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對此多有猜測,但內(nèi)部的聯(lián)邦民眾在安撫下已經(jīng)趨于安定,各部也各司其職,將趁機作亂的賊人全部捉捕?!?p> “而業(yè)者和盟友方面也有征討司和外事部的人進行協(xié)調(diào),至少我是這么了解的。”
路遙筆直的站著,目光銳利,沉聲講解著外界的局勢,而懶散的癱在一旁的徐讓則時不時插上兩句,安德里輕輕點頭,目光中泛著思索。
“我知道了?!?p> 安德里望向一處,嘴角浮現(xiàn)微笑,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他平靜自若的看向正門處,干脆的站起身,面容顯得十分鎮(zhèn)定,他如同在對自己言語的輕聲喃語道。
“自然從未有過,過去不會,今后也不會。”
路遙與徐讓先是一驚,隨后皆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身體變得緊繃,身上氣息含而不露,多日不曾有異動的安德里忽然這樣,他倆心中自然覺得不安。
“.....沒什么?!?p> 安德里掃了兩人一眼,臉上浮現(xiàn)神秘的笑容,然后再度坐下,聆聽著兩人的話語。
路遙兩人這才微微放松了心神,繼續(xù)講解其他方面的局勢,路遙一臉莊重,安德里不時思索般的點點頭,而徐讓則暗暗觀察著前者的狀態(tài)。
如果是在外人眼前,一定是這樣的畫面。
“喂喂!笑一笑唄,老是這么嚴肅,小路你肯定會早衰的!我可是醫(yī)生,不會騙人的。”
黑發(fā)黑眸,一臉搞怪之色的男子正拉扯著路遙的臉蛋,而后者卻若無所覺的樣子,還是原先的模樣。
安德里忍不住嘆息一聲,這家伙還是原先的樣子,隨著自己的性子,不分時宜。
“.....還是收手吧,雖然他并不會察覺,不過,這樣也是對他的侮辱吧,我可不認為這樣很好?!?p> 眼神木然,總是一臉沉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瞥了眼安里,然后搖了搖頭。
“切......”安里不滿的收回了手,順帶著揉揉對方的臉頰,而后,右手在旁邊的虛空一探,一股香味頓時迸發(fā)而出,他一口放到嘴邊,臉蛋鼓了起來。
“唔唔唔....美味!”
看著安里眉開眼笑的樣子,安德里和李木一時都有些無奈,對方還是這么不著調(diào),是平常太過壓抑,所以才會在這里放浪嗎?
“哼,看什么看,你們也想吃嗎,我這正宗的沙陀肉?”
安里察覺到視線,臉上閃過猶豫之色,這才將吃了大半的肉往前伸去,臉上還帶著不舍。
“......你自己留著吧,我也早就過了被口舌之欲影響的年齡了?!卑驳吕锫勚鞘煜さ奈兜溃闹邢肫疬b遠的過去中,因為缺乏物資,所以將原本用于駝運的沙陀用來食用。
原本的話,以他的身份是不會與此有著接觸的,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料想的,肉并不好吃,有著腥味,還難以咀嚼,就像牛皮一樣,并無太多味道。
不過,當時的他卻是一副大快朵頤的樣子,甚至恨不得將那些骨頭都全部吞下,而,走出那片地域后,他就喜歡上了這種肉類。
“真浪費啊,要我說本體你就是太過嚴格,小小的放松有什么不對,啊,不過還好,又不是我要操心,我也不想操那個心?!?p> “自由最棒,輕松!”
安里神情不耐的擺擺手,他順勢塞回口中,嘴巴大張,幾下將其全部吃完,連同里面的骨頭也被他很好的牙口咬碎,他滿意的擦拭著嘴巴,右手再度往身前伸去。
“......其實我也很不理解?!崩钅究粗怖餁g快的樣子,面上露出困惑之色,對于他們這種程度的強者而言,口舌之欲完全沒有必要。
那些所謂的養(yǎng)料還不如他們一次吞吐的氣息,是一種極為低效的行為。
安里身體一僵,用陰惻惻的眼神望過去,臉上帶著羨慕與嫉妒并存的表情。
“真好吶,還能自由的活動,我可是被一直強制待在小黑屋里,畢竟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分身,我呀,可是一丁點的活動空間也沒有?!?p> “學生很棒吧,空間也足夠,你就不能和我換換,再說那種話嗎?”
