他與過去的自己雖然同屬一人,但他深知兩者之間有著截然不同的地方。
不過過去的自己其實還滿感激對方的,若非對方的鼓勵,那他只會陷入終日思索的局面,畏懼于邁出下一步,從而止步不前,因此除非對方威脅到自己,那他是不會對其動手的。
“過去我曾說過,世界的規(guī)則大變,所以人類才被掃落塵埃,我們曾擁有的武器也隨之失去了效用,但,那個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緩慢轉(zhuǎn)變,而后頃刻翻轉(zhuǎn)彌合”
“所以哪怕我們過去的成果遲早有一天會完全失效,但短期的話只要調(diào)整一番,就可以再度使用一次,那也是世界給予我們的微弱補償”
齊偉隨口解釋著,這個倒也并非真相,只是他也不可能將真實說出,那個世界會有這種憐憫之心?那可是會無情的對付所有存在的東西,只是說起來好聽罷了。
據(jù)齊偉所知,這個世界的劇變是因為某種現(xiàn)象的發(fā)生,為了守護自身,世界不得不開始改變,所以他干脆的拋棄了人類,而最淺顯的外象則被獸類們吸收,從而變得強大。
也是因為世界的遲鈍和愚昧,才會有少許過往的規(guī)則尚存,只是單純的無能還沒有注意到那一點,不過,隨之使用過去的科技,那份舊日的規(guī)則也會被它舍棄。
“所以,哪怕只是一次,我們曾經(jīng)的最高科技結(jié)晶黑鈾蛋可以投入戰(zhàn)場,就用它來對獸類造成殺傷,用來印證我的說法”
“......那我們以及長山市的人們的安危呢?”那邊的聲音停頓良久,為首嚴濤語氣深沉的發(fā)問著。
齊偉眉頭一挑,他都說的這么明顯了,對方還要再問。
“請你們?yōu)榇缶肿龀鲆恍┴暙I吧,能夠消滅獸類的有生力量對人類可謂幸事啊”
他說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對面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