安里越說就越是悲憤,他那閃著油光的手指對準李木,眼中露出擇人欲噬的兇光。
“.....抱歉?!崩钅疽崎_腦袋,不去注視那道幽怨的目光。
“鬧劇到此為此吧,我叫你們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們訴苦的。”安德里站了起來,走到兩人身邊,看著安里還待往出掏東西,他冷淡的視線掃過去,后者訕笑著收回手。
“這個,下意識...下意識...”
安德里并不理會,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李木,后者一臉沉靜,將安德里最在意的事一一道出。
“齊休等人已經(jīng)匯聚,之后想必就會前往那里?!?p> “以江流為首的首座們也順利到達某處?!?p> “楊自在被投放在合適的節(jié)點上,我這邊也會著重注意,不會有問題?!?p> “一切都如你計劃的一樣,越是禁止,反而越是好奇,他們都在你的掌控之中?!?p> 李木娓娓道來,言語中亦不乏對安德里的贊嘆和滿意。
“嗯,我也會操心一些,不過,細節(jié)方面就要靠你了。”安德里的臉上浮現(xiàn)微笑,他平靜的說道。
“李墨?!?p> 李木,不,曾經(jīng)的大總統(tǒng)李墨無聲的點點頭,眼中并無太多波瀾。
安里望著這一切,手掌堵住自己嘴,口中則在低聲嘟囔著。
“這樣的鬧劇什么時候才會結(jié)束啊.....”
安德里轉(zhuǎn)過目光,安里猛地站直,口中則在吹著口哨,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看著那混不吝的樣子,想到那就是自己昔年的模樣之一,就連安德里也不禁心底浮現(xiàn)少許羞愧之色。
他的父親確實很偉大,可以讓他成為現(xiàn)在的模樣。
“閑話先放在一邊吧,為了維護表面的秩序,在職位恢復之前,我只會在這里停留,不會離開,在那以前就靠你們來修正不協(xié)了?!?p> “我會著手準備程序,局勢現(xiàn)在雖然還穩(wěn)定,不過已經(jīng)有些亂象了,我也無意造成更多的混亂,還是盡早恢復正軌為好?!?p> “你們要小心命運的波瀾,我會盡力攔下,不過,少許反噬就要靠你們自己了?!?p> “總之,讓他們看到真正的‘現(xiàn)實’,維護好我們準備的‘歷史’,如果出現(xiàn)差錯,我也會視情況動用‘重置’,你們無需擔憂?!?p> 安里眉頭一皺,李木的神情變得嚴肅,他們看向安德里,心中都感到十分的沉重,讓安德里都做出必要之時會動用重置的決定,也可以隱約看出對方的真實想法。
“安德里,你...累了嗎?”安里先是猶豫,而后面容嚴肅的問道。
“只是必要之時的覺悟,我不會讓局勢到達那步的?!卑驳吕镂⑽u頭,而后看向李木,露出鄭重的表情。
“請相信我吧?!?p> 李木的眼中一時浮現(xiàn)復雜萬分的光芒,迎著那道目光,他重重的點點頭,安德里欣慰的一笑,而后目光再度變得堅定。
“我一定會實現(xiàn)那個目標的,這就是我的承諾?!?p> 李木無聲的與安里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都有些擔憂,而此刻,路遙和徐讓依舊是先前的樣子,至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存在。
而這就是首座與總統(tǒng)之間存在的巨大天塹,而沈傷深深的知曉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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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散發(fā)玄色光芒的房屋中,有一群身著黑袍的人正聚在這里,謀劃著下一步的動作。
雖然在聯(lián)邦的本土,首座們的目光遍及四方,但在這個偏僻的大世界,他們也要忌憚于世界之主的想法,而這里也就是成為了陰謀的謀劃之地。
彭!手掌拍在石桌上,陰狠的聲音自黑袍下傳出。
“江流太過軟弱,竟然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任由那個儈子手安閑的待在自己的‘領(lǐng)地’,他自己反而沉迷于女色,真是不當人子!”
“還有那些首座,明明承受過大人們的恩惠,現(xiàn)在卻畏畏縮縮,不敢真的動手,一群無膽鼠輩,真是枉費了我們的投資?!?p> “就連說一些雜話,都會被那個人的簇擁干掉,這個聯(lián)邦早就腐朽了?!甭曇糁须y以掩飾恨意的一個黑袍,它想起之前被毀滅的同伙,心中膽寒之余也憤恨不已。
“呵呵,就連那些異族也有走到高層位置的現(xiàn)在,你還指望著那些無能的家伙,真是天真!”旁邊一道身影冷笑一聲,言語中對首座多有不屑。
“沒辦法,那姓路的小子守在一邊,軍中也多是那人的簇擁,我們的人也找不到機會,不能一舉消滅那個罪魁禍首?!?p> 在正面的位置,一道身影望著遠方的星空,蒼老的聲音從其發(fā)出,聲音中帶著遺憾。
“我們的祖輩被封印,我們的榮光被修改,這就是所謂的盛世,安德里,一個西人,竟然竊據(jù)那神圣的位置,真是可恨,可悲,我們愧對世人,也愧對我們的血統(tǒng)?!?p> 一道靠墻的身影驀然抬高脖子,露出下面的面孔。
劉陽雙目發(fā)紅的望著那道身影,聽著他哀嘆般的話語,他心中百感交集,想起自己的恩師,那個老人明明沒錯,卻被那些不講理的人帶走。
而他和另外的人被打倒在地,無力阻止,那一刻,他才深深的恨著自己的無能,為什么不能早日多多努力一點,這樣一來,也不至于現(xiàn)在只能嘆息自己的無力。
他不會忘,也不想忘,這個吃人的聯(lián)邦,他總有一天會讓它后悔。
噠噠噠嗒,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臉倉皇的華裝男子出現(xiàn)在門口,他高聲道。
“快跑吧,有大批軍隊來了!”
“是誰帶隊的,竟然會找到這里?”蒼老聲音顫抖著,那道身影急促的問道。
“沒看見啊,不過我看見很多部門的旗子,說不準是在外面駐扎的大部隊,你們快跑吧,這樣我還能——”
劉陽心中一震,周圍的人也陷入騷亂之中,惶恐的氛圍頓時彌漫開來,讓他們指責那些無能的首座,這點他們當仁不讓,不過,讓他們真刀真槍的動手....準備還不足啊.....
“這里就先撤!”最先發(fā)言的男子聲音中帶著慌亂,他撞開華裝男子,往外沖去,而緊隨其后的就是發(fā)出蒼老聲音的存在,而其他的人也迫不及待的向外沖去。
劉陽混在人群中,心中也不感到奇怪,這間屋子設(shè)置了極其強大的禁制,哪怕以他們的手段短時間也無法打破,所以只能先行外出,才能快速轉(zhuǎn)移離開。
而特意大開的門戶也是為了讓他們留意外面的動靜,畢竟這里隱蔽性雖然極高,但同時也會蒙蔽他們的感知.....等等!
劉陽慌亂中忽然瞥見華裝男子無聲的爬起,躲在墻邊,眼中帶著譏笑的望著眾人,他的大腦頓時一清,整個過程被他重新梳理了一遍。
他們正在商討——華裝男子出現(xiàn)——催促他們逃跑——眾人慌亂之下大跑。
?。m然要是他們被發(fā)現(xiàn)與他有關(guān),他的確會受到懲罰,不過,那副畏懼的樣子,真的是他的真實面目嗎?)
劉陽想到這里,悄然打量著四周,由于慌亂,眾人的臉暴露出來,他們的眼中雖然有些疑惑,但更多是恐懼,他們或年輕,或衰老,只是臉上都沒有那種飽經(jīng)風霜的感覺。
一群新丁嗎?他不禁想道。
他作勢崴腳,抱著腿求助的看向眾人,眾人頓時嫌棄的跑開,而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則俯視著這一場景,終于,所有人都跑了出去,房屋內(nèi)恢復了靜寂。
劉陽看向外側(cè),心中有些沉重,但為何外面也是一片靜寂,他扭頭看向正打量著他的華裝男子,此刻他的臉上帶著充滿余裕的笑容,眼中滿含自信。
“不想還有先生在,不知還有什么指教嗎?”
溫潤如水的嗓音響起,那毫無疑問是充斥著自信的話語,與他們最初相見那個拙劣的身影并不一致,那時的他們甚至在心中嘲笑此人的笨拙。
劉陽在心中整理著話語,而后誠懇的面向?qū)Ψ健?p> “你當日那般作態(tài),想必也有自己的原因,而你也能看見,我現(xiàn)在危在旦夕的狀況,雖然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但我也不想去死。”
華裝男子笑而不語,只是眼中卻流露著審視的光芒。
“偌大的聯(lián)邦并不會在意弱小不堪的我,但我對自己很有自信,只要給我時間....”劉陽的眼中閃過堅毅,“就算是首座之位也未嘗不可以!”
“所以,我是足夠投資前景的,還望你救我一次。”
說罷,劉陽低下了頭顱,而華裝男子神色莫名的打量著他,臉上先是浮現(xiàn)一抹嘲弄,而后眼中顯現(xiàn)思索之色。
“.....也好,我在這里畢竟也要有個打下手的人,今后你就是我的下仆了,我就叫你沙頓?!?p> 劉陽腦中一震,身體深處傳來一道難以抑制的感覺,外在的衣服頓時化作灰色但材質(zhì)松軟的侍者服,銀色自發(fā)尖蔓延,將原本的黑發(fā)染盡。
他抬起頭,黑眸深處一點土黃渲染而出,眼珠頓時變作深黃。
劉陽,不,沙頓虔誠的低下頭,他沉聲道。
“多謝大人。”
他并不知道這個原本的世界之主是從哪里來的人,但現(xiàn)在的他,也只有對方才能依靠,就讓他依靠一段時間吧,待時機到來.....
“呵呵,我可不喜歡那個稱呼,太過于隨意了。”華裝男子輕聲一笑,臉上帶著滿不在意的表情,他饒有深意的看向?qū)Ψ健?p> “我在此界喚作菲,你平日可以直呼我名,我不在意那個?!?p> “但是呢,唯有一點我要強調(diào)。”菲豎起一根手指,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淡,“一旦加入我們就不要想退出了,也是我這邊還缺人,不然像你這樣的家伙我是不會收的?!?p> “你的未來,你的終結(jié),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將歸于我們,記住這個神圣的名諱吧,其名為秩序!”
“我們的人遍布諸天,背叛者,哪怕逃至最初之地,也被我們殺死,記住這一點。”
“現(xiàn)在,就先把你身上的那股臭味去除吧,真是污穢。”菲嫌惡的看向?qū)Ψ?,眼中黃光一閃,一道氤氳黃色煙氣頓時彌漫開來,它手指一揮。
沙頓眼皮一翻,仰面躺倒,身體表面則咕嚕咕嚕的浮起密密麻麻的泡泡,臉上,手腳,胸腔,在無聲消融的衣服下,身體赤果的露出來。
遠遠的望去那些‘疙瘩’還在此起彼伏的冒出,噗噗之聲不絕于耳,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身體則在抽搐中散發(fā)出濃濃黑氣,那是仿如在遮天蔽日的煙霧,菲視線冷冽,手指猛地一劃,煙氣瞬間消失。
“老古董們就該安分的完成你們的指責后老實的消失,這樣一來,還可以留下一些痕跡,不然....哼哼?!?p> 菲冷笑著,隨后面容一整,臉上帶著笑容,走向了外面。
而在門外,路機則神色不耐的看著菲出來,他心中還有些不爽,若非見到自己偶像確實沒事,他非得和那個家伙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沒有其他人了吧?”他壓著自己的性子,勉強平和的問著。
“當然,我可是安分守己的人,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這些人竟然無視法律,暗中圖謀不軌,自然要全部告發(fā)?!?p> 菲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讓路機的眉頭不由一挑。
“行吧,記住你說的話?!?p> 他懶得理會對方話中的深意,示意周圍的人壓好作亂的黑袍們,轉(zhuǎn)身離開。
菲凝視著對方的背影,無視那些怨毒的目光,心中則在評價。
‘根基雄渾,心力強韌,若在這邊也可減緩一些責罰,不過,我近些年的份額夠了,那么他便與我無關(guān)了。’
菲抬頭看向高空,眼中純色光華流轉(zhuǎn),映襯著他的面容越發(fā)超然。
“時間快到了?!?p> .......................................
“又一個啊。”
“.....小伙子,你在這里干啥呢?”
楊自在捂住昏昏沉沉的腦子,用力敲打幾下,這才勉強恢復一些清醒,聽著耳旁傳來的聲音,他抬起臉望去。
一個老邁龍鐘,臉上皺紋都能夾死人的老婆婆詫異的看著他,手中還提著一個花籃。
“不去上學,在這里廝混,你家長都不管嗎?”
楊自在茫然的看著她,心中感到困惑,自己這是在哪?